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书房内,墨香氤氲。林黛玉指尖轻抚过宣纸上那力透纸背的墨迹,感受着笔锋间蕴含的雷霆万钧。那“斩鞑靼”、“震寰宇”、“予苍生永乐”的豪言壮语,如同无形的鼓点,敲击着她的心房,激起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激荡。探春、迎春、惜春屏息凝神,沉浸在那磅礴气魄之中。薛宝钗端庄的面具下,亦难掩震动,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与自惭。
而此刻,这幅气吞山河诗篇的主人,正身处九重宫阙深处,经历着另一种“震撼”。
紫禁城,养心殿东暖阁。
龙涎香袅袅,却压不住一股近乎耍赖的哀怨气息。
当今天子,此刻毫无帝王威仪地……抱住了贾瑛的大腿!
“兄弟!亲兄弟!这回你可一定得救我!” 皇帝陛下抬起头,一张年轻英俊的脸皱成了苦瓜,眼神哀怨得如同被抢了糖的孩子,“那帮老顽固!简直是要了我的亲命了!”
贾瑛嘴角抽搐,低头看着龙袍下摆被攥出褶皱的明黄布料,以及这位九五之尊毫无形象可言的姿势,疯狂吐槽:“又来了!又来了!老子不是哆啦A梦!你把老子这当成四次元口袋了!每次摆出这副“大雄式”哭丧脸,准没好事!”
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试图把腿抽出来:“我说…老李,注意形象!龙体!龙体要紧!你这样让史官看见,后世史书怎么写?‘某年某月某日,帝抱靖安伯腿哀嚎’?”
“形象?老子还要什么形象!” 皇帝抱得更紧了,声音带着哭腔,“你是不知道!我今天在朝堂上刚提了一嘴‘开海禁,通商利’,好家伙!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那群老棺材瓤子,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差点喷朕脸上!什么‘祖宗法度不可轻废’!什么‘片板不许下海乃万世不易之规’!什么‘海寇猖獗,开海必引狼入室’!更气人的是,几个胡子都白了的老家伙,颤巍巍地就要往柱子上撞!口口声声要以死明志,扞卫祖宗基业!我拦都拦不住!那场面,比杀年猪还热闹!我这小心脏啊…噗通噗通的!” 他夸张地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贾瑛被他这绘声绘色的描述逗得差点笑出声,强忍着吐槽的冲动:“就这?你可是天子!金口玉言!还能被他们吓住?”
“天子?天子也得讲道理啊!” 皇帝一脸委屈,“他们搬出祖宗法度,搬出江山社稷,引经据典,义正辞严,我总不能真让他们撞死在大殿上吧?那朕成什么了?暴君?昏君?朕这龙椅还坐不坐了?” 他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贾瑛,充满了“全指望你了”的期盼,“兄弟!哥是真没辙了!他们那套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我听着都头大!你是点子王,快!给哥支个招!怎么收拾这帮老顽固?”
“真拿你没办法…” 贾瑛扶额长叹,一副“又被这麻烦精缠上”的无奈表情。他学着记忆中那个蓝胖子的腔调,故意拖长了声音,甚至还做了个从怀里掏东西的假动作:“铛铛铛铛——!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对付老顽固专用套餐!”
皇帝被他这搞怪的样子逗乐了,也忘了抱大腿,坐直了身体,好奇地问:“啥套餐?快说快说!”
贾瑛收起玩笑,眼神变得锐利:“第一招,釜底抽薪!他们不是道貌岸然、满口祖宗法度吗?让锦衣卫去!挑那几个蹦跶得最欢、嗓门最大的,给我仔仔细细地查!查他们屁股底下干不干净!贪赃枉法?侵占民田?纵奴行凶?包养外室?还是偷偷摸摸跟海商勾勾搭搭?只要做过,就不可能没痕迹!查!查他个底儿掉!”
皇帝眼睛一亮:“抓他们把柄?”
“对!” 贾瑛点头,“等证据确凿,下次朝会,老子亲自出马!跟他们好好辩一辩!看我不把他们引以为傲的‘祖宗法度’批得体无完肤,把他们那点龌龊心思扒得干干净净!喷得他们使都出来!老子倒要看看,到时候他们还有没有脸再撞柱子!” 他拍了拍胸脯,“放心,论打嘴仗,老子还没怕过谁!保管喷得他们怀疑人生!您呢,就稳坐钓鱼台,等他们被我喷懵了、喷傻了,您再出来一锤定音!”
“妙!太妙了!” 皇帝兴奋地直拍大腿,“兄弟你这张嘴,顶得上十万雄兵!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利诱了!” 贾瑛眼中闪烁着商人的精明,“空口白牙说开海有好处,他们不信。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这海上的利润有多大!你先准备起来,丝绸、茶叶、瓷器,这些咱们有的是,老外就稀罕这些!等咱们的第一批船队回来,甭管运回来的是香料、宝石还是象牙,就在京城最繁华的地界,办一场盛大的拍卖会!把那些王公大臣,尤其是反对开海的,都给请来!让他们亲眼看着,一船货能拍出多少雪花银!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似的进账,我就不信他们的眼珠子不红!他们的心不痒痒!”
“拍卖会?这主意新鲜!” 皇帝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让他们开开眼!”
“最后一步,画大饼,拉他们上船!” 贾瑛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等他们被利润刺激得抓心挠肝的时候,陛下您再提出成立‘大周皇家海贸公司’!公开出售股份!告诉他们,买了这‘股票’,以后海贸的利润,就按股分红!您想想,那些老狐狸,看到真金白银了,又看到能坐着分钱的机会,还会反对开海?他们只会嫌自己买得少!到时候,不用你求,他们就会巴巴地捧着银子来入股,求着你带他们发财!朝廷不用掏一分钱本钱,就能把海贸这事办起来,还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拥护你,给你送钱!一举多得!”
皇帝听得两眼放光,激动得差点从龙椅上蹦起来,一把抓住贾瑛的肩膀猛摇:“绝了!兄弟!绝了!还得是你啊!朕就知道找你准没错!你就是哥的…哆啦A梦!”
贾瑛被他摇得头晕,嫌弃地拍开他的爪子:“行了行了!少拍马屁!赶紧干活去!我回去把我这些年收集的海图、还有物色的一些懂海事的人手名单整理好,回头给你送来。你先抓紧时间筹备货物,组织船队,别到时候船回来了,你东西还没备齐,那可就闹笑话了!”
“放心!哥这就去办!保证办得妥妥当当!” 皇帝拍着胸脯保证,脸上阴霾尽扫,满是兴奋和干劲。
贾瑛看着他那副打了鸡血的样子,无奈地撇撇嘴,随即也不再多言,冲这位皇帝随意地拱了拱手,转身,玄色衣袍的下摆在光洁的金砖地面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养心殿。
皇帝看着他那潇洒不羁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由衷的庆幸笑容,低声自语:“还好…还好有兄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