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柚不知道他想这么多,上车后手机收到一条语音信息。
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点开,听见常欢明媚又凶狠的威胁,“臭柚子,别忘了今天是我生日,你要是迟到了我就扒了你的皮!”
她会心一笑,单手打了一个字,“好。”
回到公寓点了个外卖,怕被常欢看到胳膊上的伤,又换了一身藏青色的长袖掐腰大摆连衣裙。
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眼如画,唇红齿白,十足的好颜色。
原来这样的长相,穿艳丽的颜色,才能衬得张扬自信。
原本这样的长相,见人先笑三分,才能更加潋滟生辉。
可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衣柜里的衣服大部分变成深色,唇角连做一个向上的动作都费劲。
她的世界好像只剩下黑色,密不透风,连一丝光彩也透不进来。
从镜面上移开视线,穿上黑色高跟鞋出了门。
去商场给常欢挑了一块手表做礼物,等赶到清颜酒吧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虚虚往后一瞥,就看到一直跟在她后面的那辆黑色大众。
停好车,褚宛就来电话了,“你去酒吧干什么?”
褚柚回,“今天是常欢的生日。”
她语气强势,“最多一个小时必须回去。”
“知道了。”
挂了电话按了十八层,刚一出电梯就被常欢拉到角落里,“柚子,俞堰也来了,还带了许意一起来的。”
懊恼地把脑袋放在她肩膀上,“早知道我就不手贱了,给他发什么邀请函!”
他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不通知又很说不过去。
以前每次通知了也没见他来过,今天倒不知吹的什么风,把这尊大佛给吹过来了。
看她气呼呼的,褚柚捏了下她的脸,“没关系,他来他的,我会无视他的。”
常欢跟自己不一样,常家在京都算是名门望族,从小也是跟俞堰混过一个圈子的,有几分交情。
生日宴会这样的事,没有理由不给他发一份请柬的。
“他自己来也就罢了,还把那个女人带来了,那么多人看着,恶心谁呢?”
恶心谁?
恶心她呗。
褚柚心里明镜似的,今天见面两人闹得不欢而散,他那么矜贵的人,心里有气怎么可能不报复回来?
今天的生日宴会,恐怕她就是那个笑柄。
但她偏不躲,心里的小人像有自虐倾向,偏要看看这颗千疮百孔的心还能有多疼。
常欢看她神情,也没有劝,知道每次避而不见是不现实的,只揽着她的肩膀推开了包间的门。
里面嘈杂一片,唱歌的,打牌的,聊天的,喝酒的,混在一起,吵吵闹闹的人脑壳疼。
但在看到褚柚的那一瞬间,都默契地停了下来。
气氛诡异又沉滞。
还有的人下意识去看俞堰的表情。
俞堰头也没抬,只坐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手里的罐装啤酒。
不知道是不是偶尔的灯光太柔和,把他硬朗坚毅的五官都照得温柔了几分,只是眼神还是一样的犀利冷寂。
这会正与他旁边的江楼低语,看起来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常欢拉着她走到对面,拍了拍沙发,“柚子,你坐这里。”
“好。”
褚柚收回目光,坐在常欢旁边,慢慢喝着她递过来的果酒。
眼角余光往那边一扫,心口刺疼了一下。
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许意躺在俞堰腿上玩手机时,心脏还是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说不上来此刻是什么感受,好像很难过又好像很欣慰。
只是觉得自己鼻尖酸涩,有热意涌上眼眶,一颗心孤零又委屈的缩在龟壳里,默默地修复伤痕。
这是好事,她知道。
越是疼到麻木就越容易放下,等她习惯了就能放下心底的偏执了。
她表情未变,很快喝光了一瓶果酒。
常欢早就把场面热络起来了,听着包间里纷杂的吵闹声,她有种在听催眠曲的错觉。
直到——
“褚柚,你要跟俞堰离婚,是因为张清焕?”
对面的江楼身体前倾,一脸八卦,“你大学的时候甩了他是因为钱,现在不要他又是因为什么好处?”
包间里的声音明显降低了,大家心都提了起来,恨不得自己聋了。
开玩笑,江少可以说得,不代表他们可以听得。
虽然圈子里都知道俞少大学时被分手,也听到风声说他跟褚柚快离婚。
今天还高调地带着许意参加聚会,两人举止亲密,明显就是不给褚柚留脸面。
但俞少的八卦,谁敢好奇?
对上江楼兴味的眼神,褚柚心里有点不舒服,“抱歉江总,无可奉告。”
这江楼从小跟俞堰一起长大,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但她没兴趣把这些事当个谈资一样说出口。
他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那真是遗憾,我还想知道多少利益能抵得过一个俞堰呢。”
这句话里有满满的恶意。
褚柚看俞堰懒散地倚在那里,半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心里生了几分火气。
她就不愿意背这个锅!
“江总不该问我这个问题,俞总的美人不是在怀吗,我不过是给他们腾地方罢了。”
“哈哈,你说许意啊……”
他说过一半突然顿住,看向已经沉了脸色的俞堰。
俞堰把酒瓶放在桌上,“你话这么多,是吃饱了撑的?”
又漠然地扫了一眼褚柚,“一个我不要了的女人,多费什么口舌?”
这话一出,包间里又是一静,众人神情各异。
只有江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褚柚觉得难堪极了,但更多的是怒火。
她发现他轻飘飘的几句话,总是能让自己失了冷静。
忍不住反唇相讥道,“那真是我的荣幸,毕竟出轨的男人就跟烂白菜一样!”
话说出口,她才恍然,原来这件事上她是恨他的。
褚宛逼她离婚,她忍受了很多也不愿离,没想到许意一回国,他轻易就放弃了。
这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可怜又可笑。
俞堰看她的目光凉薄,脸上带了几分愠色。
有人趁这个机会巴结他,“俞总是出了名的人品贵重,谁不知道他喜欢的一直是许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