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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河书屋 >  幽生 >   第19章 首日听学

太阳西下,光线透过窗户洒进堂内,早上的寒气全然不见,她只觉得自己的后背暖暖的,晒久了,脑袋也晕晕的,尤其是配上夫子平缓得不能再平缓的语调,她巴不得下一刻就趴到床上去。

果然,自己不是读书的料。

她观察起里面的人,有的也在打哈欠,有的已经明目张胆地趴下了,只有一人,背挺得笔直,手里的笔杆子时而划动,虽然看不见那人的面色,但想一定不是同她那样的倦色。

于是,她小声问窗边的李岁,那人是谁。

“那是司家公子,司木雨。”

她双手撑着脑袋,喃喃道:“司家……”

心中挣扎了一番,她看了眼前面讲得正入迷的夫子,悄悄蹲了下去,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阳光直射入眼,她把头埋进双膝,任风如何吹拂自己的卷发。

没想到自己蹲下才没过多久,她就被一句话给惊起了。

“夫子,有人课上睡觉!”

她猛地抬头,连忙站起。

楚歆听到这话也是跟她一样的反应,抬头发现夫子并没有在看他,转头又看了看周合,对方一个回瞪过去。

“窗边那个!”游天肃冲窗口叫了一声。

“我没有……我起来了。”幽紫有些惊慌,毕竟第一天就要出错,实在太难堪了。

看到她慌张无措的表现,游天肃龇个大牙笑不停。

“孩子们专心听课。”刘付依旧温声细语地劝着,接着又继续自己的授课。

她只好将双手搭在窗格,脑袋则压在手臂上,两眼空洞地看着里面的一切。

“再坚持一会儿,就快要放学了。”李岁在旁边安慰道。

她无力地眨眨眼,算是回应。

终于,放学了。

她本来想走了,看见其他人起身弯腰作揖,也停在原地,等刘付出来后,也照他们的样子行了一礼。

“你既然已经是白鹤书院的人,如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下吧,后院伙房对面有间空房,也省得你两头跑了。”

她的脸上再次漾起笑意,道:“谢过夫子!”

刘付走后,李岁来到她身边,对她道:“那间屋子有些凌乱,收拾起来不容易,我可以帮你。”

两人正准备走了,游天肃堵住了她们的去路。

游天肃道:“窗神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啊?”

幽紫道:“什么事?”

游天肃皱眉,继续道:“我都恭恭敬敬称你一声窗神了,你还听不明白吗?怎么这么愚钝。”

李岁推了推她的手臂,想要提醒她,幽紫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道:“不就是擦个窗户吗?我现在就去。”

之后她让李岁先离开,不用等她。

“需不需要我帮忙?”李岁问道。

游天肃不满道:“你怎么还抢窗神的活干?你这样让窗神如何自处?别多管闲事。”

她朝对方走近了两步,拍拍胸脯道:“窗户这块,我包的,谁也抢不走。”

“好霸气的宣言哦。”之前的白衣小少年乌蒙从旁路过,露出十分感叹且夸张的表情,身边还是跟着乌溦,两人嬉笑着离开了。

她不管这些,只说让李岁先走。

“周合!”

一声叫喊把她叫愣住了。

先前说她有来头的那个女孩杜睿站在门口催促他快些,周合随即应了一句。

“那,我就先走了。”李岁与她做完道别,独自离去。

幽紫有些出神,看着她形单影只地离去,心里陡然萌生一股别样的滋味。

忽然,一阵轻抚拂过,殊不知周合刚与自己擦肩而过,而她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三年不见,对方已经比她高出一截。

她找来擦拭的干布,认认真真抹了一遍,本以为很快就能弄完,搞到最后太阳都快下山了。

把手里的抹布使劲甩了甩,扬去灰尘,重新叠好,准备放回去,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看到是周合后,她好奇地多看了两眼,果然长高了许多,比以前黑了一些。

“我是来为那天的事道歉的,我弄伤你了。”他这次看着沉稳了许多,可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

“对不起。”

她有些意外,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道歉,她原本想摆摆手让这件事过去,可转念一想,灵光乍现。

“光口头道歉可没用。”她话锋一转,道:“你要是真有诚心,就去帮我把屋子收拾了吧,就是伙房对面那间。”

“哦。”他说完就走了。

之后她也准备走了,突然来了个穿粗布衣裳,挽着裤腿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在这里干活的佣仆。

“夫子交代我帮你熟悉书院布局,以及日后的一些相关事宜。”

一般书院的选址多是在远离闹市的僻静幽山,白鹤书院打破常理,建址在溯城最为繁华的地段,内部人手皆由琅州派来,或许是早前训练有素,书院终日清肃,众人各司其职,丝毫不受院墙外的市井风气影响。毫不夸张地说是彻底将里外隔绝为两个世界。

她跟着走了,一路上了解到这里许多的东西。

比如他们每日听学的学堂又叫明德堂,藏书楼又称阅明楼,她印象最深的是对方说到雅安学舍西侧有一片绿竹林,那儿有一座柳亭,这个她倒真想马上就去瞧瞧。

对方把所有事项交代清楚,别有意味地看了看她,又将书院禁忌复述了一遍。

“白鹤书院是诸生学习的明堂,万不能犯忌,尤其是涉及人身安危……”

“好了好了,我记住了。”她听得有些不耐,打断他的话。

来之前幽图和幽然就已经嘱咐多次,她觉得自己已经深刻在心里了。

等她来到刘付说的偏房,发现已经有人在往外搬运杂物了。

“你回来了。”李岁放下装有杂物的竹篓,额头上冒了几颗晶莹的汗珠,冲她露出舒心的笑。

她扫视周遭,发现只有她一个人,便问周合在哪。

“周合?”她面露迷惑,“周合没来过啊。”

她顿时火上心头。

该死的周合,竟然耍她!

一个身影突然闯入,她听到动静以为是周合来了,赶忙回头。

“干嘛,别指望我会帮你,我只是来这里找吃的。”

来人是杨家欣,满满的嫌弃。

幽紫此刻气得牙痒痒,恨恨地磨着后牙。

“这么凶做什么?”杨家欣看到她这副模样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跑去了伙房。

“你怎么了?”李岁走近问道。

幽紫松开握紧的拳头,道:“没什么,我们继续吧。”

刚转身,又有人赶到了这里。

“我们来了。”

是周合的声音,但这时候的她可不是一刻前的她了,她再次咬起牙,转头望去。

周合朝她们走去,身后还跟着楚歆和古川。

“公子,我们——”古川原本跟在后面笑得正欢,当同她对视上后整个身体顿时僵直。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周合道。

李岁赶紧道:“其实没多少了,你们只需把还没清理的地方擦拭一遍,不多的,我再去拿些必需品就行了。”

周合道:“那好,我——”

“慢着。”幽紫出言打断他,没好脸色地挡在他跟前。

幽紫道:“你刚刚干嘛去了?”

周合用着稀松平常的语气道:“吃饭去了,总不能空着肚子干活吧?”

“你吃饭用这么久?”她有些怒气道。

他丝毫不退让,理直气壮道:“我吃饭就是要这么久,你有什么问题吗?”

“哼,我有什么问题?”她嘲讽似的继续说道:“我看是你心有鬼吧。早跟你说了来帮忙,等了这么久你才来,明显故意的。”

周合不是个能忍气的,当即就不爽了,道:“我们应你的话赶来,就是来听你讲这几句没凭没据,没理没由的话的?”之后他绕开她,独自向屋内走去。

“站住!”幽紫叫住了他,扭头对他道:“人家活都干完了你知道来捡这个便宜忙了,我看,没这个必要了。”

她再次拦住周合,道:“你的这颗诚心我不稀罕,有就当没有一样,不需要你的帮忙。”

周合不耐道:“你又在搞什么?听你这话说的这活貌似也不是你干的,也没累着你,她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怪我?”

她心中的火苗一下子就蹿上去了,先前他砸自己下巴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实难自控,她现在只想的一件事就是报仇。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李岁见情况不对赶紧上前调解。

楚歆他们跟着在一旁也紧张了起来。

“我说不用你帮忙,马上给我离开,听到没有。”幽紫就快要按捺不住怒火了。

“我也没听见。”

这下是真忍不了了。她过去挡在屋门口,试图不让他进去。

“我说过了,不需要你的帮忙。”

周合愤愤道:“明明你叫我来,现在又叫我走,你发什么疯!”

她怒道:“是你来与不来的问题吗?是你故意偷奸耍滑,还装作一副自己无辜有理的模样,我现在看见你就来气,马上给我走!”

周合毫不退缩,推开她拦路的手道:“我说过我要来帮忙,我也没有故意拖延!”

见他就要掰上自己的手,她立刻顺势翻转手腕把他一推,哪知对方似乎料到自己的这一步动作,反手就抓住了。

周合道:“你想干嘛?”

“想给你点颜色看看!”说完她甩了他一把,对方死死不松手,她接着朝他走近,两人怒目对视。

突然,她猛地用自己的脑门朝他砸去,对方没防,就这么被生生砸中鼻骨,手一松,也是当场就怒了,一把拽住她的大袖,把她往自己面前拽,同时另一只手拼命抵住她那颗想靠近的脑袋,她龇牙咧嘴恨不得立刻咬上去。

“别打,别动手!”楚歆和古川赶忙跑过来劝。

李岁头次见到这种场面,不知该如何劝,愣在原地好半天。

“你们吵死了!”杨家欣从里面出来,看到这一幕也是当场呆住。

趁他不注意,幽紫猛踹他的左腿,对方早有防备后撤躲开,她接着紧跟上,周合步步后退被逼到了墙角,两人依旧僵持着。

忽然,她松开手,之前的加力全部收回,面对对方生猛的推力,她脚下失稳,向后踉跄几步后栽倒,同时再死力抓住对方手臂,迫使他也跟着自己倒下。

由于周合的拽力,她倒下时后背并没有感到多疼,反倒是他惊慌失措下压住了自己的手臂,疼得很。于是,在倒地的后一瞬,她出其不意地用两只脚勾夹住了他的腿,猛然翻身,自此得势。

“说了别打了!”楚歆见状连忙过去抱住她的腰,把她往外拽,古川也趁机扶起周合。

过不久两人就被分离。

“我们走!”周合叫上楚歆,摸着鼻子走了。

李岁小心翼翼地靠近,瞧着她的脸色,轻声问道:“你,要紧吗?”

“我没事。”说完就回了屋。

杨家欣回过神,一顿一顿道:“简直,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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