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投影布被风掀起又落下,拍在墙面发出闷响。
林观鹤盯着最新情报里那张黑斗篷人影的监控截图,后槽牙轻轻咬了咬——那双眼的幽光,和昨夜帛画上蠕动的黑泥完全一致。
“欧洲的阿尔卑斯山雪洞,上个月出现三具干尸,体内泥状物质结晶;美洲大沼泽的捕鳄人说,沼泽水夜里会发出婴儿哭;东南亚的佛塔地宫,金漆佛像的眼珠被抠了,窟窿里全是黑泥。”
老张推了推老花镜,手指关节叩在桌上的全球地图上,“这些坐标连起来,是条逆时针螺旋线。”
林观鹤的系统面板突然震动,视网膜上弹出新数据:“母体扩散速率+12%。”
他想起昨夜在人工湖底听见的黑泥蠕动声,像极了无数条蛇挤在窄管里的嘶嘶响。
“您说它在找什么?”
老张从牛皮纸袋里抽出张泛黄的古籍残页,上面画着个被锁链穿透琵琶骨的怪物,“找封印它的人。”
“这是宋代《镇灵志》里的记载。”
“当年天师圣用自己的命魂做锁,把这东西封在阴阳隙里。”
“现在锁松了,它要找的...是锁的碎片。”
李局长突然咳嗽起来,手撑在桌上的青筋暴起。
林观鹤瞥见他手腕的黑痕已经爬到肘部,像条活物在皮肤下蜿蜒。
“局长,您的伤...”
李局长扯了扯领带,青铜护身符从领口滑出,“不碍事。”
“当年在边境被毒贩泼蚀骨粉都扛过来了。”
他转向林观鹤,目光沉得像压了块铁,“东京的情况最凶——三天前涩谷区失踪十七个流浪汉,监控拍到他们跟着个穿黑斗篷的影子走了。”
林观鹤摸了摸背心下的玄铁剑柄,冰凉的触感顺着脊椎往上窜。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宿主与母体核心距离缩短至500公里。”
他想起顾清欢被怨灵缠住时哭唧唧的脸,想起苏妲调酒时发梢扫过手腕的温度,喉结滚动两下:“我去东京。”
“我跟你去!”
小杨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过来,眼镜片上还沾着刚才调试无人机时的指纹。
“我学过日语,能帮着翻译!”
他看了眼李局长的黑痕,声音低了些,“而且...我想看看这东西到底能有多狠。”
老张把一叠雷符塞进林观鹤符袋,指尖在他手背按了按:
“那东西怕雷,但更怕人心——你护着的那些人,就是你的雷。”
机场安检时,林观鹤的战术背心触发了警报。
他掀起衣角露出玄铁剑,安检员盯着剑柄上的诛邪纹看了半分钟,默默放行了。
飞机爬升时,小杨攥着安全带的手直冒汗:“哥,你说那黑泥...真能钻到人身体里?”
“能。”
林观鹤望着舷窗外的云层,想起系统面板上的“母体寄生进度8\/49”。
“昨晚人工湖底那个,寄生了八个。”
“现在...”
他没说下去,指节捏得发白。
东京成田机场的风里裹着海腥味,林观鹤刚走出到达口就打了个寒颤。
后颈皮肤像被细针密密扎着,玄铁剑在背包里发烫——这是他激活破妄眼后的直觉预警。
小杨翻着手机地图:“涩谷区流浪汉聚集点在元町巷,我问了在东京的同学,说最近那片总有人半夜喊‘妈妈’...”
元町巷的夕阳把石板路染成血红色。
巷口蹲着个穿灰布衫的老人,白发蓬乱,膝盖上放着个缺了口的搪瓷缸。
林观鹤的脚步顿住——老人的影子比常人长了三倍,在地面扭曲成蛇形。
“阿伯,要饭团吗?”
小杨掏出便利店买的三角饭团递过去。
老人抬头时,林观鹤的破妄眼自动激活——他瞳孔里翻涌着墨汁似的黑雾,眼白处隐约浮出和帛画一样的瞳孔纹路。
“谢谢...好孩子。”
老人的声音像两块砂纸摩擦,手指刚碰到饭团,指甲突然暴长三寸,泛着青黑的光。
“不过我更想吃...”
林观鹤的符袋“唰”地弹开,一张九霄残雷符已经捏在指尖。
他能听见系统在耳边倒计时:“宿主与母体核心距离:87米。”
“剩余准备时间:2小时13分。”
老人的指甲在离小杨手腕半寸的地方停住,浑浊的眼珠突然聚焦,盯着林观鹤胸前的青铜护身符:
“你...带着阿芳的东西?”
林观鹤心头一震——那是李局长女儿刻的“平安”符。
他不动声色往前半步,玄铁剑的重量从背包转移到掌心:
“阿芳是你谁?”
老人的身体开始颤抖,黑雾从七窍里往外冒,原本佝偻的脊背挺直如标枪:
“她是...我用命护过的人。”
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嘴黑牙,“现在轮到你了,小天师——来抓我啊。”
话音未落,老人转身往巷子里跑。
他的影子在地面拖出一条黑泥痕迹,像条引路的蛇。
林观鹤摸了摸符袋里的雷符,又按了按玄铁剑柄,对小杨说:“跟上。”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和老人留下的黑泥痕迹缠在一起。
林观鹤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系统的嗡鸣,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像某种倒计时的鼓点。
元町巷的石板路被夕阳烤得发烫,林观鹤的鞋底碾过黑泥痕迹时,能听见细微的“滋啦”声——那是邪物能量腐蚀地面的响动。
他压着呼吸,破妄眼视野里,老人的影子正沿着墙根扭曲游走,像条被抽了脊骨的蛇。
小杨攥着无人机遥控器的手蹭过他后背,压低声音:
“哥,无人机热成像显示,前面拐角有三个热源——可能是被寄生的流浪汉。”
林观鹤喉结动了动。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母体寄生进度9\/49”的数字刺得他眼眶发疼。
他摸了摸符袋里的九霄残雷符,触感比平时更灼手,这是邪物能量过强的征兆。
“你留在巷口,用无人机干扰他们的视线。”
他把战术背包甩给小杨,玄铁剑出鞘时带起一阵风,“要是情况不对,立刻联系镇灵局东京分部。”
小杨的喉结上下滚动两下,眼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用力点头,指尖在遥控器上快速翻飞,两架微型无人机“嗡”地窜上天空,红色探照灯在巷壁投下晃动的光斑。
林观鹤借着光斑掩护,贴着墙根往拐角挪,能听见前面传来含混的呜咽——像婴儿哭,又像古寺的钟摆。
“来了。”
他默念一声,玄铁剑在掌心震出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