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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林镇的雨,带着边陲之地特有的粗粝与湿冷,敲打着叶家分家小院陈旧的瓦片。距离那个惊雷之夜已过去五年。

西厢角落,一间比柴房好不了多少的偏屋。墙壁斑驳,糊着早已发黄脱落的旧纸,冷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屋内陈设简陋得可怜,一张硬板床,一张缺了腿用石块垫着的破木桌,墙角堆着些劈好的柴禾,便是全部家当。

叶玄盘膝坐在冰冷的泥地上,身下只垫着一层薄薄的、早已磨得发硬的草席。他闭着眼,稚嫩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眉头深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他正竭力运转着叶家最基础、流传最广的引气法诀——《青木吐纳诀》。

一丝丝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气,艰难地从外界被他的意念牵引,试图钻入他小小的身体。然而,这些灵气甫一接触他的皮肤,就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变得极其滞涩、抗拒。即便有极少数的灵气分子侥幸渗入,也如同泥牛入海,在他体内那几条微弱得近乎不存在的经脉中艰难地蠕动片刻,便迅速消散、溃散,根本无法凝聚成可供驱使的灵力。

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在用钝刀子割肉。灵气入体的瞬间,带来的不是滋养,而是一种针扎般的刺痛,仿佛他体内存在着某种东西,在疯狂排斥、吞噬着这些天地能量。更有一股冰冷、死寂、如同灰烬般的气息,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吐纳,从身体深处隐隐透出,让这间本就阴冷的屋子温度又降了几分。

“呼……”叶玄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挫败。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本该属于五岁孩童的清澈眼眸深处,却沉淀着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如同古井般的幽深与冰冷。那眼神里没有孩童的天真,只有被压抑到极致的困惑、不甘,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漠然。

五年了。

从那个雨夜降生,带着眉心一点微不可察的幽暗光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这五年,他像一块被投入死水的顽石,在名为“叶玄”的躯壳里,一点点感知着这个陌生而贫瘠的世界,也一点点感受着这具身体深处那令人绝望的桎梏。

他能清晰地“内视”到自己的丹田气海——那本该是修士灵力源泉的地方。那里并非空无一物,也并非如传说中废体那般一片混沌。相反,那里盘踞着一团……灰白色的、如同死火山口冷却了亿万年的尘埃般的……东西。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纯粹“状态”的具象化。冰冷、死寂、沉重。它像一块巨大的、无形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一切试图进入丹田的微弱能量,无论是稀薄的天地灵气,还是父母偷偷塞给他的、价值不菲却品质低劣的淬体丹药力。它来者不拒,却又吝啬到极点,将吸收的一切都转化为自身的一部分,转化为更加深沉的灰白与死寂,没有一丝一毫反馈给这具身体,更别提凝聚灵力。

这便是他的“灵根”。

一种在青苍大陆修炼界认知中,比传说中的“无灵根”废体更加令人绝望的存在——灰烬灵根。

它并非没有灵根,而是灵根本身便象征着“终结”与“死寂”。它无法沟通天地灵气为己用,反而会本能地排斥、吞噬、同化一切生机与能量,将宿主本身也拖向缓慢的衰亡。拥有这种灵根的人,注定与仙路无缘,甚至比凡人更加孱弱短寿。它是被天道诅咒的印记,是修炼界公认的、绝无可能翻身的……天弃之体!

“灰烬……”叶玄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冰冷粗糙的地面。每一次呼吸,都感觉那团盘踞在丹田的灰白死寂沉重一分,冰冷一分。这种冰冷并非温度,而是存在根基被缓慢侵蚀的绝望感。

屋外传来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清晰地钻进他异常敏锐的耳朵。

“啧,那小废物又在‘修炼’了?听这喘气声,跟拉风箱似的,真晦气!”

“可不是嘛!五年了,连一丝灵力都练不出来,白瞎了青山哥当年那点微末名声。”

“灰烬灵根啊!咱们叶家分支,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扫把星?听说主家那边都嫌丢人,提都不让提!”

“他爹叶青山,当年好歹也是咱们分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有望冲击凝脉期的,结果为了给他娘和这小废物续命,硬是耗尽了积蓄,修为停滞不前,现在连个像样的任务都接不到了……”

“活该!摊上这么个儿子,就是天大的拖累!我看呐,他们这一房,彻底完了!”

声音渐渐远去,留下刻骨的寒意,比屋外的冷风更甚。

叶玄面无表情,仿佛那些恶毒的话语谈论的是别人。他只是缓缓站起身,走到那扇破旧的木窗前。窗外,是叶家分家不算大却等级森严的院落。远处主院方向灯火通明,隐隐传来孩童清脆的呼喝声和灵力碰撞的微光——那是拥有合格灵根的叶家子弟在演武场上修炼、比试。

而他所处的这间偏屋,如同被遗忘的角落,笼罩在沉沉暮色与挥之不去的阴冷之中。

门被轻轻推开,带进一股更冷的夜风。

叶青山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里端着一个粗陶碗,碗里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上面飘着几片蔫黄的菜叶。他身上的青色短衫洗得发白,袖口和肘部打着厚厚的补丁,脸上刻满了风霜与疲惫,原本沉稳锐利的眼神如今也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灰暗。五年光阴,为了维持妻子苏素婉因难产而元气大伤的身体,为了给这个被判定为“天弃之体”的儿子寻找哪怕一丝渺茫的希望,他耗尽了所有,修为从筑基初期巅峰跌落,如今勉强维持在筑基初期,且根基虚浮。

看到儿子站在窗前单薄孤寂的背影,叶青山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痛,随即又被强行压下的坚韧取代。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带着刻意放柔的沙哑:“玄儿,饿了吧?快,趁热把粥喝了。”

叶玄转过身,目光落在父亲手中那碗清可见底的粥上,又掠过父亲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最后停留在父亲那双努力掩饰着疲惫与忧虑的眼睛上。那眼神深处,有对他这个“废物”儿子深沉却无力的爱,有对妻子病体的担忧,更有被生活重担压得喘不过气的沉重。

一股极其陌生的、细微的酸涩感,如同细小的冰针,猝不及防地刺了一下叶玄那被灰烬和冰冷包裹的核心。这种感觉……是什么?怜悯?愧疚?还是……属于“叶玄”这个身份,对眼前这个名为“父亲”的男人的……牵绊?

他沉默地走过去,接过那碗几乎没有温度的粥,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很稀,带着陈米的霉味和野菜的苦涩,几乎无法提供什么热量。但他喝得很认真,仿佛在完成一项重要的仪式。

“爹,”叶玄放下空碗,声音稚嫩却异常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明天……是族里统一测灵根的日子?”

叶青山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更深的苦涩和无奈。他粗糙的大手用力搓了搓脸,仿佛想搓掉那份沉重,最终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嗯……是明天。玄儿,你……别太在意。爹娘……”

他想说“爹娘不在乎”,想说“平平安安就好”,可这些话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测灵根,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尤其是拥有灰烬灵根的孩子,无异于一场公开的凌迟。叶家分支虽小,但内部的倾轧和踩低捧高,丝毫不比主家逊色。

“我知道。”叶玄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静无波,那双幽深的眼睛看向父亲,“我会去。”

叶青山看着儿子那双不像孩童的眼睛,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粗糙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叶玄瘦弱的肩膀,传递着无声的支持,也传递着无法改变的沉重。

这一夜,偏屋的油灯亮到很晚。叶青山坐在床边,守着已经睡下的苏素婉,眼神空洞地望着跳跃的火苗,背影佝偻得像背负着一座无形的大山。而叶玄,则重新盘坐在冰冷的草席上,闭着眼,不再尝试引气,只是静静地“内视”着丹田气海中那团死寂的灰白。

灰烬……灵根……

天弃之体……

归墟……尽头……

那物……

几个破碎的、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冰冷词语,如同沉在深海的碎片,在他意识深处无声地碰撞、沉浮。那眉心深处蛰伏的一点混沌幽暗,似乎也随着他心绪的波动,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翌日清晨,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青林镇。

叶家分支的演武场比往日热闹了许多。中央矗立着一块半人高的黑色石碑,石碑表面光滑如镜,隐隐有奇异的纹路流转——这便是测灵石碑。石碑旁,站着分支的几位掌权者:须发皆白、面容古板严肃的大长老叶振山;眼神锐利、气息在几人中最强的二长老叶振林(筑基中期巅峰);以及负责族务、面皮白净却眼神闪烁的三长老叶振云。

场下,几十个年龄在五到七岁之间的叶家孩童排着队,脸上带着或紧张、或兴奋、或茫然的神情。他们的父母则围在演武场边缘,目光热切又忐忑地注视着石碑。

叶玄站在队伍的最末尾,小小的身影在周围或壮实或灵动的同龄人中显得格外单薄和格格不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小脸没什么血色,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神低垂,看着自己沾着泥点的鞋尖,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叶青山站在人群外围,紧握着拳头,指节捏得发白,目光死死盯着儿子的背影,仿佛要用目光为他筑起一道屏障。苏素婉身体虚弱,无法前来,但那份沉重的担忧,同样压在叶青山心头。

“下一个,叶虎!”负责主持的三长老叶振云声音洪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一个虎头虎脑、身材在同龄人中颇为壮硕的男孩昂首挺胸走上前,将小手按在测灵石碑上。

嗡!

石碑表面纹路亮起,一道浓郁的土黄色光芒喷涌而出,光芒中隐约可见山峦虚影,厚重沉稳。

“叶虎,土系中品灵根!不错!”三长老高声宣布,脸上堆起笑容。场下顿时响起一片羡慕的赞叹声。叶虎的父母更是喜形于色。

“下一个,叶小玲!”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上前。小手按上石碑,一道柔和的、带着生机的绿色光芒亮起,虽然亮度稍弱,但纯净温和。

“叶小玲,木系下品灵根!尚可!”三长老点点头。小女孩松了口气,小跑着回到父母身边。

测试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大部分孩子都是下品灵根,偶有中品出现,便会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每一次光芒亮起,都牵动着场边父母的心跳。

终于,轮到了叶玄。

当那个瘦小的身影低着头,一步步走向测灵石碑时,整个演武场诡异地安静了一瞬。所有的目光,好奇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怜悯的……如同实质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在他身上。

叶青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叶玄仿佛毫无所觉。他走到石碑前,抬起头,那双幽深的眸子平静地扫过石碑光滑的表面,然后伸出自己那只瘦小、苍白、指节分明的小手,稳稳地按在了冰冷的石碑之上。

一秒……

两秒……

三秒……

石碑毫无反应。纹路黯淡,死气沉沉。

场下开始响起压抑不住的嗤笑声和议论声。

“看吧,我就说……”

“废物就是废物,测灵石都懒得搭理他!”

“灰烬灵根,名不虚传啊,连测灵石的光都点不亮……”

三长老叶振云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宣布这意料之中的“结果”。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沉闷、仿佛来自九幽地底的震动,猛地从测灵石碑内部传来!整个石碑剧烈地颤抖起来!石碑表面那些沉寂的纹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激活、扭曲!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死寂、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灰白色光芒,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岩浆,骤然从石碑内部——

喷薄而出!!!

这光芒并非明亮,反而带着一种吞噬光线的诡异质感!它瞬间席卷了整个演武场!所过之处,光线扭曲黯淡,温度骤降!离得近的几个孩童甚至感觉呼吸一窒,仿佛生命力都被这光芒吸走了一丝!

灰白!死寂!如同焚烧殆尽后残留的、冰冷的余烬!

光芒的中心,测灵石碑的表面,那光滑的镜面之上,清晰地浮现出两个扭曲、狰狞、仿佛用烧焦的炭笔勾勒出的古篆大字——

灰烬!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演武场!

所有的嗤笑、议论、羡慕、赞叹……在石碑喷涌出那灰白死光的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扼住,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灰白色的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冰冷与绝望。它像瘟疫般弥漫开来,所及之处,演武场地面细小的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黄、最终化为齑粉。离石碑稍近的几个孩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打着寒颤,仿佛体内的热量正被这光芒疯狂抽走。

“灰……灰烬……”三长老叶振云脸上的讥诮彻底僵住,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他失声念出石碑上那两个狰狞的古篆,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主持测灵多年,见过无灵根的废体,见过驳杂不堪的劣等灵根,却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会亲眼见证这传说中的“天弃之体”!

“真的是……灰烬灵根!”二长老叶振林锐利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凝重,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周身灵力本能地运转起来,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抵御着那灰白光芒带来的侵蚀感。那光芒中蕴含的死寂气息,让他这个筑基中期巅峰的修士都感到一阵心悸。

大长老叶振山古板严肃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石碑上那两个大字,最终化为一声沉重到极点的叹息,缓缓闭上了眼睛。完了。叶家分支,出了一个被天道诅咒的“灰烬灵根”,这消息一旦传开,分支最后一点立足的根基和脸面,都将荡然无存!甚至可能引来主家的雷霆震怒和彻底放弃!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汹涌的哗然!

“天啊!真的是灰烬灵根!”

“传说中吞噬生机、断绝仙路的诅咒之体!”

“扫把星!灾星!他会给我们分支带来厄运的!”

“快离他远点!那光……我感觉好冷……”

“青山哥怎么生了这么个怪物……”

恐惧、厌恶、鄙夷、如同实质的污秽,瞬间将场中那个小小的身影彻底淹没。所有的目光,此刻只剩下赤裸裸的排斥和如同看瘟疫般的惊惧。

叶青山站在人群外围,如遭雷击!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他看着场中被灰白光芒笼罩、显得更加单薄孤寂的儿子,看着石碑上那两个如同烙铁般灼目的“灰烬”大字,一股冰冷刺骨的绝望,混合着撕心裂肺的痛苦,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比五年前得知儿子是“天弃之体”时更加沉重!更加窒息!公开的宣判,将最后一丝侥幸和遮掩都彻底撕碎!

“玄儿……”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哑低吼,想要冲上去将儿子护在怀里,双脚却像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巨大的无力感和铺天盖地的恶意,几乎将他压垮。

场中。

叶玄的小手依旧按在冰冷的石碑上。那喷涌而出的灰白死光,如同找到了宣泄的源头,疯狂地顺着他按在石碑上的手掌,倒灌入他的体内!冰冷!死寂!沉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百倍、千倍!

这股力量狂暴地冲刷着他脆弱的经脉,蛮横地涌入他丹田气海。那团盘踞的灰白死寂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猛地膨胀、旋转,散发出更加贪婪、更加霸道的吞噬之意!剧痛!仿佛身体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都在被冰冷的锉刀反复刮擦!被强行同化!被拖向永恒的沉寂!

他的小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如同石碑一样灰白。瘦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细密的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旧衣。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冰冷死寂的侵蚀中,叶玄那双低垂的眼眸,却猛地抬了起来!

幽深!冰冷!锐利!

那眼神,不再属于一个五岁的孩童!那是一种穿透了无尽时空、历经了万劫归墟、俯瞰过星辰生灭的……绝对冰冷与漠然!

丹田气海深处,那团疯狂膨胀的灰白死寂核心,一点微不可察、却坚韧到极致的混沌幽暗,骤然亮起!如同死寂宇宙中唯一不灭的奇点!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更加古老、更加霸道、更加深邃的冰冷意志轰然爆发!

“区区……死物……也敢……噬主?!”

一个冰冷到冻结灵魂的意念,在他识海最深处炸开!并非声音,而是意志的咆哮!

嗡——!!!

那倒灌而入、狂暴肆虐的灰白死光猛地一滞!仿佛遇到了至高无上的君王!那盘踞丹田、疯狂膨胀的灰白灵根核心,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其贪婪的吞噬之意被强行压制!膨胀的势头戛然而止!

倒灌的死光被强行截断!石碑喷涌的灰白光芒如同被掐住了脖子,骤然减弱、收缩!

叶玄的身体停止了颤抖。他依旧脸色灰白,冷汗涔涔,但腰杆却挺得笔直。他缓缓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力量,将自己的小手,从测灵石碑上……移开。

失去了源头,石碑表面的灰白光芒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最终彻底熄灭。那两个狰狞的“灰烬”古篆也随之缓缓隐没,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石碑本身,似乎比之前更加黯淡了几分,表面甚至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灰败痕迹。

演武场上,死寂再次降临。但这一次,死寂中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和……寒意。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场中那个小小的身影。他移开手,动作平静得可怕。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幽深冰冷的眸子,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地扫过全场。

目光所及,那些刚刚还在肆意嘲弄、惊恐惧怕的人,无论是孩童还是成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心头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那眼神……太冷了,冷得不像是活人。

叶玄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父亲叶青山身上。那冰冷的眼底深处,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捕捉的波动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那间位于西厢最角落、如同囚笼般的破败偏屋走去。小小的背影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无比孤寂,却又透着一股磐石般的冰冷与……倔强。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叶青山的心上。他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看着周围族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眼神,看着几位长老阴沉如水的脸色,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愤怒猛地冲上头顶!

“玄儿!”他嘶吼一声,就要冲过去。

“站住!”一声冰冷的断喝响起。二长老叶振林一步踏出,挡在了叶青山面前,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刮过叶青山惨白的脸,又厌恶地瞥了一眼叶玄消失在偏屋方向的背影。

“叶青山!你养的好儿子!”叶振林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和鄙夷,“灰烬灵根!天弃之体!此乃天道诅咒!是灾厄之源!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大长老叶振山也缓缓睁开眼,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响彻全场:“传我长老令!叶玄身负灰烬灵根,乃不祥之兆!即刻起,迁出西厢,移居后山废弃的守林石屋!非召不得踏入主院范围半步!分支资源,一粒米、一滴药,皆不得再供给此子!违者,族规严惩!”

冰冷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判决,彻底将叶玄打入了尘埃,也断绝了叶青山最后一丝念想。

“不!大长老!二长老!玄儿他……”叶青山目眦欲裂,还想争辩。

“够了!”叶振林厉声打断,一股筑基中期的威压猛地释放,将叶青山后面的话硬生生压了回去,“叶青山!念在你曾为分支出力,此事不牵连于你!但若你再为这灾星求情,休怪老夫不讲情面!将他带走!立刻执行!”

两名旁系的壮汉应声上前,一左一右,毫不客气地架住了还想挣扎的叶青山。

“爹——!”一声凄厉的哭喊从人群后方传来。脸色苍白如纸的苏素婉不知何时强撑着病体赶了过来,看到丈夫被架住,儿子被放逐,眼前一黑,直接晕厥过去。

“素婉!”叶青山肝胆俱裂,奋力挣扎,却被死死按住。

混乱!哭喊!呵斥!冰冷的命令!

叶玄已经走进了那间破败的偏屋。屋外的喧嚣、母亲的哭喊、父亲的嘶吼、长老的判决……所有的声音,都被那扇薄薄的、破旧的木门隔绝在外。

他背靠着冰冷的土墙,缓缓滑坐到地上。小小的身体蜷缩起来,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冰冷的泪水,无声地、汹涌地从紧闭的眼角滑落,浸湿了破旧的裤腿。

这泪水,为这具身体承受的屈辱和冰冷。

为门外那对夫妇绝望的哭喊与挣扎。

也为……灵魂深处那一点混沌劫种传来的、更加冰冷刺骨的……孤寂。

万劫归墟的道主,终是坠入了这凡尘最深的泥沼。前路断绝,生机渺茫,背负着“灰烬”的烙印,被整个世界遗弃。

然而,在他埋首膝间、无人可见的眉心深处,那一点混沌幽暗的光点,却在泪水的浸润下,极其微弱地、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如同深埋灰烬之下,不肯熄灭的……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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