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冷却池下的冷冻舱与蛇形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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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沉重的冷却水应急铁门被林默用肩膀狠狠撞开！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一股更加浓烈、冰冷刺骨、混合着浓重铁锈和机油味道的潮湿空气汹涌而出，瞬间裹挟住冲出门外的三人！
门外并非坦途，而是一个悬挑在巨大冷却水池上方的、狭窄湿滑的金属网格平台！平台下方，是深不见底、如同墨汁般翻滚着幽暗寒气的巨大水体。冰冷的水汽凝结在金属栏杆和网格上，形成一层滑腻的冰霜。远处，是巨大循环水泵运行时发出的低沉轰鸣，震得脚下的平台都在微微颤抖。身后，是彻底被火焰和浓烟吞噬、不断传来崩塌巨响的金属走廊！热浪与寒气在这里形成诡异的对冲，如同置身于冰与火的炼狱边缘。
“鼹鼠”扛着贺兰敏沉重的身体，脚下湿滑的网格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他死死抓住冰冷的栏杆，稳住身形。肩上，贺兰敏微弱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过来，每一次搏动都轻飘无力，仿佛随时会再次停止。监测仪被留在了火海里，现在只能依靠最原始的触感来判断这缕刚被强行拽回的生命之火是否还在燃烧。
林默抱着田翠紧随其后冲出。田翠的身体在他臂弯里依旧冰冷僵硬，如同没有生命的精致人偶，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她的意识被困在“病毒密钥”暂停的深渊里，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林默将她小心地放在相对干燥的平台角落，冰冷的目光迅速扫视四周。平台一端，一条狭窄陡峭、覆盖着厚厚冰霜的金属悬梯，向下延伸，没入下方翻滚的幽暗寒水之中。悬梯尽头，隐约可见一个浸泡在水中的、半开的圆形密封舱门入口。
“下面是冷却水循环泵的检修通道入口！通道连接着备用医疗站！快！”“鼹鼠”急促地喊道，指着那条危险的悬梯。他调整了一下肩上贺兰敏的位置，准备冒险下去。
林默却没有立刻动作。他的视线如同鹰隼，死死钉在平台边缘——那扇被他们撞开的应急铁门下方！烈焰正从门缝中汹涌喷出，疯狂舔舐着门框和平台边缘！而在那跳跃的火焰边缘，一截被烧得焦黑卷曲、沾染着暗红血迹的破碎袖口布料，正被高温缓缓吞噬！就在那焦黑的布料即将化为灰烬的最后一刻，林默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布料边缘残留的一小片图案——一个扭曲的、如同毒蛇盘绕的暗青色纹身！和他在通感中看到的、矿坑绑匪、刺青男手腕上……以及贺兰容华年轻照片上无意露出的手腕内侧……一模一样的蛇形纹身！
这个纹身！是贺兰容华的人！而且……极可能就是当年参与绑架贺兰敏母子的核心成员！甚至……可能是贺兰容华本人的隐秘标记？！
这个发现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林默的心脏！他猛地看向肩扛贺兰敏、正要踏上悬梯的“鼹鼠”！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成型——贺兰容华的人能追踪到这里，甚至死在门后，说明他们的行踪早已暴露！“鼹鼠”……这个贺兰容华安插在“渡鸦”小组里的钉子，是否就是泄露者？！
杀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林默的神经！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悄无声息地摸向腰间的战术匕首！
“鼹鼠”似乎察觉到了身后骤然升腾的冰冷杀意！他踏上悬梯的脚步猛地一顿！霍然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警惕而锐利地看向林默！当他看到林默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看待死人般的寒光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林默！你想干什么？！” “鼹鼠”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他肩上的贺兰敏因为这突然的动作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痛苦呻吟。
“那个纹身。”林默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如同刮过极地冰原的寒风，他抬手指向火焰中即将化为灰烬的袖口残片。“蛇形纹身。贺兰容华的人。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走这条应急通道？”他踏前一步，匕首的寒光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是你通风报信？”
“放你妈的屁！”“鼹鼠”瞬间暴怒，额头青筋暴起！“老子要是想卖你们，刚才在血库里就动手了！还用等到现在？！”他指着肩上气息奄奄的贺兰敏，“他要是死了，夫人第一个扒了我的皮！我他妈……”
“夫人？”林默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充满嘲讽的弧度，“叫得真亲热。看来你这条忠犬，时刻不忘你的主子。”他手中的匕首缓缓抬起，锋刃指向“鼹鼠”的咽喉。“可惜，你的主子，好像连自己人都没打算放过。”他目光扫过那截彻底化为灰烬的袖口。
“鼹鼠”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林默的指控和那截袖口残片，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贺兰容华的手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难道……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危急关头——
“呃……嗬……”被林默放在角落的田翠，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如同窒息般的呻吟！她的身体猛地弓起，剧烈地痉挛起来！双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脸色瞬间涨得青紫！
“病毒密钥”的暂停状态被打破了？！还是神经毒气的后遗症爆发？！
林默和“鼹鼠”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田翠！”林默瞳孔一缩，顾不上与“鼹鼠”的对峙，一个箭步冲到田翠身边！他试图掰开她死死掐住自己脖子的手，但田翠的力量大得惊人，仿佛在与一个无形的敌人搏斗！
“嗬……纹身……蛇……贺兰……容华……”田翠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瞳孔剧烈放大，焦距涣散，仿佛正看着极其恐怖的东西！“绑架……是她……是她指使的！大火……孤儿院……也是她！为了……灭口！为了……掩盖……实验！”
她的话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林默和“鼹鼠”的头顶！
绑架贺兰敏母子的是贺兰容华？！慈安孤儿院的大火也是她放的？！为了灭口？！为了掩盖“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实验？！
这个信息太过骇人！比“鼹鼠”可能的背叛更令人心胆俱寒！
“鼹鼠”扛着贺兰敏，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煞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一直以为贺兰容华只是冷酷、贪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对自己的儿子……虎毒不食子啊！
林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震得心神剧颤！贺兰容华……那个疯狂的女人！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下得去手？！为了实验？为了所谓的“方舟”？！
就在两人心神巨震的瞬间——
“噗通！”
一声沉闷的重物落水声猛地从下方幽暗的冷却水池中传来！水花四溅！
林默和“鼹鼠”同时一惊，猛地看向下方！
只见翻滚的墨黑色水面上，一个长方形的、如同金属棺材般的物体，正从水池深处缓缓上浮！物体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藻类和冰碴，边缘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随着它上浮，水面荡开一圈圈诡异的涟漪。
那是什么？！
“是……是备用的低温样品冷冻舱？！” “鼹鼠”看着那棺材般的金属物体侧面模糊的标识，失声叫道！这里是冷却水循环区，有备用的样品冷冻舱并不奇怪，但这个时候浮上来……
冷冻舱的上浮似乎触动了什么。舱盖边缘的密封圈发出一阵漏气的嗤嗤声，厚重的、覆盖着冰霜的舱盖，竟然缓缓地、自动地……滑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冰冷、仿佛来自远古冰河世纪的寒气，混合着浓烈的防腐剂和某种……奇异花香的气味，从缝隙中弥漫出来！
林默和“鼹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定那缓缓开启的舱盖缝隙！
幽暗的光线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如同绸缎般铺陈开的、保养得宜的……乌黑长发。
紧接着，是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却依旧能看出惊人美丽的……女人的脸！
她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如同沉睡的冰雪女神。皮肤细腻光滑，看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只有一种被长久冰封的、非自然的完美。她身上穿着一件样式古典、质地昂贵的丝绸旗袍，颜色是素雅的月白色，领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
当看清那张脸的瞬间——
“哐当！”
“鼹鼠”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肩上的贺兰敏再也扛不住，脱手滑落，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属网格平台上！他本人则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脸上血色尽褪，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让他瞬间失声！
林默的呼吸也猛地一窒！面具下的脸瞬间僵硬！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起滔天巨浪般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那张脸……他们都在贺兰家尘封的绝密档案里见过！在贺兰敏书房深处那张唯一被允许保留的旧照片上见过！
那是……贺兰敏的母亲！那个在二十多年前，为了保护年幼的儿子被刺穿胸膛、早已被宣告死亡的……女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在“巢穴”最深处、浸泡在冷却水池底部的冷冻舱里？！而且……保存得如此……完好？！
这匪夷所思、惊悚至极的景象，如同最狂暴的飓风，瞬间将林默和“鼹鼠”之间剑拔弩张的对峙撕得粉碎！巨大的惊骇和颠覆性的冲击让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
“呃啊——！”
角落里的田翠再次发出更加凄厉痛苦的尖叫！她的身体痉挛得如同离水的鱼，后颈的疤痕处仿佛有红光透出！她猛地抬起手，不再掐自己脖子，而是颤抖着、带着一种被无形力量操控的、诡异的精准，直直指向下方水池中那具缓缓开启的冷冻舱！指向舱内那张沉睡的、属于贺兰敏母亲的、苍白美丽的脸！
她的喉咙里，再次挤出那种混合着自己哭腔和冰冷电子音的、扭曲诡异的声调：
“检测到……高浓度‘火种’残留……目标：异常生命体征……强制唤醒指令……尝试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