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满打满算在皇庄待了两个时辰,简单逛了逛外面的田园风光,用膳也没有弄太多花里胡哨。
“母亲别看这些食物平平无奇,但其实吃起来真的很香,这样的铁锅一锅炖掀开锅的那瞬间,都要把人香晕过去。这里面炖的大鹅整日在皇庄嚣张,鹅腿尤为有劲,啃起来特别过瘾。”
林观复不留余力地推荐,太后都笑呵呵地接受,整日在宫里吃得精致,在宫外用一顿粗糙的午膳也别有一番滋味,能让林观复夸赞的食物味道定然不会差。
皇后她们几人吃得文雅,兴景帝就不拘小节许多,尤其是从林观复筷子下抢走最后一个鹅翅膀时,兄妹俩隔着桌子眼神开始厮杀起来。
临回宫时,太后几人流露出不舍的神情,林观复冲着兴景帝使眼色,他眼神疑惑、无动于衷,林观复又生气了。
她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神情,挽着太后的胳膊,“母亲,皇兄就是块木头,也不知道皇嫂她们是如何忍耐他的。”
在场的几个女人都在忍笑,太后难得看到儿子这么“憨”的模样,拍拍林观复的手,“别和你皇兄计较,他被皇后她们捧着奉承着,早就不知道该如何看人眼色和哄人了。”
兴景帝觉得自己被排挤了。
林观复这次没继续待在外面,女医们学习了几个月,也到了该阶段性检测学习成果的日子,她自然不能缺席。
女医考核现场弥漫着焦灼的氛围,一个个双目无神、小嘴无声地张动,林观复对这副场面很熟悉,每次考试前教室外的走廊就是这样的场面。
太后被林观复央求着来撑撑场面,她想着左右无事,也好奇女医们学得如何。
林观复没有擅自插手,只是规定了需要理论考核和实操,其它的全部交给专业人,张太医板着一张不开心的脸出现在女医堆里格格不入。
太后望着统一打扮的女医们,“这样穿着倒是看着精神,就是太容易脏了。”
虽然不是纯白的颜色,但干起活来很不方便。
林观复:“她们日后都是要治病救人,保持干净最好,而且,这样看着是不是很干练?”
太后点了点头,瞧着确实很干练,就是此时一个个太紧张。
通过抽签来决定考核顺序,理论考核时可谓众生百态。
“《黄帝内经》有言:‘女子二七而天葵至’,下一句是什么?”
随着“砰”的一声铜锣响,理论考核开始。
浣衣局出身的小翠紧张地绞着衣角,磕磕绊绊地回答:“呃,是……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下……”
虽然没那么畅通,但好歹回答了出来。
张太医可谓坐立难安,他好似进入了女儿国,旁边还有太后和长宁长公主看着,表情从头到尾除了皱眉就没有旁的。
“答对了,任脉主胞胎,太冲为血海,这两条经脉……”
太后身边的宫女都已经红了脸摇着扇子,太后也没想到居然考得如此直白。
林观复脸不红心不跳,“女子之事又没有不可对人言的,张太医都能坦然,我们应该更加坦荡。”
太后失笑,她都没长宁坦荡,不过长宁坦荡得有些过于坦荡了。
考核现场还有简单得识别药材,鉴于众人没有学习太长时间,只安排了二十多种药材一字排开,林观复瞧见有些女医的小手都在颤抖。
张太医:“找出安胎要药黄芩。”
被考核的女医快速地找出两块相似的药材,碎碎念:“黄芩嚼着发苦,黄柏嚼着更涩。”
显然她没从外观判断出来,然后真掰下来一块放嘴里,一张清秀的脸皱成盛开的菊花了。
“这块是黄芩。”
张太医没说她辨认方式不对,只是补充道:“黄芩色黄味苦,能清热安胎……”
虽然状况百出,但女医们没有一个是没下苦功夫的,中途或许有卡顿的地方,但最后都过关了。
太后看到这里惊讶于她们几个月的成果,“这里面有多少人是有底子的?”
林观复得意地挑挑眉,“三分之一左右有医学基础,还有几人连识字都困难。”
太后没再询问,继续看考核现场。
其实这次的考核到目前为止已经算过关,至于接下来的诊脉更像是一次练习,总不能要求学习不到三个月的女医们学会诊脉,学医哪里能这么速成。
林观复当初拿出来的幌子就是照顾皇后,这群女医自然得学会诊孕妇的脉,当然皇宫没办法提供一个喜脉给她们诊,皇后更是不能来给她们当范例,诊脉的过程就是走个过场。
但女医们同样紧张,有的诊脉是死死掐住“患者”手腕,张太医忍无可忍:“轻些,你这是要把人家脉门捏断吗?三指定位,举按寻三法……”
张太医脸色越来越严肃,感觉不像是来当考官的,更像是上了一堂实践课。
等到接生演练出来,张太医都退避开来,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遭。
林观复特意寻来的接生婆婆一边利落地“接生”,一边给女医们传授接生的口诀,“断脐要留三寸长,先扎两道线结……孩子要头低脚高拍背……”
女医们没有扭捏羞涩,全部目不转睛地盯着接生婆婆的手法,手还在不停地记笔记,有些女医还没完全学会写字着急得不行,只能用自己得办法先记下来,然后再找同伴抄笔记。
但等到她们自己上手时状况百出,幸亏林观复有先见之明准备了许多个教具,要不然后面的女医都没有练习的道具。
最后林观复宣布了考核的结果,着重将几个表现优秀的提出来点名,然后又鼓励了她们一番,短时间内能表现合格已经是有天分和刻苦,但需要明白,学医不能只满足于合格,那样是对病患和自己的不负责。
“你们今日出现的问题可以趁张太医在此问清楚。”林观复说完,笑眯眯地点名恨不得立刻消失的张太医。
瞬间张太医成为瞩目的焦点,他已经后悔当初要强地和长公主打的赌。
可看见求学似渴的女子们,到底是不情愿地解答她们每一个问题。
太后看出来张太医被女儿算计了,回寿康宫时提醒她,“别太欺负张太医,他比起大多数太医心胸已算开阔。”
要不然在教导女医们的过程中使一点坏,她们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观复:“母亲放心,张太医可是皇兄透露给我的,我自当宝贝,还等着日后张太医告老还乡把人请到我的女医培训班里当顾问呢。”
这是把人家日后都安排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