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耀山的喉间突然溢出咯咯笑声。
他被金网捆成粽子的身体剧烈抽搐,咬碎舌尖的瞬间,黑红血沫喷在金网上,滋滋腐蚀出小洞。
陈溯刚要冲过去,就见那些血沫里渗出细碎星光——是方才被星核震散的星火残余。
\"杂种!\"雷耀山的眼球开始凹陷,皮肤下浮起淡蓝色光纹,像活物般往脖颈窜,\"老子练残功断经脉时,你还在孤儿院扫落叶!
现在想当守护者?\"他的瞳孔突然坍缩成两个黑洞,原本暴起的青筋被星光取代,\"老子偏要看看,这星火能把我烧成什么!\"
陈溯的指尖刺痛。
他感知到雷耀山体内的能量在疯狂撕扯——一边是星火的纯净,一边是暗河禁术的阴毒,两股力量绞成乱麻,随时可能炸碎整座遗迹。\"苏绾!\"他反手拽住身后人的手腕,掌心星火腾起,在两人周围画出半圆光罩,\"结界只能撑十分钟,他正在被星火侵蚀,再拖下去就不是人了。\"
苏绾的银簪还插在雷耀山琵琶骨上,此刻正滋滋冒黑烟。
她盯着雷耀山变形的脸,喉结动了动:\"当年孤儿院那场火,他也是这么疯。\"
\"疯够了。\"林晚照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她不知何时退到五米外,左手捏着张金色符纸,右手快速结印。
符纸无风自动,在半空旋出金色漩涡,\"天罡封魔阵,我父亲镇压过血煞宗老怪的东西。\"她的指尖渗出血珠,按在符纸中央,\"今天该让它见见光了。\"
金色漩涡突然胀大,化作直径三米的阵图,将雷耀山笼罩其中。
沈砚的身影从阵图边缘闪出来,七道银色符纸精准贴在雷耀山颈后、心口、丹田——全是武者经脉大穴。\"他的真气乱成浆糊。\"他退到林晚照身边,战术手套捏得咔咔响,\"现在不封,等星火把他烧透,连灰都收不着。\"
雷耀山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
他被金网捆住的双臂猛地一震,网绳断裂声像琴弦崩断。\"封我?\"他的声音变得雌雄莫辨,黑洞般的眼睛里滚出星光,\"当年烧孤儿院时,那老东西藏着的残页,是不是在你这儿?\"他突然扭头盯着陈溯,\"你练的功,是不是比老子的......\"
\"闭嘴。\"陈溯的星火在掌心烧得噼啪响。
他想起十二岁那年,蹲在孤儿院废墟里翻找院长尸体的夜。
火光照着焦黑的房梁,他从瓦砾下摸出半页残卷,上面的\"九曜\"二字还沾着血。
后来暗河的人追了他三个月,刀疤男的刀尖抵着他后颈时说:\"小杂种,那页残卷能换半条命。\"
\"这把火烧的不是你。\"陈溯一步步走近阵图,星火在指尖凝成光矛,\"是你心里的鬼。\"
雷耀山突然暴起。
他原本被金网捆住的双腿挣断所有束缚,黑洞般的眼睛里喷出两道星光,直取陈溯面门。
苏绾的银簪\"叮\"地撞开星光,林晚照的阵图同时亮起,金色光链缠上雷耀山的脚踝。
沈砚的追踪符突然燃烧,在雷耀山经脉里炸开细小雷音——那是他专门为失控武者研发的\"锁气术\"。
\"现在!\"沈砚吼道。
陈溯的光矛化作长龙。
他想起地宫残碑上的\"武破星辰\",想起推衍\"星河九变\"时在笔记本上画满的经脉图,想起苏绾第一次看到他笔记时说\"原来古武不是传说\"的眼睛。
星火长龙贯穿雷耀山胸膛的瞬间,对方的怒吼戛然而止。
星光从雷耀山的七窍涌出,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被风吹散的星尘。\"我......\"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黑洞般的眼睛里最后闪过一丝清明,\"本可以......\"
话没说完。
他整个人散作漫天星芒,落进陈溯的星火结界里,连一片碎肉都没剩下。
星巡者的竖眼再次睁开。\"星火归位。\"它的声音里带着赞许,\"从今天起,你是......\"
\"等等。\"陈溯突然抬手。
他盯着地上雷耀山消散的位置,那里有粒暗红的小点,正被星芒包裹着往下沉,\"那是什么?\"
苏绾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星尘落尽的青石板。
林晚照的阵图开始收缩,沈砚的追踪符也熄灭了。
但陈溯能感觉到,那粒暗红里有股熟悉的阴毒——像暗河禁术里的怨气,像当年孤儿院火场里没烧尽的焦木味。
\"可能是残留的执念。\"星巡者的声音低了些,\"星火会净化它。\"
陈溯没说话。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青石板。
那里有个极浅的凹痕,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按过。
遗迹恢复平静时,天已经蒙蒙亮。
苏绾递来水壶,陈溯喝了两口,目光又扫向那片青石板。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在最后一页写下:\"雷耀山消散处,有异常暗红质点,疑似暗河禁术残留。\"
风从遗迹外的荒漠吹进来,卷起几片星尘。
陈溯合上本子,听见远处传来驼铃声。
他知道,这一战只是开始。
有些东西,烧得再彻底,余烬里也藏着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