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色背叛
晨雾弥漫的山间小路上，空缓步前行。他今天特意换了一身素雅的浅蓝色长衫，腰间系着银色丝带，头顶的兔耳用幻术隐藏起来，看上去就像个清秀的人类少年。
东边的城镇名叫青林镇，是方圆百里内最繁华的集市。空以前随妖王来过几次，对这里的街道还算熟悉。他摸了摸袖中的玉佩——今天除了修炼，他还想找家当铺问问这玉佩的来历。
山路转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空突然停住脚步，兔耳在幻术下警觉地竖起。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不远处树林里传来的挣扎声和女子的哭泣声。
\"求求你...放过我...\"女子断断续续地哀求着。
\"小娘子，别怕嘛，让哥哥好好疼你...\"一个粗犷的男声淫笑着。
空皱起眉头。又是土匪欺负良家妇女？他本想直接过去制止，但转念一想，云师父曾多次告诫他不要轻易相信表面看到的一切。他掐了个隐身诀，悄无声息地靠近声源。
树林中的空地上，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女被按在地上，一个彪形大汉正撕扯着她的衣裙。少女满脸泪痕，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空仔细观察了片刻，确认这不是幻术后，撤去隐身，大步走出树丛。
\"住手！\"他冷声喝道。
大汉猛地回头，看到空时露出狰狞的笑容：\"哪来的小白脸？别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一起办了！\"
少女看到空，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公子救我！\"
空没有废话，直接抬手一挥，一道粉色雾气向大汉袭去。这是狐族魅术中的\"惑心术\"，能让中术者陷入幻觉，任人摆布。
然而，就在雾气即将笼罩大汉的瞬间，情况突变。
大汉突然敏捷地后跃，避开了雾气。与此同时，地上的少女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脸上哪有半点惊恐，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的表情。
\"果然是你，\"少女冷笑道，\"那个专杀土匪的兔妖。\"
空心头一紧，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他迅速后退，警惕地环顾四周。
树林中又走出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全都手持法器，眼神冰冷地盯着空。他们穿着统一的浅灰色长袍——这是某个修仙门派的制服。
\"你们是谁？\"空沉声问道。
最先出现的\"少女\"——现在空看出她至少二十多岁了——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青云门弟子，特来为死去的同门报仇！\"
空皱眉：\"我从未杀过青云门的人。\"
\"还敢狡辩！\"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修士跳出来，指着空骂道，\"三天前，黑风寨三十八口人全被你杀了！我们青云门有两位师弟在那里做客，也遭了你的毒手！\"
空回忆了一下，确实有这么回事。那窝土匪作恶多端，连做客的修士都同流合污，死有余辜。
\"那两个修士与土匪称兄道弟，一起凌辱良家妇女，\"空冷冷道，\"他们该死。\"
\"放肆！\"麻脸修士大怒，\"区区妖孽，也敢评判我仙门弟子？\"
为首的\"少女\"——显然是这群人的大师姐——抬手制止了麻脸修士的怒骂。她盯着空，眼中充满仇恨：\"还有昨晚，我们小师妹荧偷偷跑出去找你，回来时身受重伤，现在还在昏迷中！\"
空闻言一怔：\"荧？我救了她，怎么可能伤她？\"
\"胡说八道！\"麻脸修士又跳了出来，\"我亲眼看见小师妹倒在森林里，奄奄一息！她醒来时说...说...\"他突然支吾起来。
大师姐接过话头：\"说有个兔妖袭击了她，抢走了她的贴身玉佩！\"
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下意识摸了摸袖中的玉佩——那是荧主动给他的谢礼，怎么变成他抢的了？
\"她在说谎，\"空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抖，\"我救了她的命，她为什么要诬陷我？\"
麻脸修士突然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小妖，别怪我狠心。谁叫你让我们小师妹那么着迷呢？整天念叨着要见你...\"他的表情扭曲成嫉妒的狰狞，\"我也只能撒个小谎，让你早点归西了。\"
空如遭雷击，终于明白了缘由。原来这个修士暗恋荧，因嫉妒而编造谎言煽动同门来杀他！
大师姐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转头质问麻脸修士：\"张师弟，你说实话，小师妹真的说是这兔妖伤了她？\"
麻脸修士——张师弟——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强硬起来：\"当然是真的！大师姐，你难道要相信一个妖孽的话，而不信同门师弟吗？\"
大师姐犹豫了一下，最终举起软剑：\"妖孽狡诈，先拿下再说！\"
话音未落，七八个修士同时出手。剑光、符咒、法器齐齐向空袭来。
空仓促应战，身形如鬼魅般在攻击间隙闪转腾挪。他本不想伤人，但对方招招致命，逼得他不得不反击。
\"魅惑之瞳！\"空眼中闪过一道粉光，与他对视的两个修士顿时呆立原地，陷入幻境。
空趁机欺身上前，一掌击向大师姐手腕。这一掌若是击中，能让她兵器脱手而不伤性命。
然而就在此时，背后传来一阵剧痛——有人偷袭！
空闷哼一声，踉跄着前冲几步，回头看见张师弟阴笑着收回染血的匕首。匕首上涂抹了克制妖力的药物，空顿时感觉半边身体开始麻痹。
\"卑鄙！\"空咬牙道。
\"对付妖孽，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张师弟得意洋洋，再次举匕刺来。
空勉强侧身避开，但动作已经因药力而迟缓。大师姐的软剑趁机袭来，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局势急转直下。空被围在中间，身上多处挂彩，妖力又被药物抑制，情况危急。
\"为什么...\"空喘息着，眼中充满不解与愤怒，\"我明明救了荧...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妖就是妖，\"大师姐冷冷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刺得空心头滴血。他忽然想起几年前，那个杀死小花妖的青衣修士也说过类似的话。
人类...果然都是一样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黑暗情绪在空心中翻涌。他雪白的兔耳因情绪激动而显形，毛发开始渐渐泛红。
\"他要妖化！快阻止他！\"有修士惊呼。
各种攻击再次袭来。空勉强抵挡了几招，但终究寡不敌众。一把长剑刺穿了他的肩膀，他跪倒在地，鲜血染红了蓝色的衣衫。
\"结束了，妖孽。\"大师姐举起软剑，对准空的心脏。
空抬头，眼中已无半点温度。他嘴角勾起一抹凄惨的笑容：\"你们人类...都该死...\"
就在软剑即将刺下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光从天而降，精准地击中大师姐的手腕。软剑当啷一声落地，大师姐捂着手腕惨叫后退。
\"谁敢伤我徒儿？\"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树林中回荡。
众修士惊慌四顾，只见一道火红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空身旁。那是个俊美得近乎妖异的男子，头顶狐耳，身后九条尾巴如火焰般舞动。
\"九...九尾狐妖！\"有修士惊恐地喊道。
云低头查看空的伤势，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转化为滔天怒火。他轻轻抱起空，声音温柔得可怕：\"疼吗，小家伙？\"
空虚弱地摇摇头，眼中满是委屈与不解：\"师父...我救了那个女孩...她为什么要诬陷我...\"
云摸摸他的头：\"现在你明白了吧？人类就是这样，恩将仇报是他们的本性。\"
说完，云转向那群修士，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你们...都要死。\"
接下来的场景，空看得不是很清楚。他因失血过多而视线模糊，只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看到一道道红光闪过，还有云那如死神般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
当一切安静下来时，地上已经多了几具尸体。大师姐和张师弟还活着，但都受了重伤，惊恐地看着步步逼近的云。
\"等等，师父...\"空虚弱地喊道。
云回头：\"怎么？你想亲自了结他们？\"
空摇摇头：\"放他们走吧...\"
云挑眉：\"他们差点杀了你，你却要放他们走？\"
空看着那两个瑟瑟发抖的修士，眼中已无半点温度：\"让他们回去告诉所有人...从今天起，任何伤害妖族的人类...都将付出代价...\"
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你终于明白了。\"他转向那两个修士，\"滚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大师姐和张师弟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云抱起空，轻声道：\"我们回家。\"
空靠在云怀中，疲惫地闭上眼睛。他的心中，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对人类最后的信任与期待。
回洞的路上，空突然开口：\"师父，我想学更强大的法术...能杀尽负我之人的法术...\"
云低头看着怀中伤痕累累的徒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如你所愿，我的小兔子。\"
当夜，空发起了高烧。云为他处理好伤口，守在他床边。
空在昏迷中不断呓语：\"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小花妖...我为你报仇...人类...都不可信...\"
云静静听着，时不时用湿布擦拭空滚烫的额头。当空又一次喊出\"为什么\"时，云轻声道：\"因为这就是世界的真相，弱肉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似乎听到了云的话，空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决绝。
第二天清晨，空的高烧退了。他睁开眼，那双曾经清澈的琥珀色眼眸如今如同冰封的湖面，再无波澜。
\"醒了？\"云递来一碗药，\"感觉如何？\"
空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面无表情：\"很好。\"他顿了顿，\"师父，我想学'血魂大法'。\"
云的手微微一顿：\"那可是禁术，要以自身精血为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不在乎。\"空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只要能变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云盯着空看了良久，突然笑了：\"好，我教你。不过在这之前...\"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正是荧给空的那块，\"你不想知道这玉佩的真正来历吗？\"
空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您查到了？\"
云把玩着玉佩：\"上面的符文是妖族皇室的标记。有趣的是...\"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空，\"当今妖王有一对双胞胎子女，长子早夭，幼女名为荧。\"
空震惊地瞪大眼睛：\"荧是...妖王的女儿？\"
\"而且，\"云继续道，\"她根本没有受伤。我昨晚去青云门查探过，她好端端地在房间里修炼。\"
空的脑子一片混乱。如果荧是妖王之女，又为什么要伪装成人类修士接近他？为什么要诬陷他？
\"看来，我们的小兔子被卷入了某个有趣的游戏呢。\"云轻笑着将玉佩还给空，\"怎么样，还想学血魂大法吗？\"
空握紧玉佩，眼中闪过一丝血色：\"更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