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止没有干等着,每天都会在阿婆这里聊一聊关于妈妈的事情。
“你们家算是外来的,那个时候村子里没有空房,还是村长帮着在山腰上建的屋子呢,也是苦了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娃娃,每天翻上翻下的来村子这边和我们换东西”
阿婆的声音带着独特的厚重与沧桑,顾止坐在阿婆旁边安静的听,和自己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妈妈的形象慢慢拼凑起来。
“你妈妈是个漂亮的人,每天都会乐呵呵地和我们打招呼…有时候会拎着山上的蘑菇下来、有的时候带着自己缝制的手绢啊、鞋子啊和我们换一些东西…”
“你妈妈姓顾,叫顾菀…你还是跟了你妈妈的姓呢”
“小菀心善、手巧、人还漂亮。村里的孩子们都喜欢和她玩,大人们也放心。自从她去了山上以后,那条小路永远是整洁的,时不时还会飘下来食物的香气馋的村里的孩子哇哇直哭…”
……
“小菀去世以后我们把她葬在了那边的山脚下,原本我们是想养着你来的,但是你爸爸过来的”
“小菀也没有提起过你父亲的事情,但那人提供了亲子鉴定和你的信息,我们也没办法留你了”
……
“沿着小河走上二十分钟,能看到一片野花,这是小菀最喜欢的地方,我们就将她葬在了不远处的大树下”
从阿婆那里出来后,顾止就按照指引来到了妈妈现在住的小小的家。
阿婆说,村子的人拿了国家的补助都搬到别的地方了,她是闲不住没事就喜欢回来看看。要不是顾止运气好碰上了她,这里是一个人都没有的。
顾止原本以为自己会迷路,但当自己看见那片野花的时候,自己的记忆不受控制的变得清晰。
“妈妈最最最好看”
“妈妈你看白色的小花”
“呜呜呜妈妈…妈妈…有蜜蜂蛰我啊”
“呜呜呜妈妈妈妈,我摔倒了好疼啊妈妈”
……
顾止走到了自己记忆中的大树下,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个隆起的小土包,周围生长着蒲公英和不知名的野花,石头上的字已经看不清楚了,但顾止知道…妈妈就住在这里,
“小止快来这里”
在下边追着蝴蝶的小男孩听见妈妈的声音,哒哒哒的小跑过去,站在妈妈说的位置往下看。
“哇!好好看啊!”
各色的小野花连成片,风一吹,掀起彩色的波浪,鼻尖是花的香气。
“妈妈,小止来了…小止找到您了”
“妈妈…”
顾止跪在土堆前郑重的磕了三个头,手轻轻划过墓碑,“妈妈…对不起..我来晚了”
风吹过,花瓣落在顾止的手上、头上,带来了自己熟悉的香气和那句…
“小止快来…”
……
顾止带着秦行风见了自己的妈妈,那天的风特别大,无数的花瓣像雨一样落下…像婚礼一样。
两个人又等了五天,顾止想见一见阿婆说的那个每年都来这里的人,但是一直没等来。
从满心欢喜等到心灰意冷。
“吃点东西吧”秦行风端过来一桶泡面递给顾止。
“我不想吃,我现在吃不下…”顾止摇摇头,伸手将递过来的泡面推的离自己远了一些,“你说…我能等到那个人吗?已经五天了,不会白等吧…”
“你那边的直播拍档也耽误了好久,我这边的新主题也没有头绪…”顾止烦躁的抓抓头发,“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啊…”
秦行风没说话,只是把顾止拉进自己的怀里摸摸头发,拍拍后背,默默地安慰着,“别想太多了,而且来看妈妈是我提出来的啊”
“没事的阿止,我们两个好久没有单独出来了,就当出来散心了”
顾止听了这话只觉得眼睛一酸,把脸埋在秦行风的肩膀上没在回应。
“乖啊…乖啊…”
秦行风放低声音安慰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等怀里的顾止有了动作之后才试探性的问,“好点了吗?”
顾止点头,也是过了一会才把自己抬起头。
秦行风看着眼眶红红的顾止笑了笑,抬起手轻轻的捏了一下顾止的脸,“别想太多了,脑子里装太多的东西人会傻掉的”
“没有…我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哪有什么对错啊,其实也多亏了你我才能看到这里的风景,感受不一样的生活气息…而且想看看自己生活过的地方有什么错呢?”
“诶呀~你快别顺着我说了,我又要哭了”顾止只觉得眼眶一酸又一酸,胡乱地摸摸眼睛抬头看看天空,“我就是感觉浪费时间了,而且你的工作…”
“没有浪费时间啊,而且你来到这里之后确实感受到了很多不是吗?有收获就是不浪费时间啊…”秦行风双手摆正顾止的脸,两人四目相对,“而且人这一辈子要好久好久,这几天眨眼间就过去了,但是我们可以在老的时候回忆起这段时间啊…”
“回忆我们两个在山里露营总比回忆工作要有趣不是吗?”
顾止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抱住的秦行风的脖子,“你怎么这么会哄人啊”
“那我们阿止又被我哄好吗?”
“有哦~”
“那哄好了的话,阿止可不可以吃饭了呀”秦行风小声问,“阿止不陪我吃我也不想吃了,可是我饿了…阿止心疼心疼我好不好?陪我一起吃吧~”
“那你喂我吃,我不想自己吃”
“好~”
两个人吃完晚饭,并肩坐在草坪上吹着风,看着星星。
“阿风,我们在等明天最后一天,要是还没人来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好,听你的”
星光下,是两个人紧握在一起的手。
“真的不再等等了吗?”秦行风看着收拾东西的顾止忍不住问道,“其实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再等一天的。”
“不等了”顾止轻轻地摇头,“虽然没有见到那个人很遗憾,但是见到了也不一定就认识妈妈…也可能是依然来这里借住的旅人…”
“我这几天已经收获很多了,我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我现在有新的生活…”
顾止还没有说完,门口传来人走动的声音。
“你们是谁?”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