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孩子，脸上的冰封瞬间消融，如同魔术般绽放出一个无比漂亮、彬彬有礼的笑容。那笑容恰到好处，眉眼弯弯，纯净得像个真正的小天使。保姆看得一愣，心里直犯嘀咕：*刚才那种让人后背发凉的感觉……难道是我眼花了？看错了？*
“阿姨好。”孩子的声音清脆又礼貌，乖巧的模样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仿佛刚才那个眼神冰冷的影子从未存在过，“以后哈利的房间，我来打扫就好。”
保姆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房间：“这……这哪行啊？打扫是我的工作。”
“我来。”汤姆的声音沉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保姆看着这孩子有礼有节的样子，刚才那点不安渐渐散了，只当是小孩子不好意思麻烦人。她憨厚地笑了笑，摆摆手：“汤姆你不用跟我客气，照顾你们家，打扫卫生，这都是阿姨分内的事……”说着，她下意识地又伸手去抚平被子上的一个小褶皱。
“出去。”汤姆猛地低下头，浓密的黑发遮住了他瞬间变得暴戾阴鸷的眼神，声音却依旧维持着平稳。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只触碰了“哈利床铺”的手上，如同被入侵了神圣领地的野兽，浑身散发着无声的、极具攻击性的寒意。
保姆被这简单的两个字钉在原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她不敢再多问，也不敢再看那低垂着的小脑袋，慌忙低下头，快步退出了房间，还小心地带上了门。
*这孩子……怎么这么邪门？* 保姆在走廊里搓了搓发凉的手臂，心里直发毛。
接下来的日子，保姆渐渐摸清了汤姆的脾气。自那次之后，汤姆总是带着那副无可挑剔的、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温和但坚持地告诉她：哈利的房间，由他负责打扫。
如果是别的小孩这么说，保姆只会当成是孩子一时兴起的玩闹。但面对汤姆·里德尔，她无法产生这种天真的想法。这孩子明明礼貌周全，笑容也无可挑剔，可那双眼睛……那双黑得如同深潭、仿佛能吸走所有光亮的眼睛，总让她心里发怵，多看两眼就觉得心慌。她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口，试图压下那莫名的悸动。
*深色的眼睛不少见……可黑成这样的……真是……怪得很。*
汤姆无法忍受。他无法忍受一个陌生女人的手，在那张属于他和哈利的床上摩挲、触碰。那感觉像是最珍视的宝物被玷污。打扫？这更像是守护领地的仪式，只能由他来完成。
此刻，汤姆独自站在哈利的房间里。他不需要扫帚或抹布。他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无声的魔力便如同他肢体的延伸，精准地操控着房间里的掸子、抹布，甚至无形的气流，让灰尘自动聚拢，让物品归位。动作流畅、高效，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熟练度。如果哈利看到这一幕，定会震惊于这孩子对魔力的掌控力早已远超他的想象——那次魔力暴动之后，汤姆在他面前，从未显露过真正的实力。
哈利的离开，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汤姆心底激起的猜疑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哈利是这么说的。
可既然是远行，为什么连一套换洗的衣服都没带走？为什么连那个他偶尔会用到的、装着几张麻瓜钞票的旧钱包都还好好地躺在抽屉里？
孩子站在敞开的衣柜前，小小的身影被衣柜的阴影笼罩。他看着里面为数不多、但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嘶……汤姆……？* 袖口里传来细微的嘶鸣。一条已有汤姆小臂长的青色小蛇探出头来，蛇皮上黑黄相间的斑点花纹清晰可见，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艳丽。它似乎刚睡醒，迷迷糊糊地看着汤姆从衣柜里抽出一件哈利的旧衬衫：*你在……做什么？*
汤姆没有回答。他将那件柔软的棉质衬衫捧到鼻尖，深深地、近乎贪婪地吸了一口气。
樟脑丸特有的、略带刺鼻的防蛀气味扑面而来，还有洗衣粉残留的、干净却廉价的清香。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哈利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肥皂和阳光（或许还有一点羊皮纸）的味道，没有一丝属于哈利的、让他安心的气息。
汤姆的眉头紧紧锁起，烦躁地“啧”了一声，像丢掉一件无用的垃圾，将衬衫粗暴地塞回了衣柜深处。
哈利已经离开了半个月。
整整十五天。
连这屋子里最后一点属于他的、鲜活的气息，都开始无可挽回地……**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