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群贵族得到消息来刺杀上将吗?”ooi忍不住说,“他们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靳烛幽看着审讯室里坐着的安德森,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现场逮捕来的雌虫。
这只雌虫脸上打着至少十根钉子,头发五彩斑斓,外蓬得如鸡毛掸子。坐姿七扭八歪,如果不是被安德森旁边的审讯虫呵止,他已经将脚搭在桌子上了。
ooi瞄了一眼,就觉得自己要瞎了,就是可怜上将,还得近距离接受审美霸凌。
“不要用主星的法律标准衡量边际星虫。”靳烛幽屈指弹了弹ooi反驳道,“这是要在边际星生存下来遵守的共同知识。”
安德森刚从爆炸中脱身,此刻倒是冷静得出奇。
他双手交握,刚审完一只雌虫,边际星带着口音的语言开始让他摸不着头脑,那些贵族说话也不可避免沾一些,但这两只平民雌虫的发音仿佛是天生地长的,能够独自开辟一个世界。
问完第一只无果,又来了一个说话像唱歌的,上将已经隐隐有些不耐。
靳烛幽正含笑看着,这只虫忽然向外瞥了一眼,银色的眸子正好和他对上,似乎知道外面有这么一道视线。
可怕的感知力。
靳烛幽换了个姿势抱手看墙,那双看向他的银色眼睛很快转回了前方。
“ooi,你有没有觉得上将的眼睛很好看。”
ooi还觉得雄虫被上将这一瞪吓住了,没想到他在沉默一会后居然憋出来一句仿佛吃了菌菇的话。
他看向安德森,银眼睛的银色和刀锋的那种冷银还有些不一样,更像是刀锋在光下闪过的一瞬,带着出鞘的凌厉和森冷。
“不觉得阁下。”ooi实话实说,又低头看了一眼进度条。
……还是0。
阁下,做虫但凡表里如一一点呢?
安德森出来的时候习惯性摸一摸口袋,看到旁边站着的靳烛幽的时候又停住了。
雄虫挂着一抹淡笑,轻易看透了他的伪装:“又开始抽烟了?”
虫族的烟和ooi所见现世的烟不同,这边的烟草极其稀有,所谓的烟其实是一种短效安定剂,可以让虫稍微放松,但是长期抽容易加速雌虫的精神力暴乱。
安德森眸子沉沉:“这不是你该管的。”
从发现他可以徒手改装军舰后,这只雌虫对他的怀疑就开始疯涨,如果不是不想再因为雄虫栽一回,安德森应该恨不能给这只不老实的虫戴上时刻监控的惩戒环。
ooi觉得上将这边如果有进度条的话,应当是好容易有点起色后再度回归冰点。
这两只虫若即若离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是可惜ooi再度坐上过山车。
靳烛幽凑近安德森,手从敞开的大衣伸进去,雌虫僵住了,正想躲开,却见眼前的人弯着眉眼,拿出了几支烟管晃了晃。
“抱歉,我非管不可。”靳烛幽笑意敛了几分,手将大衣合上了,安德森僵直了上身,半晌才就着雄虫的手势狠狠拉了拉衣领。
ooi默默看了一阵,觉得靳烛幽游刃有余的钓鱼能力就像一个情场老手,而与此相对的,上将嘛……
上将还在以受精卵的形态游走。
“可能是贵族雇的杀手。”安德森有些疲惫地低头,靳烛幽顺手给他揉了揉眉心,但只这一下,两虫都愣住了。
靳烛幽收回了手,安德森的神情还有些怔然:“不能有先入为主的想法,这样的话是无法问出真相的。”
安德森靠在墙边,他抱着胸靠着,强健有力的胸肌在衬衫上格外分明,他似乎对靳烛幽每一句话的指向很了解:“你什么想法?”
这句问话很特别,因为铁面无私的上将做事从来一刀切惯了,但是他单拎出来问这句话的意思,便是至少在这件事上,安德森对他表示了信任。
“他们是团伙作案。”靳烛幽也没得寸进尺,他倚在座椅里面,神情淡淡,“在最后的威慑性质询里,你哄骗他们说招供可以换取减刑。”
“安装违禁爆炸物的刑期是一百年,减刑减至五十年,如果不招供,发现证据确凿后,同样要判一百年,但他们也可以认为对方不会招供,自己也不招供,而后刑满释放。”
“而雌虫不招供的条件有,确信同伙不会供出自己,而这个同伙,不仅需要抵抗住减刑五十年的诱惑,还需要冒着被出卖而关押一百年的风险。”
“在边际星,几乎不存在这种自我奉献的虫,一百年,对于这几只年两百没有家室的虫来说相当于剩余的虫生。也就是说,没道理不招供。”
安德森似乎知道这只是靳烛幽抛出结论的前奏,并没有打断或者插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在听他分析,又像是在看着他这只虫。
“这种情况下,说明这两只雌虫,认定了他们彼此都不会说,也就是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在事前达成了串谋。”
“在边际星能让两只虫达成共识并且彼此信任的,只有那些在暗处的团伙,或者更确切一些,黑帮。”靳烛幽耸了耸肩,“黑帮不同于贵族,贵族无法在事后进行报复,但是黑帮可以追到监狱,将你的骨灰磨成虫崽营养粉卖了。”
ooi听了半天,觉得这通分析挺耳熟。
安德森想到了可能不只这两只,但是对于边际星的情况没有靳烛幽了解:“黑帮为什么要杀我?”
“他们痛恨所有在那个位置上的虫,无论是谁都一样。”靳烛幽看着安德森,他的眼神变得复杂,但仍然笑了笑,“但我并不认同。”
是呢,ooi默默地说,您是直接杀了,是痛恨都不足以形容的程度了。
偶然性的买凶犯案会带来一定审讯误差,但若是明确是一个有纪律有代价的组织,那就好办了。
能破解团体性串谋的,要么让奖励足够诱人,要么使惩罚无法承受,离间的方法自古以来就不少。
安德森点了点头,转身结束了休息,再次坐上了审判桌,和靳烛幽对话后,他眼中的不耐少了许多,整只虫也变得放松。
他的手肘微曲,不自觉朝着玻璃这边侧头,低沉的声音也变得平静,有序地引导着对坐的虫一步步进入罗网,肩膀到窄腰形成一道好看又流畅的线条。
和放松姿态相对的,是他的眼睛一直牢牢地盯着对方,像是拉住一支离弦之箭,只待在合适的时机一击致命。
ooi看到靳烛幽咂摸的眼神,很怀疑阁下是为了看这一幕才帮忙分析的。
“其中一个已经松口了。”安德森出来以后道,“军部会直接引蛇出洞然后剿灭,在这之前会确保在场一些引爆物品都被清除。”
靳烛幽怔了怔,开口道:“我不认为有剿灭的必要。”
“如果牵扯到最上面的虫,性质不一样。”安德森没有松口,“团体的组织人,至少犯下了组织谋杀,买卖违禁品,私闯军部驻地多重罪名。”
靳烛幽也没有步步紧逼,他先让一步,淡笑着看向安德森,走向了他身前,大概因为这只雄虫偷袭的次数太多,ooi头回在他脸上看到了无措的表情:“那我也去,好不好?”
安德森本想脱口而出不,但是一想到这只虫的千般手段:“跟着后勤车。”
这大概是这只雌虫允许的最大让步,他没给靳烛幽反驳的机会,说完就向外走了。
ooi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0%,忍不住懊丧道:”阁下,为什么一点起伏都没有啊?”
ooi不懂,一只虫的演技难道可以这么天衣无缝,要是不看着一点不动的爱欲值,他还真以为这只雄虫情根深种。
“因为上将另有喜欢的虫啊。”靳烛幽摸了摸球头,“我的原则像弹簧,但还是有底线的,不会喜欢上心里有虫的虫。”
安德森这只直雌有喜欢的虫?
ooi震惊了,难道他深藏不露,其实也是演技派?
“不要告诉别虫,连同上将。”靳烛幽勾了勾ooi的下巴,这只统想吃瓜的心甚至超过了做任务,嗡嗡了两声焦急地催促。
“安德森他,之前喜欢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