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间的磨豆机发出嗡嗡的声响，浓郁的咖啡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慕容瑶站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她站的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财务部的小陈正捧着马克杯，眼睛亮晶晶的。财务部和她们不同楼层，可见八卦的力量不容小觑。
“你们运营部这次可立大功了，”小陈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羡慕，“签下萧氏集团这种级别的客户，年终奖肯定少不了。”
市场部的王姐靠在大理石桌旁，手指比了个数钱的手势，“还有我听我们总监说，这个项目要是做成了，咱们公司的估值至少涨三成。”
“妥妥地升level啊。”小陈感叹，顺手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那是我们甜甜姐的功劳，”运营1组的刘佳得意地扬起下巴，新做的美甲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她带着我们跑了一个多月，动用了不少人脉关系才拿到这个机会。”
慕容瑶推门的手顿了一下，沈甜这跟班拆台能力可以啊，这是要把她的努力带沟里去。不过她今天确实还需要一杯咖啡。
“慕容组长好。”技术部的张工第一个看见她，连忙打招呼。他难得没穿格子衫，换成了深蓝色卫衣。
众人也跟着和慕容瑶打招呼，声音此起彼伏，像是一群受惊的麻雀，至于有多少真心，慕容瑶并不在意。
“你们好。”慕容瑶微笑着点头，径直走向咖啡机。深灰色的毛衣衬得她肤色越发白皙，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又清爽。咖啡机显示屏跳动着数字，同时有些嗡鸣声。
见慕容瑶没有在意的样子，张工压低声音，好奇地问，“沈组长家里什么来头啊？”
沈甜在1组的另一个跟班李敏立刻来了精神，连腰板都挺直了几分，“甜甜姐家长辈和萧董是好朋友，两家人那可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她压低声音，却故意让整个茶水间都听得见，“要我说，她和小萧总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家世相当，能力出众，人又漂亮……”
咖啡液缓缓流入杯中，深褐色的液体表面泛起细密的泡沫。慕容瑶盯着咖啡出神，耳边嗡嗡作响。
“真的啊，难怪啊，”小陈恍然大悟般感叹，“我说我们公司怎么有机会参加萧氏的招商会，原来是这样，那这次合约也是这个关系？”
“瑶瑶姐，你今天这是第二杯咖啡了啊？”张雪拿着杯子蹦蹦跳跳地进来，看见气氛不对立刻警觉地环顾四周。
“昨晚没休息好，”慕容瑶刻意提高声音，再说下去对谁都不好——对沈甜不好，她听着也心里难受。“咖啡续命。”
“不像某些人，就会抢功劳。”李敏斜眼看着慕容瑶，意有所指。
张雪“啪”地把杯子放在桌上，陶瓷杯碰上大理石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李敏，你什么意思？”
“难道说错了吗？”李敏的同伴刘佳插嘴，这个刚入职没一年的年轻职员，总是跟在李敏身后，“这次合作是我们1组从获取消息到参加招商会一步步打下来的，你们2组半路杀出来截胡，真好意思。”
“呵呵，可惜啊，”李敏拉长声音嘲笑，像只得意洋洋的孔雀，“结果呢，白费力气。”
“哈！”张雪气笑了，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摇晃，“明明是你们的方案被萧氏毙了，是我们2组临时救场。不然大家都得喝西北风！”
慕容瑶往自己的杯子里加了一颗奶精球，银色的勺子轻轻搅动咖啡，奶精在杯中旋转出小小的旋涡，快速融化。茶水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这场好戏。
“都是借口，”刘佳不屑地撇嘴，“要不是我们甜甜姐，一直去找小萧总疏通关系，靠你们耍嘴皮子能成？还想着分奖金？”
慕容瑶突然轻笑一声，那声音像冰块落入杯中般清脆。她取出勺子放到水龙头底下冲干净，放回架子上。接着优雅地端起咖啡杯，缓步走到两个跟班面前。
小林和王姐互相看了一眼，一副吃到大瓜的模样，静静地看着她们掰头，张工往后面撤了几步，没想到让他碰到这种大场面，他和慕容瑶在工作上有过几次合作，知道她做事果断，思路清晰，没想到这种冲突场面下气场这么强的啊，这是要硬刚？
“听你们这意思，”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竖起耳朵，“这次合作全靠关系？”
她抿了一口咖啡，抬眼时目光如刀，“你们这是在贬低萧氏集团的专业性，同时也在否定你们沈组长的辛苦付出啊。”
李敏脸色一变，眉毛拧成一团，“慕容组长，你这是诽谤！”
“哟，这就成诽谤了？”张雪立刻帮腔，“刚才谁在那儿说什么家世匹配、世交来着？”
刘佳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道，“就、就是配啊！我们组长什么背景，你们组长什么背景……”
慕容瑶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让两个跟班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其他人见状，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生怕被波及，却又舍不得离开——这出戏实在太精彩了。
“小妹妹们，”慕容瑶屈指敲了敲桌面，发出咚咚声，“首先，我的家庭背景轮不到你们评价；其次，大家都是打工人，谁比谁高贵？”
她的笑容突然收敛，眼神变得锐利，“怎么？你俩想搞我？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茶水间里鸦雀无声，只有咖啡机发出“滴”的一声提示音，宣告新一轮萃取完成。
张工和王姐、小陈、张雪互相交换眼神，好刺激，硬刚啊。其他部门三人都抿紧嘴，屏住呼吸，眼睛亮极了，若非离得太近，他们真想掏出手机录下来。
而张雪心底升起一股豪气，这就是她们组长，没在怕的。
慕容瑶直视着两个跟班，两人都有点瑟缩。
“其实你们要是在背后蛐蛐我，我也没所谓，谈资嘛，你们有，我也有，”慕容瑶的语气突然轻松起来，话音一转，“但是现在闹到我面前是想怎样？”
李敏不甘心地嘟囔：“我们甜甜姐就是比你强，家世比你好，人比你漂亮，和小萧总就是绝配……”
“所以呢？”慕容瑶挑眉，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特别霸气，“特意说给我听是想怎样？”
“我们……”刘佳的声音有些发抖，她找不到词接话。
“啊？说不出来了？”慕容瑶悠然地笑着，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怎么，你们该不会是希望我羞愤找部长说以后只要是萧氏的项目我不做了？不是，你们在想什么？这么天真的吗？”
“慕容组长……你……”李敏脸涨得通红。
慕容瑶突然灵光一闪，露出促狭的笑容，“等等，你们该不会是怕我和沈甜抢男人吧？怕我把萧莫钓到手？”
“你、你做梦！”刘佳气得脸都红了。
李敏叫道，声音刺耳，脸红温，“不可能！”
慕容瑶歪着头，故意气她们：“要不，试试看？”
就在两个跟班快要炸的时候，茶水间里的气氛突然变了。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恭敬起来，规规矩矩地站直了身体。
慕容瑶回头，咖啡差点洒出来——萧莫、王特助、部长和沈甜就站在走廊上，显然已经听了有一会儿了。萧莫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衬得身形越发挺拔，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小萧总……”沈甜委屈地咬了咬唇，眼眶瞬间红了。
王特助拼命忍住笑意，部长则一脸头疼地扶额，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
“小萧总，会议室在这边。”说完，他狠狠瞪了慕容瑶一眼，“慕容，你也过来。”
“好的。”慕容瑶强作镇定，却感觉脸颊发烫，耳根发热。她偷偷瞥了眼萧莫，发现对方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冷峻的眉眼似乎柔和了些。
“快，”她低声对张雪说，“帮我拿笔记本过来。”
张雪这才回过神，一溜烟跑向工位。慕容瑶深吸一口气，跟在一行人身后走向会议室，心里已经把刚才的对话回放了一万遍，真尴尬啊，脚趾都抠出一栋别墅了。
走廊的玻璃幕墙外，冬日的阳光明媚，照得人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