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人只能朝前看,更何况秦绥绥是个局外人,还是原书里的“炮灰”,根本无法左右麦冬这个“贵人”的人生。
秦绥绥还有事情要忙,她到院子里,帮阿达检查了一下身体,又交代赞赞在这里跟阿达一起玩,把孩子托付给麦奶奶后,就独自出发往后山那片药材田去了。
从她离开琼台岛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地已经翻好了,苏韵怡此刻正蹲在翻好的地旁边,检查土壤的湿度。
见秦绥绥回来,苏韵怡高兴地站起来:“绥绥,你回来啦?怎么样?见到父母了吗?”
秦绥绥拉着她的手,简单把自己在长白山几天的经历说了一下,听说她的父母能被调到人参种植园里去工作,苏韵怡也跟着高兴。
说完闲话,苏韵怡才公事公办地向秦绥绥“汇报”土壤耕作情况,地按照她的要求犁了四遍,基肥也是直接在村里收购的已经发酵好的农家肥,昨天刚施到地里,现在就等医院那边的种子了。
秦绥绥点点头,又把土壤的各项指标重新检查了一遍,才跟苏韵怡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她打算效仿长白山的人参种植基地的模式,在村里也征用废弃民房建一个“药材培育基地”,这样就可以直接在村子里完成育苗、播种、耕种一条龙服务,不需要再把育好的苗从医院再运到村子里,也能节省一定的人力物力。
而且她们不能只种植香茅、艾草、藿香、迷迭香、白芷、九层塔这些经济作物,还应该种植一些稀缺的珍稀药材。
琼台岛作为一个南国天然药库,存在的珍稀药材不比长白山少,随着工业化的发展,这些珍稀的药材只会慢慢消失,而且如果珍稀药材种植成功,不仅是对它们的延续和保护,更能为人类医学作为伟大的贡献,有了这些药材,说不定许多目前暂时无法攻克的疾病都能攻克,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的人,也会因为药材数量增多价格下降而能吃得起药,看得起病。
早在长白山的时候,秦绥绥就有了这个想法,所以她才对徐寿全提出那样的交易。经过那几天的相处,她看得出来徐寿全就是个老学究的类型,对药材种植极为痴迷,她愿意把自己在南方发现的珍稀药材邮寄给他一份,不仅是因为他们的交换条件,更是因为她相信徐寿全,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自然无法把华国那么多珍稀药材全都种植成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更何况徐寿全还有那么多学生。
秦绥绥的想法,周一一上班,就向医院提了出来,她甚至还做了完整的规划方案,这一提议,自然得到了医院领导的高度赞同。
起先所有人都把药材种植当成一个整治琼台岛蚊虫泛滥的解决方案,以及为当地村民增收的一种方式。
但秦绥绥的提案直接把“药材种植”这个行为拔高了几个高度,所有人都很兴奋。
当然,这是后两天的事情。
当天中午,等所有上工的人都去午休后,秦绥绥带着麦冬偷偷溜到了后山药材地,虎子和谢婷已经到了。
谢婷本不愿意来,虎子绞尽脑汁,骗她说是秦绥绥有事找她,谢婷才跟着来了。
看见秦绥绥,谢婷原本还有些拘谨地扯出笑跟她打招呼,秦绥绥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又好几次救了虎子,她有事找,谢婷再不愿都会来。
可当她看见跟在秦绥绥身后的麦冬时,一直低垂着的眸子瞬间瞪大,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和惊吓,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秦绥绥挠了挠头,感觉自己为麦冬这样的渣男带路,就像在做亏心事一样。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是在外面意外遇到他的,他看见了虎子送我的那枚子弹头,便认出来了……”
麦冬适时上前,红着眼眶声音颤抖:“小婷,我找了你好久,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谢婷却倏然转身,擦干眼泪后转过头来,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和疏离:“对不起这位同志,你认错人了。”
她又朝秦绥绥点点头:“我知道了,如果你没什么事找我的话,我就先走了。”
秦绥绥皱眉,一把拉住她的手:“虎子说你生病了,胃不舒服,我给你检查一下,再拿点药给……”刚才见谢婷的第一眼,她就察觉出她脸色不对劲。
谁知在秦绥绥拉住她手的一瞬,谢婷脸色顿时变得惊慌又苍白,她应激一般快速把她的手甩开,声音也陡然增大:“我没事,老毛病了,过两天就好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完直接拉着虎子就往牛棚的方向走。
麦冬着急在后面喊她:“小婷!小婷!你就算不想原谅我,也要为了孩子着想啊,虎子还这么小,你要保重身体啊!”
听见麦冬的话,急速快走的谢婷突然顿了一下,麦冬还以为是自己的话打动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秒,谢婷居然脸朝下直直地载了下去。
还好虎子反应快,一把拉住了她,虽然没办法把人扶住,但也避免了她脸摔在地上。
麦冬急忙跑过去,一把把人抱起来,就准备往医院跑。
秦绥绥皱眉,边追着他跑边喊:“你抱她去哪?她现在的身份不能就这么去医院!你赶紧把她先抱回你家!”
麦冬这才反应过来,秦绥绥会医术,他连忙又调转方向。
等到了麦家,麦奶奶看着自家儿子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回来,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就看清了这是虎子的妈妈,忙指挥麦冬把她抱进房间。
秦绥绥拉着虎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嘴里嘀咕着,麦冬这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不愧是当兵的,抱着个人还跑得这么快!
谢婷被临时安置到了麦冬的房间,秦绥绥刚捏上她的脉搏,眼睛顿时瞪大,有些不敢相信地又摸了一遍,而后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见她这表情,麦冬急得汗都掉下来了,秦绥绥看了一旁红着眼眶的虎子一眼,对麦奶奶使了个眼色,嘴里安抚道:“虎子乖,你妈妈没事,我现在要给她做治疗,你不方便在这里,你先跟麦奶奶出去,一会儿治疗完了你妈妈就能醒过来。”
麦奶奶也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往外走:“是啊,虎子,跟奶奶去切西瓜,你妈妈肯定是太热中暑了,吃了西瓜就没事了。”
虎子听他们这么说,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等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麦冬才焦急地看向秦绥绥:“小婷她到底怎么了?”
秦绥绥皱眉:“她怀孕了。”
短短四个字瞬间让麦冬石化在原地。
他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你说的什么屁话,你自己跟我说她没结婚,她怎么怀……”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完,秦绥绥眼中也满是悲哀。
谢婷一个弱女人,独自带着孩子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
“呵……现在你满意了吗?”
就在麦冬和秦绥绥怔愣之际,躺在床上的谢婷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她偏头看向床榻边的麦冬,眼里全是嘲讽。
麦冬颤抖着手摸上她的脸:“小婷,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报仇!”
谢婷望着天花板,无神的双眼默默落下一行泪:“报仇?你怎么给我报仇?去把你妻子大哥的女儿也强-jian了吗?我现在这样的结局,不都是你害的吗?你有什么资格说给我报仇?”
“也不对,这样的结局是我自己活该,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秦绥绥瞳孔地震,伤害谢婷的人居然是麦冬妻子的大哥,也就是他大舅哥??
但此时的情况,明显不是她应该听的,她懂事地留下一杯小溪水,自己默默退了出去,跟孩子们蹲在院子里啃西瓜,心情格外沉重。
过了许久,谢婷一个人从屋子里出来了,虎子看见她,立马站起身,把捧在手里许久的那瓣儿西瓜递给她:“妈妈,你好点了吗?你吃点西瓜,吃了就不难受了。”
谢婷摸了摸他的头,又朝秦绥绥点头道谢,拉着虎子就走了。
秦绥绥看了一眼站在屋檐下那个仿佛老了十岁的男人,心里全是鄙夷。但谢婷太可怜,她走上前去问:“现在怎么办?”
麦冬闭上眼咬咬牙:“打掉!伤害她的人,我自然不能放过!”
秦绥绥皱眉,想说谢婷现在身份特殊,贸然去医院打孩子,说不定会引来更多麻烦。但一想起麦冬的身份,又主动闭上了嘴,或许他真的有办法呢。
从麦家回来后,秦绥绥心情一直比较沉重。哪怕是周一去医院做汇报,提案得到了医院的广泛认可,也没有让她完全开心起来。
周一晚上,吴嫂子来约秦绥绥去镇上的黑市买东西。昨天她来给秦绥绥和赞赞送衣裳的时候,得知了秦绥绥想要买芝麻酱,正巧她家里的酱料也没了,正好约上涂嫂子和刘嫂子一起结伴去黑市。汤嫂子怀孕了,不方便。
秦绥绥这才从低沉的情绪中缓了过来,送走吴嫂子后,秦绥绥正在院子里摘黄瓜,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绥绥妹妹,你要去黑市啊?”
秦绥绥被吓得一激灵,转过头才发现是抱着一只小狗崽的孙如文。
“如文哥,你吓我一大跳,你走路咋没声儿的!”
孙如文轻笑了一声:“刚才你家有客人,我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想到正好听到你们说话了。”
秦绥绥点点头,看向他怀里雪白雪白的的小狗崽,开心地接过来:“这就是你说的小狗吧!太可爱了!”
孙如文浅笑着看她:“嗯,今天刚满月,我就给你送过来了。”
秦绥绥点点头:“多少钱啊,我给你。”
孙如文在她头上敲了一个爆栗:“怎么还跟哥哥说这些?”说完又转身从自行车上取下来一个大袋子递给她:“这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我那个朋友从东北带回来的药材,你瞧瞧有没有用得上的?”
秦绥绥接过来一看,袋子里满满的防风、细辛、五味子、关黄柏等长白山常见的药材,居然还有鹿茸和哈士蟆油,这是除了人参和灵芝,能弄到的基本上都弄来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孙如文:“如文哥,你那朋友是做什么的?怎么能搞到这么多药材?”
孙如文金丝边眼镜下的一双眸子温柔地看着她:“嗯……他是有点……门道。”
说完生怕秦绥绥提出给报酬似的,连忙骑上骑自行车转身就准备走,他还不忘提醒秦绥绥:“哥哥还有事,要先走了,你明天去黑市的话,记得去玻璃厂东三巷那边,那里东西多,齐全。记得跟那些嫂子们一起走,不要单独走,遇到事情找一个叫阿奇的人。”
秦绥绥皱眉:“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孙如文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踏在自行车踏板上,夕阳的斜光打在他脸上,从金丝边眼睛下折射出一道光,他又伸出手,敲了敲秦绥绥的额头:
“哥哥的事情,别多问。”
“走了!”
秦绥绥追出门去,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突然看见夕阳斜下去的方向,裴九砚正抱着军帽,定定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