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的、浸透机油和金属锈蚀气味的黑暗。林小山蜷缩在通风管道冰冷的内壁上，每一次艰难而压抑的抽吸都带着肺部深处撕裂的哨音和浓重的血腥味。右腿外侧被电击灼伤的皮肉在每一次肌肉抽搐中发出尖锐的剧痛，左腿则完全麻木，如同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冰冷沉重地挂在那里。通风管道深处的穿堂风如同裹着冰碴，从每一个被汗水、血水浸透的衣物缝隙里钻入，带走本就不多的体温。
黑暗并非绝对的死寂。头顶上方的管道壁，依旧不断传来警卫砸击和咒骂的沉闷回响，以及搜寻装备碰撞的金属声。更远处，警报的蜂鸣如同连绵不绝的幽灵嘶鸣，穿透厚重的建筑结构，如同无形的绞索勒紧每一寸神经。每一次回响，都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林小山识海中那块冰冷的倒计时牌上——27天…… 不，也许是26了？时间在黑暗中失去了刻度。
“咳……咳咳……”身旁的老周压抑不住地咳出声，又被他自己死死捂住，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哽咽。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费力地搜索着方向，“这他娘的鬼地方……小山……图……那狗日的图呢？”
林小山完好的右手死死抠着冰冷的管道壁，指甲在光滑的合金表面刮擦，发出微不可察的“沙沙”声。肩胛骨深处那片强行榨取后留下的虚无空洞感更加巨大，每一次剧烈呼吸都仿佛牵动着那早已烧毁的神经中枢残留的痛楚。老何叔用命刺在他疤痕里的粮库地下水道图…此刻那血肉模糊的记忆成了唯一的方向。
他闭上眼，强迫几乎要炸裂的脑髓在剧痛和昏沉中艰难回溯那幅图——粮库轮廓…西北角！不是粮仓正下方！一条极其隐蔽的、几乎被忽略的、标注着“废弃”字样的狭窄岔道入口！指向……指向……
他猛地睁开仅剩一只能模糊视物的眼睛，嘶哑地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铁锈：“前面……左拐……三十米……有个岔道……往……往下……”
声音低微，混在管道的震动和远处的警报声中。老周如同老狼般竖起耳朵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布满油污和老茧的手猛地伸过来，摸索着拽住林小山的衣襟。
“行！跟着我！”老周的力气还在，这半生在风浪里颠簸的渔民，在这狭窄的钢铁肠道里展现出惊人的韧性。他弓起腰，用宽阔的后背顶住林小山大半身体的重力拖拽，像一头沉默的掘进兽，在黑暗中摸索着、拖拽着、攀爬着，将两人带向地图所示的那条深埋在地图深处的逃生路径。
管道壁冰凉滑腻。前进极为艰难。林小山的体力如同沙漏般飞速流逝。肺部如同被无数玻璃渣反复刮擦灼烧，浓烈的血腥气不断涌上喉头，每一次强忍吞咽都加剧着内脏的痉挛。左肩的旧伤仿佛被无形的手反复碾压撕扯。但他那只完好的右手，始终死死攥着裤兜里那片冰冷坚硬、边缘锐利的——在通道里顺手摸到的、被切割过的不锈钢薄片！这成了他残存意志的锚点。
哧——！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指甲刮过金属的锐响！
老周猛地僵住！架着林小山的身体瞬间紧绷！
林小山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声音——近在咫尺！来自他们的右前方、管道壁的另一侧！就在地图标示的岔道口附近！有人在里面？！不是他们！
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血液！陷阱？！
老周的手瞬间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他从不离身的一把粗短、刀刃严重磨损却依旧锋利的鱼叉——此刻用旧布条缠着，作为最后的防身工具。
黑暗中，死寂无声。只有管道气流发出的呜咽和远处沉闷的警报。
几秒钟的死寂。如同永恒。
然后！
又是“哧——”一声！比刚才更清晰！更像某种……刀片刮削的声音？位置似乎移动了一点，向……向下？
林小山的心脏疯狂颤动！肺部灼痛让他几乎窒息！他猛地挣脱老周半搀扶的手，完好的右手如同垂死毒蛇的反噬，不顾一切地抓起兜里那片薄钢片！身体在巨大的危机感刺激下爆发出超越极限的爆发力，整个上身猛地朝管道拐弯处的岔道口探去！目标——岔道口下边缘那个通风百叶的细小缝隙！
他要看！
缝隙极为细小，视线扭曲。透过油腻的灰尘，借助管道深处微弱的应急灯反光，他看到了——
岔道下方更深处的狭窄通道里！一个蜷缩着的、穿着深灰色连帽衫的身影！那人背对着他们，正拿着一把极其精巧的、闪烁着寒光的薄刃工具，小心翼翼地刮削着下方通道壁一个隐蔽角落的油漆层！动作精准、稳定、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
刮屑纷纷扬扬飘落。
就在那被刮开漆面的一角，露出了一小块极其特殊的金属结构！表面极其平整，闪烁着哑光的银灰色，与周围粗糙的镀锌铁皮管道壁格格不入！上面似乎……似乎蚀刻着极其微小的、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图案？像……细密的电路板刻线？
林小山的心跳几乎停止！他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块暴露出的银色金属上！粮库的地下水道图里根本没有这个！这不是废弃管道！这是后来被改装的！
就在他僵住的刹那！
那个灰色连帽衫的身影动作猛地一顿！仿佛感知到了背后的窥视！他极其缓慢地、如同被惊扰的毒蛇般……转过了头！
一双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如同两点幽幽的寒星！瞳孔深处，倒映着林小山那只通过缝隙窥探的、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珠！
死寂！瞬间的、如同宇宙真空般的死寂！
林小山如同被高压电瞬间击中！浑身汗毛倒竖！他想缩回，身体却僵在探出的姿势！
那连帽衫的眼眸里骤然凝聚起冰裂般的杀意！薄刃工具如同毒蛇般瞬间转向！直刺缝隙！速度快若闪电！带起的微弱气流甚至拂动了林小山脸上的汗毛！
“操！”老周一声炸雷般的咆哮！猛地将僵硬的林小山向后狠拽！同时布满老茧的手握着那柄粗劣的鱼叉，如同蛮牛般不管不顾地从缝隙下方狠狠向上捅刺！动作毫无章法，只有搏命的凶狠！
咣当——！
一声极其刺耳的金铁交击锐响！薄刃与鱼叉刮擦而过！爆出一串刺目的火花！在狭窄的管道内闪出瞬间的光芒！
借着一闪即逝的光亮！林小山瞥见了！
那柄薄刃工具！刀身上赫然蚀刻着一个极其微小的、被两道荆棘环抱的三角纹章！
“钟”的标记！
是他们的人！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密集而轻微的、如同啄木鸟敲击般的奇异脆响！陡然从灰色连帽衫身影的胸口内部发出！节奏极快！频率诡异！
嗒嗒嗒嗒嗒嗒——！
声音在密闭管道里被放大、回荡！如同某种冰冷的机械密码传输！或者……定位？！
几乎在异响发出的同时！
呼啦！！！
岔道口深处更下方！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狂风毫无征兆地倒卷而上！如同沉睡的恶龙在下方喷吐出的冰冷吐息！将连帽衫刮落的油漆碎屑和尘埃猛地吹起，糊了老周和林小山满头满脸！巨大的风力让两人身体猛地一晃！
老周重心不稳，架着林小山的力道瞬间失控！林小山被这突如其来的怪风和自身的虚弱推着，身体猛地向前一栽！
“噗嗤！”一声极轻的、如同锐器刺入厚纸板的闷响！
他紧握着的那片锋利的、用来做唯一武器的切割不锈钢薄片！借着身体失控前扑的力道，极其意外地、如同被无形之手引导般——深深刺入了下方通道那块刚刚被刮开油漆、暴露出的银色金属面板表面边缘的一处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中！ 半截刀片嵌入！缝隙似乎……被撬开了极小的一点？！
“呃！”林小山的身体被老周拼死向后拽住，才没有完全栽下去！但剧痛让他喉咙里发出闷哼！
下方连帽衫人影也被这意外的变故惊到，薄刃回收防护的动作慢了半拍！他抬头看向林小山，那双冰冷的眼眸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骇然！似乎林小山这意外的一刀，触犯了某个绝对禁忌！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难以形容的冰冷频率！如同远古巨兽沉眠被强行扰醒时发出的恐怖嗡鸣！猛地从林小山刺入缝隙的钢片位置扩散开来！
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声音！是直接作用于神经！如同无形的超声波冲击！
林小山和老周同时感觉脑子“嗡”的一声！眼前瞬间发黑！剧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排山倒海般袭来！耳朵里充斥了高频的尖啸！
下方连帽衫的身影更加不堪！他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头部！身体猛地向后一弹，撞击在管道壁上！手中的薄刃工具脱手飞出！落向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他痛苦地捂住太阳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哼！
轰隆！！！
通风管道深处更下方！传来一声沉闷的、如同巨大重闸启动般的金属巨响！声音穿透层层管道！整个管道的金属内壁都传来强烈的震动感！
头顶和岔道口附近的警卫砸击声、警报声，在巨大的震波冲击下瞬间变得紊乱！
“警告！检测到建筑结构非正常震动！b7区隔离墙强制闭锁程序启动！锁定污染区域！”管道外部不知从何处扩音器传来的警报声瞬间被另一个更高的女音覆盖，带着冰冷的急促感！
震动越来越剧烈！林小山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即将倾覆的船舱！冰冷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心脏！
污染区域？强制闭锁？！难道那面板是某种……关键结构？！
他下意识地想把嵌入缝隙的钢片拔出来！手指刚触碰到冰冷的金属边缘——
嗤啦——！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蓝色电弧猛地从撬开的缝隙边缘迸发出来！瞬间打在林小山的手背上！
“呃啊！”一股巨大的麻痹感和灼痛感瞬间窜遍整条手臂！钢片死死地吸附在缝隙上！根本拔不动！
嗡嗡嗡——！！！
低沉压抑的嗡鸣声如同潮水般一阵强过一阵！从嵌入点疯狂扩散！林小山感觉自己脑髓都在这诡异的震动频率中颤抖！视野彻底变成了重影！意识如同被撕裂成无数碎片！剧痛和强烈的求生本能支撑着他残存的意志！
“走……！管道……要塌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声音几乎被巨大的震动吞没！
老周也被震得东倒西歪，但他死死抓着林小山，浑浊的眼珠里爆射出惊人的凶光！他不再管那个痛苦挣扎的连帽衫，也顾不上吸附在面板上的钢片，他猛地发力，拖着林小山就向岔道深处那条通往更下层“废弃”管道的入口亡命钻去！那入口狭窄得如同狗洞，仅容一人勉强缩身挤入！下面漆黑一片！
两人如同滚石般跌入更深、更寒冷的黑暗！
就在林小山的身体挤入废弃管道的瞬间！
哐哐哐哐哐——！！！
一阵震耳欲聋、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大金属撞击声在他们头顶上方猛地爆开！
巨大的合金隔离墙如同神罚的重锤，轰然落下！狠狠砸在了刚才林小山用钢片撬动的那处特殊面板周围！将整个岔道口区域连同上方正在搜寻的警卫，瞬间彻底封死在冰冷厚重的金属壁垒之后！巨大的冲击力仿佛让整个建筑都在呻吟！
震动的余波在狭窄的废弃管道里回荡，碎石和金属碎屑簌簌落下。
林小山瘫在冰冷刺骨的管道底部，肺部如同彻底撕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粘稠的血泡。震动的余波让他几乎昏厥。但他那只完好的右手，依旧死死攥着嵌入缝隙的钢片暴露在外的半截柄——随着震动的减弱，他感觉到……钢片似乎……松动了？刚才封死的巨大压力……竟让卡在缝隙里的钢片被挤压弹出了一点？！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一拔！
“啵！”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瓶盖开启的声音！
钢片被硬生生拔了出来！带出了一点被撬起的银色金属丝！
钢片剥离的瞬间！
叮——叮——
两声极其悦耳、如同冰晶碰撞的清越响声！从那缝隙深处传出！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声音迅速消失。
周围彻底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林小山剧烈喘息的嘶鸣。
上方。厚重的隔离墙如同冰冷的巨碑。
下方。更深更冷的黑暗中。
林小山的手指颤抖着，沾满自己鲜血和冰冷油污的指尖，触碰到了那根被拔出的银色金属丝丝。
温斯顿·艾奇逊（winston Aitchison）放下手中那份关于“b7区隔离墙意外闭锁”的技术报告，文件下方签署的“钟”的特殊印鉴如同毒蛇的烙痕。他面无表情地走出UNIdo总部大厦侧翼的专用电梯，深灰色定制西装完美熨帖，左胸口袋一方墨绿色丝巾点缀得恰到好处。他需要亲自去“处理”那一点附着在“红鸢尾”油画上的尘埃。
他走进b7区巨大的档案库。光线被调得极其幽暗，数百个冰冷的、闪着金属幽光的档案柜如同巨大的棺木整齐排列在绝对静默中。巨大的空气滤过系统发出如同远古巨兽呼吸般的低沉嗡鸣，将空气温度恒定在19度，湿度45%。精密，森严，如同钢铁丛林。
他的目标——b7区深处独立陈列的一幅《红鸢尾》油画。在惨白射灯下，那些扭曲翻滚的、如同泣血燃烧般的朱红色鸢尾花，仿佛蕴藏着无声的喧嚣。
“意外？”一个温和却带着一丝质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联合国反洗钱特别调查员索菲亚·罗西尼（Sophia Rossi）抱臂靠在旁边的钢架上，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般审视着温斯顿，“艾奇逊顾问，档案库的主动防御系统很少会被轻微震动意外触发。尤其是针对这幅由‘阿尔忒弥斯之盾信托基金’捐赠的珍品。”她的手指无声地点了点档案柜上不起眼的一处电子屏：“我刚才临时调用了一下昨晚的非授权访问记录，很有意思。有人用临时授权卡触发了系统，指向的临时路径……和这幅画的编号有微妙的重叠。”
温斯顿步伐没有丝毫停顿，声音平稳得像滑过冰面：“罗西尼探员总是这么敏锐。一点技术故障，加上某些心怀不轨的势力试图潜入，触发了最高级的连锁反应。我们都很遗憾。至于那些擦痕……”他微微俯身，目光掠过油画右下角画框底部一处极其微小的、新的刮痕，仿佛在欣赏，“我会让最好的修复专家来处理。毕竟，这是‘阿尔忒弥斯之盾’信托对联合国的拳拳盛意。”
他说着，极其自然地抬起右手，准备拂去画框上肉眼难以察觉的浮尘。动作优雅流畅。就在他右手抬起的瞬间！
咔！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冰锥刺破玻璃般的脆响，毫无征兆地在他脚下的、冰冷的钢铁接缝边缘炸开！位置——就在油画正下方半公分！
一股冰冷的刺痛感瞬间扎进温斯顿的脚踝外侧！
温斯顿的动作如同高速摄像机拍下般瞬间凝固！他的右手僵在离画框五厘米的半空。温文尔雅的面具如同精美的瓷器被瞬间冰封，眼底深处一丝极度的震惊和如同毒蛇被踩住七寸般的暴怒之光一闪而逝！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冻住了。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头——
冰冷的钢灰色地面接缝处。
一支锈迹斑斑、尖端弯曲、沾满油污和暗褐色干涸血迹、如同从深海中捞起的沉船铁钩般的……生锈鱼叉尖！锋利的断茬，正直直地抵在他锃亮的意大利手工定制皮鞋的脚踝踝骨内侧最脆弱的一点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丝袜瞬间传递！只需轻轻向前用力半寸，就能轻易刺破皮肤、血管、脚筋！
温斯顿的脸在幽暗的光线下没有任何血色，肌肉纹丝不动。但那根鱼叉尖如同拥有生命般稳定、精确地指着那个命门。
阴影里。
索菲亚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同鹰隑！她闪电般拔枪！指向温斯顿身后更浓重的阴影处！
林小山！
如同从地狱边缘爬回的幽灵！
他半张脸被凝固的血污覆盖，仅剩的一只眼睛浑浊却燃烧着冰焰般骇人的光！左臂无力下垂，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全压在死死抵住温斯顿脚踝的那柄残破鱼叉上！鱼叉的另一端，握在老周那双粗糙、遍布裂口和老茧、却稳定如山岳般的手中！老渔民佝偻着背，布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温斯顿的后心！
“动一下……”林小山的声音如同两块锈铁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濒死的血腥气，却低沉如闷雷，“这根铁签子，就送进你的脚筋里……让你的血，泡一泡这幅染血的画！”他完好的右手指着墙角的监控头，“索菲亚探员！看好了！让他……带我们……去碰那幅画……真格的！”
索菲亚的枪口微微抖动了一下，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她看到了温斯顿被完美假象掩盖下的冰封表情！也看到了林小山眼中那团焚尽一切的、带着同归于尽决绝的火焰！更看到了那根生锈鱼叉尖精准抵在致命位置的冰冷现实！
温斯顿的胸腔极其缓慢地起伏了一次。那根指向画框的手指极其缓慢地放下。他侧过脸，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落在林小山那张血污斑驳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如同俯瞰实验室小白鼠垂死挣扎般的、深不见底的、令人心胆俱寒的——冰冷。
他的左手，极其自然、不引人察觉地滑进西装裤袋。
指尖，悄然按住了裤袋里一个冰冷的、如同计算器按键般大小的微型控制器。
屏幕上。
一个小小的、鲜红的骷髅标记。
下方一行跳动的小字：
“清除指令 - b7区总电源熔断 & 毒气注入 - 准备就绪”
冰冷的空气在四人间凝固成冰。
《红鸢尾》油画上浓烈的猩红色花瓣，在幽暗中无声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