(荒村落脚,秘录显“奇”)
破面包车如同一条脱力的老狗,喘息着停在一个名为“野狐屯”的荒僻小村村口。月光下,村子寂静得可怕,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窗户透出昏黄的光,像荒野中警惕的眼睛。这里离城西的“望乡台”不算太远,但也足够暂时避开长生会的搜索范围(如果他们还有人手的话)。
车内气氛凝重。李大魁瘫在后座,抱着一个不知从哪摸出来的空矿泉水瓶,眼神发直,还在无意识地打嗝,每一次嗝都带着一股微弱的辣椒粉余韵。苏九儿则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全神贯注地翻看着那本槽点满满的《陈氏土方秘录》,秀眉时而紧蹙,时而舒展,似乎在努力从那些不靠谱的吐槽和菜谱里挖掘有用的信息。
陈土则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鲜红刺目的倒计时:71小时32分。阴婆婆的“科目三灵魂伴舞套餐”像一道催命符。“气氛组道具?服装自备?跳不好差评追魂?”他喃喃自语,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逃亡路上,去哪搞这些鬼东西?
“老板…”李大魁虚弱地开口,声音嘶哑,“咱…咱真要去跳啊?我…我腿肚子现在还转筋呢…别说跳舞,走路都打摆子…” 他想起阴兵队列那猩红的眼眸和越野车化为冰屑的场景,巨大的恐惧再次袭来。
“跳!不跳怎么办?等着她来家门口跳《小苹果》吗?”陈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落在苏九儿手中的《秘录》上,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苏同学!救命啊!那本‘天书’里有没有什么能对付鬼婆婆的?或者…至少能糊弄过去的?”
苏九儿头也没抬,纤细的手指在一页泛黄的纸张上轻轻划过,那页的标题是:“卷五:阴司交际应酬指南(瞎编勿信篇)”。她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响起:“…找到了。关于‘与阴司差役或地缚灵达成契约\/化解恩怨’的…嗯…‘偏方’。”
陈土和李大魁瞬间竖起耳朵。
“方法一:血食供奉。取黑狗心血、公鸡冠血、处子眉心血各三滴,混合朱砂,于子时画符焚烧…此法过于阴损,且效果存疑(注:二叔试过,狗撵了他三条街,鸡飞上房顶,处子…没找到)。” 苏九儿面无表情地念着,陈土听得嘴角直抽抽。
“方法二:献祭阴德。此法最为稳妥,但需自身积累或…掠夺(注:风险极大,易遭天谴,慎用!)。” 苏九儿顿了顿,“显然,我们没有。”
“方法三:奇物通幽。若对方有所求,可献上其心念之物,或能达成交易。此物需蕴含阴阳交汇之气,或承载特殊愿力…” 苏九儿念到这里,目光落在了秘录旁边空白处用更潦草的字迹添加的一条备注上:
“附:阴婆婆好舞成痴,尤喜新潮。昔年曾见其于忘川河边偷师‘踢踏舞’,未果,憾之。若有新奇舞步或伴舞奇物献上,或可投其所好,暂缓燃眉之急。切记:诚意要足,舞要够‘劲’!——二叔瞎猜”
(承:香烛铺奇遇,冥途引路香)
“新奇舞步…伴舞奇物…诚意要足…舞要够‘劲’…”陈土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一个极其沙雕但又带着一丝可行性的计划雏形在脑海中形成。“科目三…够新够劲吧?那‘气氛组道具’…是不是得整点阴间的玩意儿?”
他的目光扫过荒凉的野狐屯,最终落在了村口唯一还亮着灯的铺子——一块歪歪斜斜的木招牌,上面写着三个褪色的大字:“王记香烛”。
“就它了!”陈土一拍大腿,“走!去香烛铺采购‘气氛组道具’!”
深夜的香烛铺,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线香、蜡烛和纸钱混合的独特气味。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戴着老花镜,正就着昏暗的灯泡糊一个纸扎的iphone 15 pro max(屏幕画得歪歪扭扭)。看到三个风尘仆仆、形象狼狈(尤其李大魁还一脸菜色打嗝)的年轻人深夜闯进来,老头只是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眼珠里没有丝毫惊讶。
“买点啥?”老头声音嘶哑,像破风箱。
“老板,有没有…呃…比较新潮的…烧给下面人用的…跳舞道具?”陈土硬着头皮开口,自己都觉得这要求离谱。
老头的手顿了顿,放下糊了一半的纸手机,老花镜后的眼睛仔细打量了三人一番,特别是在陈土鼓囊囊的口袋(罗盘)和苏九儿身上停留片刻,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新潮?跳舞?”他慢悠悠地站起身,佝偻着背,走向铺子深处一个落满灰尘的货架。
他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纸扎别墅、汽车、童男童女中翻找了一会儿,拎出来几样东西,啪地扔在柜台上。
一个纸扎的、涂着劣质金粉的…低音炮音响?上面还用红笔写着“震魂低音,舞动幽冥”几个字。
一对同样纸扎的、闪着廉价LEd彩灯的…荧光手环?
还有一顶…纸做的、插着几根彩色羽毛的印第安酋长头冠?
“最新款,下面广场舞大妈最爱。”老头面无表情地介绍,“自带‘鬼音环绕’特效(烧了才有),LEd灯光可变幻七色,头冠能增加‘舞魂气场’。”
陈土看着这堆粗制滥造的纸扎品,脸皮抽搐。这玩意儿烧给阴婆婆跳科目三?能糊弄过去吗?不会被直接差评追魂吧?
“老板…还有…更…更硬核一点的吗?”陈土不死心,“比如…能直接沟通,或者…显得我们诚意特别足的?”
老头浑浊的眼睛眯了眯,似乎在权衡。他转身,从柜台最底下一个上锁的破木箱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解开红布,里面是三根颜色暗沉、质地非金非木、表面缠绕着奇异银色纹路的香。这香一拿出来,铺子里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分,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极其清冷、悠远、仿佛能穿透阴阳的奇特香气。
“‘冥途引路香’,”老头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神秘,“祖传的手艺,掺了犀角粉和彼岸花蕊。点燃一根,青烟直通幽冥,心诚者,可与特定阴魂短暂沟通,或指引迷途阴魂。三根齐燃…效果更强,但也更招‘东西’。”他浑浊的眼睛盯着陈土,“这东西,不便宜。而且…看人卖。你们…确定要?”
陈土看着那三根奇异的香,又想起二叔在秘录里的备注“诚意要足”,再想想阴婆婆那“差评追魂”的威胁,一咬牙:“要了!多少钱?”
老头报出一个足以让陈土心肌梗塞的数字。在李大魁心疼的抽气和苏九儿若有所思的目光中,陈土忍着肉痛,几乎掏空了身上最后一点现金,换来了那三根“冥途引路香”和一堆沙雕纸扎道具。
(转:夜半排练,军体拳版科目三)
回到车上,气氛更加诡异。李大魁看着那堆纸扎道具,尤其是那顶花里胡哨的酋长头冠,脸都绿了:“老…老板!你真要我戴着这玩意儿…去跟鬼婆婆蹦迪?”
“不是蹦迪!是跳科目三!灵魂伴舞!”陈土纠正道,同时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点开一个收藏的“科目三”魔性舞蹈教学视频。那极具节奏感的“江湖一笑”神曲瞬间充斥车厢。
“李大哥!为了阴德!为了小命!拼了!”陈土把手机塞给李大魁,“赶紧学!时间不多了!苏同学,你负责指导动作精髓!”
李大魁看着屏幕上那些扭胯、摆臂、丝滑小连招的动作,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惧感交织,脸涨成了猪肝色:“我…我…这…这比打僵尸还难啊老板!”
苏九儿忍着笑,清咳一声,努力保持专业:“李大哥,摒弃杂念,想象你在…进行战术规避动作?或者…练习一套新的…军体拳?”
“军体拳?”李大魁眼睛猛地一亮!这个他熟啊!他可是能把军体拳打出花来的男人!
接下来的场景堪称魔幻现实主义。在荒村野外的破面包车旁,借着惨淡的月光,一个身高近两米、肌肉虬结的光头壮汉,头上歪戴着一顶纸扎的彩色羽毛头冠,手腕上套着闪着诡异LEd光的纸手环,正对着手机屏幕,无比严肃、一板一眼地…用军体拳的架势跳科目三!
“喝!哈!”李大魁口中发出低沉的呼喝,每一个“擦玻璃”的动作都带着擒拿格斗的力道,每一次“扭胯”都像在闪避子弹,那“丝滑小连招”被他跳出了刚猛无俣、杀气腾腾的感觉!纸扎的低音炮音响被他放在车顶,劣质的LEd光随着他“拳风”闪烁,场面既惊悚又荒诞到极致!
陈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苏九儿则强忍着扶额的冲动,拿出手机(开了静音),默默地录下了这足以载入灵异史册的“军体拳版科目三”排练现场。
(合:香燃异象,新踪再现)
就在李大魁一个“收势”,以军体拳的立正姿势结束了最后一个动作,累得气喘吁吁时,苏九儿突然神色一凛,猛地看向村外公路的方向!
“有车!不止一辆!速度很快!”她低声道。
陈土和李大魁瞬间警觉,关掉音乐,熄灭车灯,屏息凝神。果然,远处传来了引擎低沉的咆哮声,几道刺目的车灯光柱如同利剑般撕破夜幕,正朝着野狐屯的方向疾驰而来!灯光样式和速度,绝非普通乡村车辆!
长生会!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而且看样子,派出了更多的人手!
“快上车!”陈土低吼。
三人迅速钻进面包车。陈土发动引擎,却不敢开灯,凭借着微弱的月光和对罗盘指向(西北)的模糊感觉,驾驶着破车悄悄驶离村口,一头扎进了村后更崎岖黑暗的山路。
面包车在颠簸的山路上艰难前行,如同在巨浪中挣扎的小船。陈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后视镜里,那几道刺目的车灯光柱已经抵达了野狐屯村口,稍作停留,似乎在询问或探查,随即也调转方向,朝着山路追了过来!距离在缓慢拉近!
“妈的!阴魂不散!”陈土咒骂着,汗水浸透了后背。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躺在他口袋里的祖传罗盘,突然又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这一次,震动很规律,带着一种明确的警示意味!
同时,陈土下意识地摸向装着那三根“冥途引路香”的口袋——指尖传来一阵奇异的冰凉触感!他掏出来一看,只见那三根暗沉色的香,其中一根的顶端,竟然在没有任何火源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冒出了一缕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青色烟丝!
那烟丝袅袅升起,在黑暗的车厢内几乎看不见,但它并非垂直向上,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诡异地朝着他们前进的方向——西北方,蜿蜒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