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色幻梦
绝云间，云雾缭绕的仙家圣地。
空站在山脚下，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山顶处隐约可见凌霄阁的建筑群，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他戴着一顶垂纱斗笠，白纱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个精致的下巴。
\"空公子，前面就是凌霄阁的地界了。\"李秀才恭敬地说，\"再往上走就有守山弟子了，我这等凡人上不去。\"
空微微点头：\"你回去吧。\"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红光，\"记住，回去后好好睡一觉，醒来后你会忘记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李秀才的眼神变得茫然：\"是...好好睡一觉...忘记...\"
空不再理会他，抬步向山上走去。山路陡峭，但对他这样的修士来说如履平地。越往上走，灵气越浓郁，周围的景色也越发奇绝——飞瀑流泉，奇花异草，偶尔还有仙鹤从头顶掠过。
转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了一座玉石牌坊，上书\"凌霄阁\"三个鎏金大字。牌坊下站着两个身着蓝白道袍的年轻弟子，正在检查来往人员的通行令牌。
空停下脚步，掐了个法诀。他的身形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完全消失在空气中。这是狐族的\"隐踪术\"，除非修为高出他许多，否则很难察觉。
隐身的空轻松绕过守山弟子，继续向山顶进发。根据李秀才提供的情报，魈正在绝云峰顶的\"观云台\"主持法会。
一路上，空遇到了不少凌霄阁弟子。他们三三两两，或御剑飞行，或漫步山间，个个气度不凡。空小心地避开所有人，不想在见到魈之前打草惊蛇。
终于，他来到了绝云峰顶。这里有一片开阔的平台，四周云海翻腾，仿佛置身仙境。平台上已经聚集了上百名修士，全都面向中央的一个高台。
高台上，一个青衣男子正在讲解剑道精要。他背对着空，身姿挺拔如松，黑色的长发用一根青色发带随意束着，在风中轻轻飘扬。
空的心跳突然加速。即使只看背影，他也一眼认出了那个人——魈。五年过去，那个冷酷无情的青衣修士似乎更高了一些，肩膀也更宽了，但那种凌厉的气质丝毫未变。
空悄悄靠近，在距离高台不远处的角落里现出身形。他依然戴着斗笠，隐藏在围观的人群中。
\"剑道之极，在于心诚。\"魈的声音比五年前更加低沉，却依然冷清如冰，\"心不诚，则剑不正。\"
他转过身来，空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时光似乎格外眷顾这个修士，五年的岁月只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那双金色的眼眸依然如鹰隼般锐利，轮廓分明的脸庞俊美得近乎冷峻。
空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这个夺走小花妖生命的凶手，凭什么还能如此高高在上地传授道法？凭什么还能拥有这样出尘的气质？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空脑海中成形。直接杀死魈太便宜他了。空要让这个冷血的修士体验最极致的痛苦——让他动情，让他沉沦，然后再亲手摧毁他拥有的一切。
就像当年他摧毁空的世界一样。
法会结束后，修士们三三两两地散去。魈独自站在观云台边缘，望着远方翻腾的云海，不知在想些什么。
空深吸一口气，撤去了斗笠上的幻术，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普通人类修士。他故意踩断一根树枝，发出轻微的声响。
魈立刻回头，金色的眼眸锁定声源：\"谁？\"
空装作惊慌的样子后退一步：\"抱、抱歉，打扰上仙清修。在下只是被这云海美景吸引，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魈打量着眼前这个戴着斗笠的白衣人，眉头微皱：\"你是哪个门派的？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空故意压低声音，显得柔弱可怜：\"在下...在下容貌丑陋，怕惊吓他人，故而...\"
魈的表情松动了一些：\"凌霄阁不以外貌取人。你既是来参加法会的，便是我阁客人，无需遮掩。\"
空假装犹豫了片刻，才慢慢掀起斗笠的白纱。
一张精致得近乎妖异的脸庞逐渐显露。白皙的皮肤，琥珀色的眼眸，粉嫩的唇瓣，组合成一种超越性别的美。空特意用幻术掩盖了自己的兔耳，看上去就是个容貌出众的人类少年。
魈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常态：\"你...并不丑陋。\"
空低下头，掩饰眼中的冷意：\"上仙谬赞了。\"他故意让声音带上几分颤抖，\"其实...在下是来求医的。听闻凌霄阁的魈上仙医术高明，特来相求...\"
\"你认得我？\"魈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空早已准备好说辞：\"上仙方才在法会上讲道，台下人人称颂魈上仙之名，故而知晓。\"
魈的表情缓和了些：\"你有什么病症？\"
\"一种...怪病。\"空轻抚胸口，\"每逢月圆之夜，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寻遍名医，皆束手无策...\"
这倒不全是谎言。每月用心血喂养傀儡，确实让空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魈沉思片刻：\"伸手，我给你把脉。\"
空伸出纤细的手腕。魈的指尖轻轻搭在他的脉搏上，触感微凉。空强忍着立即动手的冲动，任由魈探查自己的脉象。
奇怪的是，魈的眉头越皱越紧：\"你的脉象...很奇怪。似人非人，似妖非妖...\"
空心中一惊，没想到魈的医术如此高明，竟能察觉异常。他急忙运转魅术，眼中闪过一丝粉光：\"上仙看错了吧？在下只是...体质特殊...\"
魈的眼神恍惚了一瞬，随即点头：\"确实...可能是长途跋涉导致脉象紊乱。\"他收回手，\"今晚你可在客舍暂住，待我查阅医书，明日再为你诊治。\"
空暗自松了口气，重新戴上斗笠：\"多谢上仙。\"
当晚，空被安排在凌霄阁的一间雅致客房中。他盘膝坐在床上，闭目调息，同时放出神识探查四周。凌霄阁不愧是修仙大派，各处都有强大的禁制，尤其是魈居住的\"静心居\"，更是被层层阵法保护。
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再强的阵法，也防不住从内部发动的攻击。
次日清晨，一名小童来敲门，说魈上仙请空去药圃一见。
凌霄阁的药圃位于后山一处山谷中，种植着各种珍稀灵药。空跟随小童来到药圃时，魈正在一株灵草前观察什么。
\"上仙。\"空轻声唤道。
魈转身，金色的眼眸在阳光下如同琥珀：\"你来了。\"他指向一旁的石桌，\"我配了一副药，或可缓解你的症状。\"
石桌上放着一个小玉瓶，里面装着几颗碧绿的药丸。空拿起玉瓶，假装感激地行礼：\"上仙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先别急着谢。\"魈淡淡道，\"这药只能缓解疼痛，无法根治。你的病症...很特殊。\"
空低头把玩着玉瓶：\"上仙可有根治之法？\"
魈沉默片刻：\"或许...需要知道病因。你第一次发病是什么时候？因何而起？\"
空早就准备好了故事。他抬起泪光盈盈的眼睛，编造了一个悲惨的过去——家族被仇敌所灭，只有他一人逃出，从此便患上了这心痛的毛病。
魈听完，眼中闪过一丝空读不懂的情绪：\"原来如此。心伤难愈，故而引发体疾。\"
空趁机上前一步，假装脚下不稳，向魈倒去。魈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两人瞬间近在咫尺。
\"抱歉...\"空轻声道，呼吸故意拂过魈的脖颈。他运转魅术，让身上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这是狐族魅术中的\"摄魂香\"，能让人不知不觉间放松警惕，心生好感。
魈果然没有立即推开他，而是停顿了一瞬才后退一步：\"小心。\"
接下来的几天，空用各种借口接近魈。有时是请教医理，有时是谈论道法，每次都暗中施展不同的魅术——或是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或是一次\"不经意\"的肢体接触，或是言语中的暗示挑逗...
魈起初还保持着距离，但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态度明显软化了许多。空经常能捕捉到那双金色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波动。
这天傍晚，空邀请魈去观云台赏月。皓月当空，云海翻腾，景色美不胜收。
\"上仙修道多年，可曾有过动心之时？\"空突然问道，声音轻柔如风。
魈明显愣了一下：\"修道之人，不该为情所困。\"
\"是吗？\"空轻笑，\"那上仙为何每次我靠近时，心跳都会加速？\"
魈转头看他，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你...胡说什么？\"
空不再掩饰，直接运转最高级的魅术\"幻梦迷情\"。他的双眼变成粉色的漩涡，声音也带上了一种奇异的韵律：\"看着我，魈...看着我的眼睛...\"
魈的眼神开始恍惚，身体微微前倾，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
\"你一直很孤独，不是吗？\"空轻声道，手指轻轻抚上魈的脸颊，\"所有人都敬畏你，仰望你，却没有人真正了解你...\"
魈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中的挣扎越来越弱。
\"但我不一样。\"空凑近魈的耳边，吐气如兰，\"我能看到你冰冷外表下的真实...能理解你无人知晓的痛苦...\"
魈的瞳孔完全扩散，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场美妙的梦境。他不由自主地抓住空的手腕：\"你...到底是谁...\"
\"我是来救赎你的人。\"空的声音如同天籁，\"吻我，魈...吻我你就会明白一切...\"
魈像是被蛊惑般，慢慢低下头...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一道银光突然从魈的怀中爆发！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魅术也被强行打断！
\"清心符？\"空稳住身形，惊讶地看着魈胸前漂浮的银色符箓。
魈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随即变得锐利如刀：\"你不是普通人。\"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青色长剑，\"说，你是谁？有何目的？\"
空知道伪装已经没有意义。他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讽刺：\"五年不见，魈上仙当真贵人多忘事啊！\"
他一把扯下斗笠，同时撤去了掩盖兔耳的幻术。雪白的兔耳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魈的瞳孔猛然收缩：\"你是...那个兔妖...\"
\"终于想起来了？\"空冷笑，\"当年你当着我的面杀死小花妖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魈的表情变得复杂：\"那花妖害人在先...\"
\"撒谎！\"空厉声打断，\"小花妖从未害人！她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魈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师门告诉我...那花妖害死了三个村民...\"
\"所以你连查证都没有，就直接痛下杀手？\"空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们这些修士，口口声声除魔卫道，实际上不过是滥杀无辜的刽子手！\"
魈的脸色变得苍白，似乎被空的指控动摇了。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冷静：\"妖物狡诈，你今日潜入我凌霄阁，究竟意欲何为？\"
空不再掩饰，全身妖力爆发，衣袍无风自动：\"我要你血债血偿！不过在那之前...\"他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我要让你尝尝心碎的滋味。这几天的温柔相待，感觉如何？是不是差点就动心了？\"
魈的脸色变了：\"那些都是...魅术？\"
\"没错~\"空轻笑，\"狐族的'幻梦迷情'，专门对付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惜被那张破符坏了事...\"
魈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妖孽就是妖孽，只会用这等下作手段。\"
\"下作？\"空大笑，\"比起你们滥杀无辜，我这算什么？\"
话音未落，空突然出手！一道粉色雾气直扑魈面门，同时他手中多了一把血色短刃，向魈的心脏刺去！
魈挥剑格挡，青色剑光与血色短刃相撞，迸发出刺目的火花。两人瞬间交手数十招，速度快得肉眼难辨。
\"你的修为...怎么会...\"魈越打越心惊。五年前那个弱小的兔妖，如今竟能与他这个凌霄阁首席打得不相上下！
\"惊讶吗？\"空冷笑，\"为了杀你，这五年我付出了你想象不到的代价！\"
说着，空突然变招，不再保留实力。他眼中血光暴涨，周身浮现出七个血色符文——正是他控制的七个傀儡的力量！
魈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冲击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是空的对手，当即掐诀念咒，一道金光冲天而起——这是凌霄阁的求救信号。
\"想叫帮手？\"空冷笑，\"晚了！\"
他双手结印，一道血色结界瞬间笼罩整个观云台，隔绝了内外联系。与此同时，七个血色符文化作七条锁链，向魈缠绕而去！
魈挥剑斩断三条，却被另外四条缠住了四肢。锁链上传来诡异的吸力，竟在吞噬他的灵力！
\"这是...邪术！\"魈艰难地抵抗着，\"你竟修炼此等禁术...\"
\"只要能杀你，什么术我都愿意学！\"空一步步走向被束缚的魈，血色短刃抵住他的咽喉，\"现在，为小花妖偿命吧...\"
就在空即将下杀手的瞬间，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结界外响起：
\"哥哥，住手！\"
空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转头——荧站在结界外，满脸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