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陵容抬眸看她,静如古水,波澜不惊,手却抖了一下。
曹嫔,实在是太聪明!
可自己的目的,是让她恨上皇后。
“姐姐再想,你体寒之感又是从何时开始的?”
半晌,曹琴默缓缓坐下,抱紧了温宜,体寒是在生下温宜不久后,挪腾宫室的时候才发作的。
“妹妹,我全都明白了。”
她罕见地赤红了双眼,浑身发抖,竟然冷冷地咯咯笑起来,眼中的泪便被挤了出来。
可见是恨急了!
“是皇上忌惮华妃,却害得我足足疼了两天一夜才得了两条命,而皇后,更是趁我生产后松懈下了寒药!”
陵容抬眸看她,倒是更佩服她了。
“不知姐姐还记得夏天妹妹宫中出了毒香一事?那是皇后的手笔,跟欢宜香真是异曲同工之妙。”
曹琴默咬牙笑道:“不错,不错!皇后最恨华妃,欢宜香这样阴毒的手段,没有她的掺和,我死也不信!”
诱导结束,陵容起身,郑重对她行礼:“姐姐请受陵容这一拜,以谢姐姐多日来的庇护。”
“如今陵容只有一句话,我与腹中之子,与姐姐母女皆与皇后有大仇,恳请姐姐与我结盟,我愿尽心调养姐姐的身子,助姐姐再得皇嗣!”
有情、有理,最重要的是形势与利益。
曹琴默看着她,如今自己才知道皇上早就忌惮年家,再想想今日年家兄妹的嚣张跋扈,不觉捏紧了手。
以皇上的个性,是一定要除掉年家的,华妃一倒,皇后就再无掣肘!
于是单手拉陵容起来,肃然道:“即便妹妹不说,皇后亦是我的大敌,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如妹妹曾说,我与妹妹,一样出身微末,却可以相互依靠,相互托举,以后谁也不用踩谁一头,谁也不用瞧不起谁,不是吗?”
“是。”
陵容与她对视,各自眼中的仇恨与野心,不加掩饰。
半晌,曹琴默带着陵容给的一张解麝香阴毒的方子,悄然离开。
陵容起身,拿起了手中一片空白的绸缎料子,串了针线刺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一朵硕大的紫色莲花花正在怒放,旁边伴着一支小花骨朵柔软娇切,不禁微微一笑。
“陵容,你看这衣裳还没有缺漏之处。”
母亲的声音入耳,陵容起身一看,才发觉几日的功夫,她已经将太后的衣裳给补好了。
陵容接过粉蓝色衣裳细细打量,原先那道锋利的划口已经不见了。
“刺——”
脑中骤然浮现出一个女人凄厉的落泪,饱含无尽的恨意与爱意,拿起了剪子鼓着一口气儿,将那布料给刺划开!
陵容蹙起了眉头,有些茫然,前世死前,甄嬛来看了自己,当时自己正在绣一对雌鸳鸯。
情到愤慨之处,自己一怒之下拿起剪子,一口气将其对中间划开!
太后她,会是为了谁呢?
次日一早,陵容陪伴着母亲前往太后宫中请安。
太后看着陵容的肚子,言笑晏晏,无尽慈祥。
“已经九个月了吧,瞧着就要生了,哀家可真盼望着这个孩子。”
陵容笑道:“等孩子降生,臣妾一定时常带她来看望太后!”
“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太后含笑颔首,又道:“上次那件衣裳的事 是你力挽狂澜,解了沈嫔和莞贵人的困,前几日哀家和皇帝商量了,打算先晋封你为嫔位,等你生产后再行册封礼,方才妥帖。”
嫔位!
这意料之外的惊喜让陵容母女几乎有些回不过神!
“臣妾多谢太后,多谢皇上!”
跪下的陵容,面上的笑含蓄而又隐忍。
沈眉庄已经不中用了,甄嬛更是不懂事。
如今只有自己堪配嫔妃,这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晋位,亦是自己得了太后和皇上认可的开始,是接近权力的信号!
太后笑道:“好了,想必一会儿晋封的旨意便会到你宫中,你且先回去候着,如今你的一宫之主,想必有许多事要应付,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臣妾多谢太后关切,一定照顾好自己,平安生下孩子。臣妾告退。”
陵容知道太后想和母亲单独说话,连忙出了内殿。
看着东边初升的耀眼的红日与云霞,陵容淡淡笑了。
原来,前世自己凭着扮笑装痴博得恩宠晋位,终日惶恐一旦失宠便会为人轻贱。
如今才渐渐明白过来,有合乎皇帝和太后的本事,才更能稳稳地青云直上。
“容儿,你怎么站在外头。”
陵容回神,见皇上穿着朝服正含笑走了过来,连忙欢喜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太后告诉臣妾皇上要晋臣妾为嫔,吩咐臣妾回宫照看。”
“都说了,你有着身孕,不必拘礼!”
皇上一把拉过陵容的手,笑眯了眼睛。
“这几日朕特意没去看你,本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太后竟先说出来了。既然如此,朕先陪你回宫,一会儿再来给太后请安。”
回到了延禧宫,却见苏培盛正着急寻人呢,面色苍白的富察贵人站在院中死死盯着苏培盛手中的圣旨,而夏冬春则忙着招呼人去找陵容回来。
他们一见皇上拉着陵容回来,纷纷跪下行礼。
陵容连忙跪在了皇上面前,苏培盛一笑,缓缓展开圣旨。
“朕惟壸仪首重夫柔嘉、女宗着范,内治更资夫祗慎、典册成休。”
陵容垂眸微笑,这是说自己温顺,为后妃典范。
“咨尔贵人安氏,恪勤奉职,温惠宅衷,凤兴夜寐、怀报履之小心,守约思冲、备持盈之懿德。”
这便是夸赞华服之事,自己恪尽职守、夙兴夜寐,以良好的品行最终完成了这件大事。
“仰承皇太后慈谕,兹以册印,封尔为芙嫔,尔其弥崇谦抑、荷福履之永绥,钦此!”
陵容含笑,双手接过嫔位的金册、金印,迎着极好的阳光,看着面前含笑的皇上,盈盈拜下身子。
“臣妾叩谢皇上、太后圣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