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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南山深处,晨雾未散。李玄冥背着柴捆行至山门前,忽闻一阵环佩叮当。抬眼望去,但见石阶上踉跄走来一名女子,青丝间簪着朵将谢的芍药,面色苍白如纸,却偏生一双桃花眼,眼尾泛着薄红,似泣非泣。

“公子且慢……”她扶着山门喘息,指尖揪住李玄冥的衣袖,“奴家……李簪花……奴家是来拜师的。”

李玄冥挑眉,见她弱柳扶风之态,忍不住笑道:“姑娘这副模样,倒像李清照词里的‘人比黄花瘦’。不如改叫李清照?‘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这才衬你。”

那女子闻言,眼底忽地迸出光来。她直起身子,病容竟褪去三分,朗声道:“公子,小女子是李氏簪花,取‘簪花扶鬓’之意。”说罢,她忽地凑近,芍药香混着药香扑面而来,“敢问公子大名?”

李玄冥后退半步,却被她指尖勾住发间桃花簪。李玄冥轻吟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叫我无双便好。”

但见她眼波流转,“无双哥哥人如其名,你便是我命中的引路人。”

“噗——”李玄冥险些被柴捆压弯了腰。他拨开她的手,戏谑道:“就你这三步一喘的模样,连山门石阶都爬不上,还拜什么师?”

李簪花闻言,忽然敛了娇态。她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轻轻一抖,竟有三十六只银蝶振翅而出,绕着山门盘旋。银蝶所过之处,雾气凝结成珠,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

“此为‘蝶引路’。”她指尖轻点,银蝶化作流光没入李玄冥眉心桃花印,“无双哥哥,现在可愿带我入门?”

李玄冥瞳孔骤缩。那银蝶入体,竟引得他丹田处桃花罡气微微震颤。他正色道:“你究竟是谁?”

“簪花李氏,祖上与大诗人李白有过三面之缘。”她从颈间扯出一枚玉佩,玉中桃花与李玄冥发间木簪的花纹如出一辙,“家父曾言,钟南山有我的机缘。”

李玄冥暗自说道:“我怎么不记得你祖上是谁?”

话音未落,山门忽地大开。白发老者拄杖而立,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最终落在那玉佩上:“李家后人……进来吧。”

李簪花朝李玄冥眨眨眼,提着裙摆跨过门槛。李玄冥却暗自腹诽:这女子看似病娇,实则心有七窍,方才那手银蝶控雾的本事,怕是连父亲杜望安都要称赞。

行至三清殿前,老者忽然停步。他指尖轻弹,殿前铜炉腾起青烟,化作九宫八卦阵:“簪花丫头,破此阵,我便收你。”

李簪花望着迷阵,忽地轻笑。她从发间摘下芍药,轻轻一吹,花瓣化作八十一枚银针,精准刺入阵眼。青烟散去,露出殿中供奉的《道德经》真迹。

“好个‘道法自然’。”老者抚须大笑,“你比无双更早摸到门槛。”

李玄冥愣在原地。他苦修三月才堪堪入门的阵法,竟被这病娇女子一朝破解。正欲追问,却见李簪花忽然踉跄,芍药簪落地碎成齑粉。

“无双哥哥……”她倚着殿柱喘息,眼尾红得愈发厉害,“我撑不住了……”

李玄冥咬牙,上前将她打横抱起。触手所及,竟觉她肌肤冰凉如玉,却隐有灼热暗涌。老者见状,忽然叹道:“玄冥,带她去桃林。她体内有冰火两重毒,需以桃花罡气调和。”

“师父!”李玄冥惊愕,“您早知她……”

“李家血脉,自带劫数。”老者转身消失在殿后,“簪花扶鬓,原是劫后余生。”

桃林深处,李玄冥将李簪花平放在青石上。她发间青丝散落,与落英纠缠,面色忽青忽白,口中喃喃着《声声慢》的词句。李玄冥运起罡气,指尖点在她眉心,却觉一股寒流顺着经脉逆冲而来。

“别动!”李簪花忽然睁眼,眸中竟有银蝶飞舞,“运《清平调》,以乐声引毒……”

李玄冥会意,当即以罡气为弦,指尖在虚空中拨出《清平调》的旋律。桃花随乐声簌簌而落,李簪花体内的寒热渐渐平衡。一曲终了,她忽地抓住李玄冥的手腕,将一枚银蝶印在他掌心。

“这是……?”李玄冥望着掌心忽隐忽现的蝶纹。

“命蝶。”她咳嗽着笑,“从此你我同命,我生你生,我死你……唔!”

李玄冥猛地捂住她的嘴,却见老者不知何时立在桃树下,手中竹杖轻点地面:“簪花丫头,你这命蝶之誓,可曾问过无双的意思?”

李簪花挣开李玄冥,朝老者盈盈拜倒:“师父,簪花别无所求,只愿随无双哥哥修习大道。”

老者望着满地落英,忽地长叹:“痴儿。你可知,李家血脉的劫数,唯有‘情’字可解?”

李簪花抬头,眼底映着漫天桃花:“那便让这劫数,化作我的道。”

李玄冥站在桃雨中,忽觉掌心蝶纹发烫,他手中无剑,心中却有蝶翼轻颤,掀起滔天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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