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别说了，我爱你还不行吗？
释怀的日子没过多久，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破了。
那天姜皓月在图书馆待到闭馆，出来时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石墙上，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她没带伞，正站在门口发愁，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斯内普撑着一把黑色的大雨伞，黑袍下摆沾了些泥水，显然也是刚从某个地方回来。他看到站在门口的姜皓月，脚步顿了顿。
“教授。”姜皓月像往常一样低头问好，准备等他走了再想办法冲回宿舍。
“过来。”斯内普的声音在雨声里显得有些模糊。
姜皓月愣了愣，抬头看见他把伞往她这边倾斜了大半，黑色的伞面下，留出一片干燥的空间。
“愣着干什么？想在雨里浇成落汤鸡，然后明天顶着喷嚏上我的魔药课？”他的语气依旧带着嘲讽，却往旁边挪了挪，示意她站过来。
姜皓月犹豫了一下，还是低着头走到伞下。两人并肩站着，中间隔着能再塞进一个人的距离，沉默得只能听见雨声。
走到通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岔路口时，姜皓月停下脚步：“教授，我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您的伞。”
斯内普没动，也没说话。
她抬头，正好看见他望着雨幕的侧脸，下颌线绷得很紧，像是有什么心事。雨水打湿了他额前的几缕黑发，贴在苍白的皮肤上，竟显得有几分脆弱。
“教授？”
他这才转过头，黑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你最近，总是在躲我。”
不是疑问，是陈述。
姜皓月的心猛地一跳，避开他的目光：“没有啊，我只是……在好好学习。”
“好好学习？”他冷笑一声，往前走了半步，伞下的空间瞬间变得狭小，他的气息笼罩下来，带着雨水的潮湿和熟悉的魔药味，“好好学习到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好好学习到把那些……”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那些印着我脸的玩意儿，都藏起来了？”
姜皓月惊得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他没回答，只是盯着她：“所以，那天在湖边说的‘想通了’，就是把自己裹成个茧子？”
“我不是……”她想解释，却被他打断。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沉，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你以为退开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姜皓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我不是胆小！”姜皓月也来了气，抬头迎着他的目光，“我是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不想再做那些让你觉得愚蠢的事！你明明就……”
明明就对她的靠近感到困扰，明明就背负着那么多沉重的东西，她为什么还要死缠烂打？
“我明明就什么？”斯内普追问，黑眼睛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明明就厌恶你？明明就觉得你是个麻烦？”
“难道不是吗？”她的声音有点发颤，“你说喜欢会被烧成灰烬，你说我愚蠢，你赶我走……”
“够了！”斯内普突然低吼一声，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差点疼出声。
雨声仿佛被隔绝在外，伞下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他的黑眼睛离得极近，里面翻涌着痛苦、挣扎，还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绝望的执拗。
“别说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别说那些话……”
姜皓月被他眼里的情绪惊住了，忘了挣扎，忘了生气，只剩下满心的茫然和心疼。
他到底在痛苦什么？在挣扎什么？
“教授……”
“别说了！”他打断她，攥着她手腕的手微微发抖，黑眼睛死死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的样子刻进骨子里，“我爱你，还不行吗？”
轰——
姜皓月的脑子像被雷劈中了。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是雨水太大，让她产生了幻觉。
那个总是冷着脸、把“愚蠢”挂在嘴边、视感情为无物的斯内普教授，刚才说了什么？
他说……我爱你？
斯内普似乎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惊到了，瞳孔猛地收缩，像是想收回，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猛地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背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
雨还在下，敲打着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姜皓月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心脏跳得快要撞碎肋骨。
她看着他紧绷的背影，突然觉得，之前所有的退缩、释怀，都像个笑话。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原来那层厚厚的冰壳下，真的藏着滚烫的东西。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上前一步，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的腰。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
“教授，”她把脸埋在他湿漉漉的黑袍背上，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你刚才说的话，我听到了。”
“……”
“我也爱你。”
雨还在下，但伞下的空气，好像突然变得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