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平台带来的短暂喘息如同脆弱的泡沫,瞬间被撕裂!
那条惨白色的藤蔓,裹挟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尸腐甜香,撕裂雾气边界,直刺陈墨面门!藤蔓尖端几根锐利的、泛着骨质寒光的尖刺,在浓雾的灰翳中闪烁着死亡的微芒!
太快了!快到陈墨只来得及捕捉到一道惨白的残影!
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灌满鼻腔!
“啊——!”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思考。陈墨几乎是在藤蔓破雾的同一刹那,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右侧翻滚!动作狼狈不堪,沾满泥泞的身体在冰冷的岩石上擦过,火辣辣地疼。
嗤!
惨白骨刺擦着他的左耳廓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尖锐的破空声刺激着耳膜。藤蔓一击落空,却没有丝毫停滞,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在空中诡异地一扭,带着粘稠液体滴落的“啪嗒”声,再次横扫向陈墨翻滚后尚未稳住的身形!这一次的目标,是他的脖颈!
陈墨瞳孔骤缩!翻滚的势头已老,再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他右手紧握的桃木钉,几乎是凭着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由下而上,斜斜地朝着横扫而来的惨白藤蔓中段,狠狠格挡过去!动作没有丝毫花哨,只有孤注一掷的狠厉!
铛——!
一声沉闷得如同金铁交击的巨响!桃木钉与惨白骨刺藤蔓狠狠撞在一起!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大力量从桃木钉上传来!陈墨只觉得整条右臂瞬间麻木,虎口崩裂,温热的鲜血顺着木柄流淌下来!那根粗糙的桃木钉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呻吟,钉身上本就黯淡模糊的符文,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钉尖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惨白藤蔓被这蕴含微弱破邪之力的一击挡开,尖端骨刺在坚硬的岩石平台上刮擦出一溜刺眼的火星!它剧烈地颤抖着,被格挡处冒起一股更为浓郁的黑烟,伴随着一股皮肉焦糊的恶臭。浓雾深处再次传来那无声的、充满痛苦和暴怒的尖啸,震荡着陈墨的脑海。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就在陈墨被巨力震得向后踉跄,右臂麻木剧痛,几乎握不住桃木钉的瞬间,他立足未稳的脚下岩石边缘,猛地又窜出两条稍细、但同样沾满粘液、长满灰白霉斑的藤蔓!如同两条阴险的毒蛇,无声无息,快如闪电,瞬间缠上了他的脚踝和小腿!
冰冷!滑腻!带着细小倒刺绒毛的触感瞬间包裹了皮肤!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拉扯力量猛地传来,要将他拖下岩石平台,拖入那翻滚的、深不见底的浓雾深渊!
“滚开!” 陈墨亡魂大冒,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右臂的麻木和剧痛被更深的恐惧瞬间冲散!他强行稳住身形,左脚死死蹬住岩石凹凸的边缘,抵抗着那恐怖的拖拽力。同时,左手不再有任何犹豫,闪电般探入怀中!
指尖触碰到那冰冷坚硬、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墨锭!
就是它!这带来灾祸的源头,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可能同归于尽的倚仗!
他猛地将墨锭抽出!那黑沉沉的石头在浓雾的灰白背景下,显得更加幽暗深邃。墨锭表面,那些如同活物般缓缓蔓延的暗红霜纹,此刻正疯狂地闪烁着,仿佛感应到了同源力量的暴动,又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绝望的挣扎。
没有时间思考后果!陈墨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厉色,他不再试图用桃木钉去刺——那东西已经濒临报废,而且对付这种明显更强大的藤蔓,效果微乎其微!他左手紧握墨锭,将其棱角最尖锐的部分,用尽全身残余的力量,狠狠砸向缠住自己左脚踝的那根灰白藤蔓!
噗嗤!
这一次的声音,不再是桃木钉造成的灼烧,而是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融合**!
墨锭尖锐的棱角轻易地刺破了藤蔓灰白霉斑覆盖的表皮!一股粘稠得如同胶质、散发着浓烈土腥和刺鼻甜腻花香的暗绿色汁液,如同被挤压的脓疮,猛地喷射出来!然而,这汁液并未四溅,反而如同遇到了磁石,瞬间被墨锭表面疯狂闪烁的暗红霜纹吸附、吞噬!
滋滋滋——!
刺耳的腐蚀声响起!被墨锭砸中的藤蔓部位,灰白的霉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枯萎、碳化!但与此同时,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污秽的紫黑色泽,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从接触点迅速沿着藤蔓的脉络向上蔓延!藤蔓剧烈地痉挛、抽搐,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缠住脚踝的力量瞬间减弱!
然而,这紫黑色的污秽力量并未停止!它顺着藤蔓与陈墨脚踝皮肤接触的地方,如同跗骨之蛆,猛地反噬回来!
“呃啊——!” 陈墨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左脚踝被缠绕处,皮肤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青紫发黑!一股冰冷、死寂、带着强烈石化感的麻木,混合着被污秽侵蚀的剧痛,如同电流般顺着小腿急速向上蔓延!与右臂上原有的霜纹蚀痕遥相呼应,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拖入永恒的冰冷石墓!更可怕的是,心口处,《诡谈录》延伸出的幽蓝雾丝,如同嗅到血腥的蚂蟥,贪婪地吮吸着这股来自墨锭与藤蔓角力产生的、混合着污秽与死寂的混乱能量,带来一阵阵心脏被撕裂般的剧痛!
缠住他右脚踝的另一根藤蔓似乎被同伴的惨状刺激,非但没有退缩,缠绕的力量反而骤然加大!倒刺般的绒毛深深扎入皮肉,冰冷的滑腻感带着强烈的腐蚀性,让陈墨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勒断!
剧痛和冰冷的麻木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因为抵抗巨大的拖拽力而剧烈颤抖,汗水、血水和冰冷的雾水混合在一起,狼狈不堪。他左手握着吸噬了藤蔓汁液后、表面暗红霜纹更加妖异闪烁的墨锭,感觉那东西仿佛活了过来,正贪婪地吮吸着自己的生命力。右手紧握的桃木钉符文尽失,裂痕扩大,如同废木。脚下的岩石平台,那微弱的气息似乎也被这污秽的争斗所压制,变得飘摇不定。
浓雾在翻滚,如同无数张开的巨口。岩石平台边缘,更多的灰白藤蔓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扭曲舞动,等待着最佳的扑击时机。那无声的、充满恶意的窥视感,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压力,将他彻底碾碎。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淹没头顶。
就在这意识模糊、力量即将耗尽的刹那——
咕噜噜……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水流声**,如同天籁,穿透了浓雾的阻隔,穿透了藤蔓的嘶鸣,穿透了心脏被撕裂的剧痛,无比清晰地传入了陈墨几乎被绝望填满的耳中!
声音来自……前方浓雾的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