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焰在焦土上蜷成暗红的蛇。
林霜蹲在帐篷残骸里,军靴碾过半片烧黑的档案纸——\"唐砚 暗河 交易\"几个字像刀刻进视网膜。
她指尖刚要捡起,碎石缝里一抹铜光刺了眼。
是块指甲盖大的碎片,纹路盘曲如活物。
林霜瞳孔骤缩——三年前在档案馆见过,标注\"地脉锁链·古滇机关残件\"。
她捏着碎片站起来,晨雾里传来脚步声。
\"林组长。\"唐砚的声音从身后飘来,\"找什么呢?\"
林霜转身,看见他袖口渗着血,望远镜碎片还扎在掌心。\"火场有机关残留。\"她晃了晃碎片,\"您说这是意外?\"
唐砚低头看自己的手,血珠滴在焦土上:\"程烈。\"
穿黑风衣的男人从阴影里现身,枪口抵住林霜后腰。\"司长说,熔炉丢了。\"程烈声音像砂纸擦刀刃,\"您该去查查是谁放的火。\"
林霜后退半步,靴底碾碎半块瓷片——是陈溯总用的搪瓷缸。
她突然笑了:\"好啊,我这就去查。\"
唐砚望着她的背影,摸出怀中铁盒。
盒里半本《星河九变》还沾着孤儿院那场火的焦味。\"去陨星谷。\"他对程烈说,\"活要见人,死要见骨。\"
陈溯的鞋跟磕在洞窟石壁上。
他背贴着潮湿的岩缝,手电筒光扫过苏绾的脸:\"确定没跟梢?\"
\"火太大,追兵都堵在谷口。\"苏绾喘着气,从背包里摸出水壶。
她的手在抖——刚才跑过断崖时,陈溯拽着她跳了三米高的石坎。
陈溯拍了拍背包夹层。
老周临终前塞给他的地图还在,边角磨得发毛。\"老周说这图标着'有去无回的窟窿'。\"他展开地图,光斑落在\"陨星谷\"三个字上,\"现在看来,是条生路。\"
苏绾凑过去。
地图边缘用红笔标着一行小字:\"石猴眼,左转三,见星门。\"她抬头,洞窟顶端正嵌着块猴形钟乳石,左眼位置有道细缝。
陈溯摸出洛阳铲敲了敲石猴左眼。\"咔\"的轻响,石壁裂开半人宽的缝。
冷风灌进来,带着铁锈味。
苏绾刚要迈腿,突然扶住额头。
眼前闪过白光——岩壁上浮现模糊影像:星陨坠落,古人跪伏,祭坛上的光不是毁灭,是淬炼。\"星陨非毁,乃炼也。\"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古钟在颅内震荡。
\"苏绾?\"陈溯扶住她肩膀。
她睁眼,额头全是汗:\"刚才...看到了。\"她指向石壁,\"这里以前是炼星台。\"
石殿门在两人面前缓缓打开。
祭坛中央的星光没散,反而凝成鸡蛋大的光球,轻轻震颤。
陈溯的笔记被引力吸得哗啦翻页,停在\"星陨共鸣公式\"那页。
\"引力场。\"他蹲下来,用镊子夹起块星陨碎片。
碎片接触光球的瞬间,笔记上的公式突然渗出金光——他三天前推演的\"炼体\"部分,和星陨频率完全吻合。
\"古人用星陨淬炼肉身。\"陈溯把碎片收进怀里的铜盒,\"破虚境不是终点,他们想...武破星河。\"
苏绾摸着祭坛边缘的刻痕:\"和地宫壁画的星图一样。\"
洞外传来铁器碰撞声。
陈溯拽着她躲到石柱后。
叶青衣的断刃划破空气,在石墙上擦出火星:\"陈溯,天剑阁查过,你根本没修为。\"他声音像冰锥,\"不该碰的东西,趁早交出来。\"
陈溯摸了摸怀里的铜盒。
星陨碎片的棱角隔着布料硌着皮肤。
他故意让铜盒露出半角:\"叶执事要什么?
星陨?
还是...\"他顿了顿,\"《星河九变》?\"
叶青衣的刀顿住。
\"外面有人放火!\"韩千雪的声音炸响在殿外,\"营地又着了!\"
叶青衣转头的瞬间,陈溯拉着苏绾钻进祭坛下的密道。
头顶传来石块坠落声——是他今早用星陨粉粘的机关。
\"陈溯!\"叶青衣的吼声被石墙截断。
密道里,苏绾喘着气:\"韩千雪怎么会...\"
\"她翻过程烈的包。\"陈溯摸出铅笔,在笔记上唰唰写,\"昨天在营地,我看见她撕了半张'追杀令'。\"
他撕下那页笔记,塞进从莫言那儿顺来的旧书里。
书脊上\"星陨图\"三个字被烧得残缺,正好挡住\"炼星\"二字。
\"真正的星陨图不止一张。\"他把书塞进石缝,\"分别指向炼星、聚气、化形。\"
三小时后,楚云澜的靴子踩碎了那本书。
他捡起笔记页,瞳孔缩成针尖:\"化形...楚门的秘卷缺的就是这个。\"他转头对随从说,\"追!
活要陈溯,死要星陨图!\"
山巅。
唐砚望着陨星谷方向的浓烟,怀中铁盒被攥得发烫。
风卷着陈溯的笔记碎片掠过他脚边,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武破星河,从炼星始。\"
\"有意思。\"他笑了,指腹擦过《星河九变》残页上的\"破虚\"二字,\"十年前没烧干净的东西,现在倒要成气候了。\"
陈溯和苏绾的脚印在沙地上蜿蜒。
前方传来驼铃声——贺兰月的商队正往西北走,驮货的骆驼身上挂着褪色的\"漠北通运\"旗子。
苏绾摸了摸颈间的银锁,锁片内侧刻着\"贺兰\"二字,是她从未见过的父亲笔迹。
陈溯扯了扯她衣袖:\"跟上。\"
沙风卷起,模糊了两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