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秀谷的时序乱流渐息时,烬道君掌心的青藤突生异变。藤皮金纹如活蛇游走,凝成三枚古篆:“时陵开,魇兽醒”。未及细察,谷东天穹骤现蛛网状裂痕——裂痕内垂落粘稠的“时浊”,所触之物尽褪颜色:粉桃成灰白剪影,碧潭化墨线勾勒的虚框,连风鸣都失却声响。
“是归墟时魇!”獬豸圣兽独角玉光暴涨,“它在啃食‘存在’本身!”
浊流中探出九条透明触须。须过处,楚寒左袖突现破洞,破洞边缘竟无布料撕裂的纤维,仿佛那截衣袖“从未存在过”。更骇人的是触须尖端裂开的环状口器——内嵌亿万逆旋的时齿,齿间嗡鸣着剥夺真实的法则:“汝名…当归虚…”
“守神!”烬道君并指抹过刑天铡。刀身仁恕金焰凝为“心灯”,焰光照耀处,被抹除的衣袖竟重新织出经纬!然灯焰摇曳欲灭,显然难抗时齿啮空之力。
楚寒的断剑突然发烫。剑脊两道裂痕迸射星芒,在他识海拼出师父的残影:“寒儿,归墟食‘名’,汝当以‘无’破之!”残影引剑诀,赫然是《太初志》失传的“坐忘剑”——剑出无痕,斩因不斩果!
“我懂了!”楚寒弃剑合掌。明心剑碎片凌空旋舞,竟凝为一截焦枯桃枝——正是谷中那株被时浊侵蚀的老树残骸!
“以虚…击虚?”时魇触须首次滞涩。环状口器超速旋切,浊流凝为“名葬碑”压向桃枝。碑文刻满被抹除的名讳:春蝉、桃仙、流霞溪…每个名字消散处,便有一角时空永久坍缩。
“破!”楚寒引桃枝点碑。枯枝触及碑面刹那——
“啵…”
细碎桃蕊从枯皮绽出!每朵蕊心皆映照一个被抹除的名字:春蝉振翅掀起的微风,桃仙酿造的蜜露,流霞溪底的鹅卵石…存在之证逆冲碑文!
名葬碑剧烈震颤。时魇触须暴怒穿刺,九口齐噬桃枝!
“就是此刻!”烬道君的心灯骤化长明烛,烛泪泼洒凝为“金篆镇魇帖”,悍然封贴环状口器!
“封…名…”口器时齿逆旋受阻。趁此间隙,獬豸圣兽引独角玉光贯入地脉——
“溯本…归源!”
玉光所过,褪色的灵秀谷如水墨浸染,灰白剪影重染桃红,墨线虚框复涌碧波。时魇触须在具象化的存在中扭曲尖啸,透明躯体现出紫黑经络。
“现形了!”楚寒的桃枝突生新叶。叶脉延展为剑锋,凌空斩落——
“坐忘…斩因!”
剑锋无声掠过触须。没有裂帛之音,无见伤口,但九条触须齐根僵直。环状口器内,亿万时齿的逆旋轨迹突现凝滞点——正是所有触须共同的“因”:归墟蚀入此界的时空坐标!
“好剑!”烬道君刑天铡离手。刀身裹心灯焰刺入凝滞点——
“焚因…断果!”
凝滞点轰然炸裂!时魇尖啸坍缩为黑点,灵秀谷所有被吞噬的色彩轰然回流。老桃树断枝处,一朵新蕊悄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