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渐息,稻香初起,夏末秋初,转眼已是深秋时节,妊卿卿终于重获自由,踏出祠堂的那一刻,久违的阳光洒在身上,如沐春风。
她端庄的款款走下阶梯,从容淡定,娉娉婷婷的向着院子里等候多时的永安嬷嬷行了一个大礼。
永安嬷嬷受宠若惊,赶忙搀扶。
“郡主,不可。”
“这些日子,辛苦嬷嬷您悉心教导,耐心教习,从不嫌弃妊卿卿粗鲁愚笨,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嬷嬷便是我妊卿卿的义母,还请义母受妊卿卿三拜。”
“哎呦!不可,不可,郡主不可,老奴受不起。”永安嬷嬷执意阻拦,妊卿卿执意要拜,连同春葭等人也跟着磕头,永安嬷嬷忙的是是一个脑袋两个大,赶紧俯身将跪拜完毕的妊卿卿搀扶起身。
“郡主,这不符合规矩,老奴何德何能。”
“嬷嬷教习之恩,卿卿永世难忘,卿卿恩谢嬷嬷近半年来的悉心教诲,卿卿感激不尽,跪拜应当。”妊卿卿眉眼含笑,少了几分稚嫩与暴戾,多了几分柔和与端庄,嫣然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气质卓然。
永安嬷嬷欣慰一笑,看着自己的心血与成果,心中尽是如释重负之感。
“瞧着郡主如今脱胎换骨,老奴很是欢喜,如此!老身也该功成身退了。”永安嬷嬷不舍的说罢!
妊卿卿想要挽留,故而紧握永安嬷嬷的手,挽留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永安嬷嬷便拍了拍她的小手说道:“时日已到,老奴还要回去复命,宫中规矩多,老奴也想多留几日陪伴郡主,可君令难为。”
妊卿卿明了,也不执着,一时不舍,眼眶一红,她忽然发现,与永安嬷嬷相处的这小半年,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她视作了亲人,割舍不断。
永安嬷嬷亦是红了眼眶,明明在后宫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按理她也应该对生离死别早已看淡,可不知为何,竟对这丫头生出了这么多感情。
“不必麻烦郡主了,宫里的马车已在府外候着了,您今日禁足解除,清雅小苑还有许多事物需要郡主亲自打理,老奴这便不耽误郡主处理内院之事了。”永安嬷嬷拍了拍妊卿卿那粉嫩修长的小手,话外之意,无不明了。
妊卿卿无奈,微微颔首,含泪笑道:“那,我若有空,定会常去瑶华殿拜见??虢夫人,探望嬷嬷。”
永安嬷嬷会心一笑:“哟!那咱们娘娘可就高兴了,到时候郡主只管来,老奴还给您做您爱吃的芙蓉酥饼”
“好,那我与嬷嬷就这么说定了。”
“好好好!”
二人闲话片刻,互相嘱咐了几句,这才目送着嬷嬷出了祠堂的院子。
而此时!妊老太太已经等候多时。
“妊老太太安!”永安嬷嬷赶紧福礼。
“嬷嬷客气,近些日子,为了调教卿丫头也是辛苦嬷嬷了。”
“怎敢,不辛苦,都是老奴应该的。”永安嬷嬷笑着回应,一身大气又不失礼貌的作态。
“老奴比起妊老太太您的用心良苦,老奴这点儿教导不算什么!”
妊老太太只道:“永安嬷嬷见笑了,老身这小孙女自来是个没章法的,拖娘娘与嬷嬷的福,这才让这丫头改邪归正,老身万分感谢。”
“妊老太太说笑了,都是老奴应该的。”永安嬷嬷客气完。
妊老太太这才想起一事,轻唤了一声身边儿的亲信——傅嬷嬷。
傅嬷嬷会意,忙奉上许多钱财。
永安嬷嬷见之,哪里敢收,忙推拒道:“哟!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妊老太太,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不值一提。”
“嬷嬷您便收着吧!这要是我们老太太的一点儿心意,望您在宫中多为咱们郡主美言。”
永安嬷嬷一听傅嬷嬷的话中深意,立时明了,这便毫不客气的收了那钱财。
“妊家姑娘个个都是好的,端庄贤惠,且咱们当今贤贵妃就是列子,还需老奴多什么嘴,有姑母如此!妊家儿女自然也不会差。”
“是呢!嬷嬷秒赞了。”妊老太太笑吟吟的回了一句。
这钱若不收,妊家势必不能安心,必然诸多担忧,唯有收下,两方才会各有把柄,不至于将来扯皮。
妊老太太亲自送走永安嬷嬷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老太太您放心吧!方才老奴悄悄去过清雅小苑瞧了一眼,咱们郡主没有白费您的苦心永安嬷嬷的心血。”傅嬷嬷搀扶着妊老太太安抚道。
妊老太太欣慰的微微颔首,随即回了古春堂,别无二话。
而此刻,正打算回往清雅小苑的妊卿卿,忍不住转眸望向了这个令她废寝忘食追赶时间不断提升自己的地方。
“从今日起,愿你我皆不一样,一切顺遂。”
妊卿卿与春葭等人重归清雅小苑后,院子里跪满了丫头、仆子,甚至连护卫都站了好几排,单膝跪地向她行礼。
“恭迎郡主回苑!”众人齐呼!
馥儿与芳儿感动的眼眶一红,唯独妊卿卿心里跟明镜似的,丝毫没有动容之色,甚至,还有些不屑,暗自冷嗤。
来吧!本郡主现在强得可怕,任凭你们是地狱的各路鬼魅,还是天上的各路神仙,本郡主一一奉陪到底。
妊卿卿淡漠的摆了摆手示意,一众丫头仆子、护卫才知趣起身。
直到,春葭收敛起动容之色,发现妊卿卿暗自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春葭这才反应过来。
忙上前向院子里的所有人道:“这些日子辛苦各位了,郡主深感五内,特,给予赏赐。”
众人闻言!个个惊诧且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小声议论着。
而春葭话落的同时,馥儿与芳儿也从屋中取来了大量银钱,仔细分发了下去。
而此时,妊卿卿已经困倦的回了卧房小憩。
这些日子,她光顾着学习各个领域的知识,好久都没有睡个安稳觉了,趁着现在,她得好好补个觉,方不负这大半年的辛苦。
等到馥儿芳儿将银钱分发下去后,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洪亮且铿锵有力的恩谢声!:“奴等,恩谢郡主的赏赐!”
一阵恢宏的恭维声猛得将妊卿卿从睡梦中惊醒。
这是她在雁鹰那里学到的第一个技能,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戒备,有一丝响动都要立刻警惕,
“臭雁鹰,有你真是本郡主的福气,以后再也没有安稳觉可以睡了。”妊卿卿早已没有了睡意,无奈嘀咕了几声。
可谁知道!耳畔便响起了雁鹰那百无聊奈的回复声!
“多谢郡主夸奖。”
呵!
妊卿卿不由得蹙眉,好气又好笑,这大叔是真听不懂好赖话啊!
随即,只听一阵房门开合的吱呀声!妊卿卿这才收敛情绪,下了床走去,只见神秘兮兮走来的春葭,脸上带着一丝诧异与不满,却又满怀分享欲的向她走来,一副不吐不快的模样。
咦!这小妮子,怎么回事?谁又招她惹她了?什么表情?
“郡主,方才奴婢在府中的那群长舌妇口中得知,表小姐病重已有月余,多少儒医瞧了都没用。”
“哦~?”妊卿卿丝毫提不起兴趣,只附和春葭的话头随口应了一声!
春葭见之!继续神秘兮兮的道:“郡主有所不知,怪就怪在,表小姐所犯病症,连所有儒医都棘手的情况下,居然被庄太妃派来为表小姐诊病的几个宫仆手里慢慢好转了。”
“哦~?竟有这等奇事?”看来,这大半年里,外面发生了许多她不曾参与之事。
妊卿卿不由得来了兴趣,十分好奇。
“还有呢!庄太妃听闻表小姐病疾有所好转,便将那几个宫仆恩赐给了表小姐差遣,方便时时看顾表小姐的病体,可见庄太妃对表小姐的重视。”春葭不屑冷嗤的说着,一副为小气吧啦的模样,好似除了他家郡主能得到这份殊荣以外,谁家的小姐都不配似的。
可妊卿卿却觉得这其中必有猫腻,她的那位假慈悲父亲自来与那怀王一党不对付,也从未有过扶持怀王之心。
自打怀王向妊卿卿提亲失败后,两家势同水火。
这庄太妃能将手伸到国相府,还堂而皇之的将人弄进了国相府伺候云飞雪,她家那位假慈悲父亲都要无所作为的么?怎么府中一点儿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