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以后，我们只能忍着吗？”
听着新儿子已经有些颓废的话语，易中海无言以对。
曾经的他也许会说，我看他起高山，我看他落深渊。
但现在，他说不出这话了。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梁大刚身边托举的人越来越多，多到就算梁大刚自己选择跳崖，都会有无数条手臂将他在半空中救下，然后托回山巅。
所以，除了忍，还能怎么办呢？
易中海的无言，也算是给贾东旭定了个生存基调。
在牢里十几年，别的没学会，忍着一个字，他倒是有所领悟。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贾东旭出乎意料的老实。
除了没事儿蹲在自家台阶上，眼巴巴看着他眼中的仙女们从眼前飘然而过。
剩下的时间基本上就是在跟一大妈做些家务。
他那只残废的右手，确实是勉强能用，大拇指和食指相扣可以拿住东西。
当然，拿的不是太牢就是了。
但像是扫地，洗碗之类的活儿，干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这些年，贾东旭已经在大牢里，将惯用手改成了左手。
甚至可以说，要是不刻意去看他那带着手套的右手。
一般人都会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左撇子。
而易中海这些天也没闲着，除了正常的工作以外。
他是一有时间就会到处转悠，老朋友啊，老同事，还有街道。
只要是有希望的地方他都会去。
为的就是给贾东旭找一份不要求体面，但至少饿不死的工作。
虽说贾东旭的户口还是城市，粮票本什么的也都回到了他手里。
但没有工作，国家发放的最低定量标准，根本不够一个成年男性吃的。
易中海倒是也不缺这口嚼头，可他也怕贾东旭天天待在家里待废了。
出门多接触接触人，总好过每天看着梁大刚家的好日子，愤世嫉俗啊。
本来这小子就心有不甘，万一他看久了，再跟当初的于莉一样，给自己看神经了。
那他们老两口，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刚照顾完一个瘫痪，再照顾一个疯子。
这非把一大妈气死不可。
不过，易中海这些天哪怕跑得再勤，工作的事情也并没有什么转机。
一个残废，虽说能够自理，但这年头的底层工作大多是要出力的，他那足以应付日常生活的右手，面对体力活就明显力不从心了。
当然了，要只是这个问题，以易中海这么些年的人脉还是足以解决的，了不起少要点工资就是了。
他本来也就是不想让贾东旭荒在家里，只要能上班，钱多钱少不是问题。
但是，贾东旭的这个劳改犯身份，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当初，梁大刚也是以劳改犯身份进的厂，但那是先被杨厂长坑，再以野猪肉开道，获得李副厂长力保才进去的。
易中海可没有实权在握的硬关系。
一个劳改犯在这年代想要找工作，难度不亚于资本家子女找工作。
而贾东旭这个劳改犯，还要加上个残疾标签，这难度，绝对不亚于资本家本人去找工作。
难如上青天啊。
易中海即便是跑断了腿，好几天时间，也是毫无收获。
“当家的，实在不行，咱们去问问......梁大刚吧。”饭桌上，一大妈看着贾东旭端碗出去洗，带着些许犹豫道。
“什——呜，咳咳咳！！！”
正在吞咽手中最后一口窝头的易中海闻言，差点把自己噎死。
这个一大妈吓得又是拍背，又是倒水。
好不容易缓过来，易中海第一时间瞪向一大妈。
“找他？你老糊涂了！”
一大妈委屈的坐回板凳，啐啐念道，“那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你那帮老朋友又帮不上忙，街道那边知道了聋老太的事情，也根本不管你。
东旭要想找到工作，我想来想去，也只有梁大刚有这本事啊。”
“他有这本事，跟咱们有啥关系，他凭啥帮咱们！”易中海气急。
“所以我不是说，只是去问问嘛，说不定呢？”
易中海冷哼一声，“他巴不得咱们一家饿死，他能帮忙？你想啥好事儿呢。”
一大妈沉默片刻，抬眼古怪的看了易中海一眼道，“你真的觉得，他不会帮忙吗？”
一大妈的表情虽说有些怪异，但毕竟夫妻这么多年了，默契还是有的。
易中海几乎是瞬间读懂了一大妈的意思。
是啊，以他的脾性，真的不会答应吗？
之前，他和一大妈就梁大刚的种种行为聊过，揣摩过。
他们当初其实是不理解的，为什么梁大刚要把他们一个院儿的邻居，五六口，六七口人全都塞到这狭小的倒座房里面生活。
按理来说以他的本事，真想把他们赶出这个院子，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
他们走了，梁大刚一家人占着一个大院儿，安安静静，和和美美的生活不好吗。
何必留着他们这些人住在出入的必经之路上，每天进进出出的碍眼啊。
起先，他们夫妻俩想到的是，梁大刚只是在借用他们当掩护，毕竟一家人占据一个四进大院儿有点太扎眼了。
可后来发现不对，梁大刚根本不在乎这些，也不必在乎这些。
这个院子真要是没有他们这帮邻居，反倒会更加消停。
没有人眼红，就没有人举报，自然也没有人找事儿。
这样按理来说才更加稳妥不是。
所以打掩护这一条，被他们作废。
随后他们怀疑，梁大刚就是单纯的喜欢找人炫耀。
毕竟他又不爱去上班，留着自己这帮邻居，才能让他的美好生活有衬托。
说不定那个变态，就喜欢看着别人眼红，嫉妒他。
这样才能满足他的虚荣心。
但后来发现，好像对，但也并不全对。
虽说他时不时也确实爱炫耀一下，但这么十几年相处下来，他们发现。
对于梁大刚来说，好像睡觉都比炫耀的优先级高。
要真是喜欢炫耀，那应该有事儿没事儿就在他们眼前晃悠，这样才能更好的看到别人嫉妒的嘴脸。
而不是大多数时间窝在家里，连人都见不着。
而就在夫妻俩左思右想怎么都想不通的时候。
大娃和他媳妇儿边走边聊时说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他们。
‘大刚哥就是这样，他就是喜欢玩儿，啥好玩儿，他就要玩儿啥，谁说都没用。’
那一瞬间，通了，一切都通了。
易中海终于明白了，梁大刚为什么折腾他们，但却不让他们搬走。
欺负他们，但也没朝死的收拾。
感情，这个王八蛋，把他们这些活生生的人，当成了调剂生活的玩具！
想起来了，逗一下，看着大家伙急得跳脚，气的骂街，他就高兴。
看着大家恨他不死，却又干不掉他，他就快乐。
因为觉得他们好玩，所以哪怕动用关系，耗费人脉，也要将自己一帮人，压在这逼仄的倒座房里面。
好方便他随时的心血来潮，或者一时兴起的玩弄。
不得不说，抛开系统不谈，夫妻俩的这个猜测，确实已经是最接近梁大刚真实想法的了。
而之所以易中海和一大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到这个。
也正是因为，梁大刚的这种恶趣味。
易中海若有所思的看向一大妈，“你是觉得梁大刚会答应帮忙找工作，但......”
“但这个工作一定是要面子没面子，要里子没里子，一般人根本不愿意去干的。”一大妈接茬。
易中海皱眉道，“而这个没人干的工作，东旭还必须干，因为除了这个工作，他什么机会也不会有。
就跟当初阎家老二阎解放一样。
梁大刚看着他们任由他摆布，苦哈哈的干自己不愿意却又逃不掉的工作。
他会觉得......“好玩儿！？”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