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警察拉开警戒线,面向自己的上司,严肃地说道:“有人只是断了胳膊,有人是断了下肢。”
“有人是断了五肢。”
“他几乎是按这个国家的法律来量刑,是一个暴徒,或许还是一个好法官。”
有些人只看见了东京夜晚的美妙,却没有看见不守规矩的人间妖魔是什么样的嚣张气焰。
“我们对一个在0.05秒内致残25人的怪物无可奈何,而恰巧那25人还聚集在一个黑色酒吧里,讨论如何让drug和高利贷生意进入高中校园。”
上司接过下属递来的照片,上面是一些年轻女孩的照片,成熟与稚嫩交融在她们的脸上,普通人甚至难以辨别她们的年龄。
“她们被抛弃在非法提供x服务的黑店里,服用药物,精神混乱,几乎崩溃。”
“那个黑店同样遭受到了不明存在的清洗,除了这些受害者之外,其他人...”
“正是这个黑店出现了血腥的意外,我们的人才在现场发现了一个地址。”
“地址指明的位置,就是这里。”
警察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不是这个疯狂的怪物,我们甚至找不到最近壮大的黑色网络根据地所在。”
“更不会知道受害者的范围正在扩大。”
上司攥着照片,听着下属的报告,他的脸上升起一股复杂的表情。
“看来,我们还要谢谢他?”
“0.05秒是摄影机的极限,而恐怕不是这家伙的极限。”
上司盯着下属,压低嗓音:“别让大家知道。”
“老大,今晚的幽冥?”下属点了点头。
这两位现实中担任警官,在幽冥中同样尽职尽责的治安官开始了密谈。
“随他吧。”
上司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照片塞入怀中:“我给他打个电话。”
“一个好孩子,越来越暴力了。”上司叹息一声,转头从警戒线中离开。
坠入魔窟,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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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东京怎么样?”男人的嗓音从来栖晓手里的黑盒子中传响。
“不错呀。”来栖晓笑了笑,淡淡回应道。
站在学校的天台上,他凝眸望着洁净无瑕的天空,说道:“摩天大楼就像垂直的墓碑,玻璃幕墙吞吐着血汗与灵魂,新宿的十字路口人来人往,却像是一些失去了灵魂的躯壳正在街头漫游。”
“银座的橱窗里,人们能看见全息影像跳跃在他们的头顶,看着那个叫做joe的玫瑰发色女孩,她虽然是人工智能,却笑着、笑着、笑着,她勾引着行人将她买回家,赋予她真正的灵魂。”
“也为科技公司的业绩再添一笔【孤独症人群关爱基金】”
“秋叶原的二次元广告牌是腐烂的人际交往者的心理寄托,居酒屋里传来的喧闹是大人们推杯换盏,强忍着烦躁与劳累,却还要强迫自己进行的正常社交活动的绝妙。”
“jr山手线在高架桥上画出柔顺的华彩。”
“六本木之秋的展望台正在俯瞰风景。”
“自动贩卖机里最热销的东西永远是咖啡因,因为这玩意可以给那些正在崩溃的人类打鸡血,让他们闪烁的神经元超频工作,准备发出令业务主管们欣喜的星光。”
“当浅草寺的五重塔点亮它的熔岩骨骼,隅田川回忆起那一个个整装待发,绝望地迈入水中,让灵与肉一起坠落的傻子。”
“当天空树的钢铁身躯以平平无奇的钢铁与634米的高度就能稳坐东京第一着名景点。”
“当巷子里的柏青哥店门坐着咆哮、尖叫、失魂落魄、一无所有的赌狗。”
“当这座不夜城的美好渐渐褪去,在我面前呈现的,就是这些。”
来栖晓笑着,说道:“城市的美千篇一律,丑陋却是那么争奇斗艳、百花齐放,谁能忍住不多看几眼呢?”
不止多看几眼,来栖晓急了还用脚踹。
上面那些是无病呻吟吗?
是也不是,来栖晓心里的文学素养让他对亲眼所见的画面略作加工,用排比、比喻、拟人等各种手法做出尚可的描写。
也不能否认的是,上述那些问题的确是现实存在的多种社会现象。
来栖晓和传统日本人的区别在于,日本人会无病呻吟着发出优美哀怨的叹息,然后啥事不干,蠢得要命。
可来栖晓是个强烈的转折,是个奇怪的矛盾结合体。
不就是悲春伤秋么?
他心里也可以做出优美哀怨的比喻,相当华丽华美。
可一旦落到实处,来栖晓就会发挥他的主观能动性,狠狠地下黑手。
而这小子一旦动起手来,那模样比疯子还要癫狂。
静若文艺少年,动似精神变态。
说的就是来栖晓这种怪咖。
“...”
对方听着来栖晓这番话,心里有些触动,因为他曾经问过来栖晓这个问题,而少年的答案,和上面这段话明显不一样。
“在白天,你只能看见日本人...或者说东京人最普通的模样,一个又一个的上班族,赶地铁,挤公交,为了生活而拼命,不管什么天气都穿着西装制服,手上拎着公文包,延迟到七十岁退休,他们像是被重压的零部件,明明巨大的机械离了他们照样转动,可他们却还是这样。”
“白天还是那个白天。”电话里的大叔嗓音有些沙哑,缓缓开口,说道:“但我记得你当时的夜晚是——”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挤满上班族的居酒屋,还有繁华的街头边上,花容月貌的女孩。”
“紧绷的弦在太阳落山后松开。”
来栖晓没有回应,就像他说的,美的东西看完了,就该看到丑的东西了。
“大叔,准备逮捕我吗?”来栖晓走回长椅边,淡淡地坐下,拧开矿泉水的瓶盖,笑着道。
“抓人要讲证据。”
“我们无法逮捕一个在0.05秒内致残25人的变态凶手,而恰巧……那25人还聚集在一个黑色酒吧里,讨论如何让drug和高利贷生意进入高中校园。”大叔引用了下属的话。
“谬赞了。”来栖晓缓缓闭上双眼,表情十分放松地享受起海风。
你别说,昨晚一场东京夜跑,来栖晓心里积攒的一些小情绪都释放了出去。
连带着,他甚至感觉咸咸湿湿的海风都有些舒爽勒。
不愧是游戏人间的暴力分子。
大叔额前的青筋一跳。
这可不是称赞啊,小鬼!
“唉!”大叔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让我们觉得棘手又难办了!”
对着这位大叔,来栖晓想说“难办那就别办了!”都不合适。
首先大叔是好人,他对来栖晓颇有照顾,况且人家似乎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昨天做的确实过火了。”来栖晓淡淡地说道,认个错而已,又掉不了几层皮。
略有些出乎来栖晓的意料,大叔的态度却不是他想象中的无奈。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大叔的嗓音严肃,他说道:“对那些人渣,不存在心慈手软。”
“我们这种既是警察,又是治安官的家伙不能轻易将人犯致残,任意一种身份都不行,更别提结合后的敏感。”
“有你在,至少那些人渣不会坐几年牢就被放出来。”大叔啜饮着咖啡,嗓音终于带着一些笑意。
“我今天打电话来,只是想和你说,以后小心些。”
“注意安全。”
大叔淡淡地笑道。
“谢谢。”来栖晓笑着。
“学习成绩还好吗?”大叔又问道。
“还不错,保五争三。”来栖晓回应。
“真是个怪小孩。”大叔心里感叹。
“我还要替你擦屁股,改天给我带两瓶酒来。”大叔挂断了电话。
“让我给你带酒?”来栖晓放下电话,挑眉吐槽道:“还警察呢,知法犯法,明知故犯。”
呼——
天台上突然吹来一阵很会看气氛的海风。
此时此刻,灿丽的阳光下——
眉眼深黛的女孩趴在护栏上,双手的指尖纠缠在一起,海风吹动她的发丝,半戴的入耳式耳机中,传来清爽的美国乡村音乐。
她晶莹的耳垂散发着柔和的珠光,明媚的容颜在日光下晕染着猫儿似的慵懒。
天空中,海鸟舒展的双翼一扫而过,留下洁白的尾迹。
用绒毛发圈束起黑色马尾的女孩将手背在身后。
她抬头看向天空那一抹翱翔的洁白,雪白的鹅颈仿佛冬日暖阳下的雪,她点缀在眼角的泪痣揉进了睫毛的阴影。
这枚欲坠未坠的泪珠在女孩凝眸望向天空的笑颜上,却形成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知法犯法?”金发少女俏生生地站在阳光下,灿烂的金色就是艺术家最后一笔任性点缀的星辰。
她的身影留在旁人视网膜的影子,就犹如历史上灿烂的那些王冠明珠。
冰蓝色的双眼,生动至极的戏谑笑靥,让这张人偶一般的完美面容终于有了呼吸的触动。
“你不也是知法犯法的暴徒吗?”
剑崎葵笑着说道。
“我的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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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给我写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