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泵站控制室内，死寂如同凝固的寒冰。
维生舱中，克隆体07太阳穴附近的幽蓝光路如同燃烧的导火索，迅速蔓延至全身！那刺目的光芒穿透淡蓝色的维生液，将整个球形空间染上不祥的蓝色。她紧闭的眼皮疯狂颤动，仿佛有活物在下面挣扎！
“锚定...清除...开始！”那冰冷的机械合成音，如同丧钟般在每个人的意识深处敲响！
“清雪！”李维猛地抓住苏清雪的肩膀。她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灰眸中奔涌的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几乎要吞噬掉最后一点属于“苏清雪”的清明！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意识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抽离、覆盖！
“该死！”李维的心沉到谷底。强制锚定程序启动了！它要清除“错误”的苏清雪，完成某种同步或抹杀！
“切断链接！怎么切断它？！”李维对着苏清雪低吼，目光却焦急地扫过控制室内冰冷的仪器面板。
“干扰...需要...强能量...冲击...”苏清雪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她的右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皮肤下那幽蓝的光路同样在疯狂闪烁，与维生舱中的07遥相呼应！
强能量冲击？李维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控制室角落一个巨大的、覆盖着厚厚冰霜的圆柱形设备上——废弃的主冷却液循环泵！它的核心能量导管虽然暗淡，但接口处仍有微弱的能量指示灯在闪烁，显示着残留的能源！
“扳手！那东西！能激活吗？”李维指向主泵。
扳手立刻扑过去，布满冻疮的手指飞快地检查着锈蚀的接口和冻结的阀门。“残留能量...有！但管道...被惰性凝胶冻死了！强行激活...会超载爆炸！”
“那就让它爆！”李维的声音斩钉截铁，“炸掉它！制造冲击！清雪！需要多久？”
“五...秒...”苏清雪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仿佛有电流正贯穿她的脊椎！
“扳手！”李维吼道，同时拔出了高能切割枪，对准主泵核心导管最脆弱的连接处！“引爆它！五秒后！”
“妈的！干了！”扳手脸上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扯开一个布满冰霜的检修盖，将几根裸露的电线粗暴地扭在一起！刺眼的电火花瞬间爆开！
嗤嗤嗤——！
维生舱中，07身上的蓝光已经炽烈到无法直视！她的眼睛猛地睁开！不再是空洞的数据流，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带着毁灭指令的杀意！她“看”向控制室的方向，目光穿透厚厚的观察窗，死死锁定了痛苦挣扎的苏清雪！
“错误目标...锁定...清除指令...注入...”冰冷的合成音直接在苏清雪的脑中炸响！
苏清雪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了粉碎机！无数冰冷的数据流和毁灭指令如同亿万根钢针，疯狂地穿刺、覆盖、改写着她原本的记忆和思维！维生舱中07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在刺目的蓝光中扭曲变形，如同镜中狞笑的恶魔！
“三！二！一！”扳手嘶吼着，将最后一根电线狠狠怼进一个能量溢出口！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并非来自主泵！而是在李维的切割光束击中核心导管的瞬间，导管内残留的高压冷却液和惰性凝胶在能量超载下发生了剧烈的链式反应！
一道惨白刺眼、混合着冰晶和灼热气浪的爆炸冲击波，如同咆哮的白色巨龙，猛地从主泵位置炸开！坚硬的金属外壳如同纸片般被撕裂、抛飞！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致命的碎片和超低温寒流，瞬间横扫整个泵站！
控制室的强化观察窗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刺骨的寒气穿透缝隙，瞬间在控制台上凝结出厚厚的白霜！
维生舱所在的球形空间剧烈震颤！维持维生舱的能量场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闪烁！07身上那炽烈的、代表强制锚定程序的蓝光，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灯泡，猛地剧烈波动、闪烁，随即骤然黯淡下去！她刚刚睁开的、充满杀意的眼睛瞬间失焦，眼皮无力地垂下，整个身体软倒在维生液中，太阳穴附近的蓝光也变得极其微弱。
强制锚定程序被强行中断了！
控制室内，苏清雪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身体一软，向前栽倒。李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她剧烈地喘息着，灰眸中那失控奔涌的数据流终于平息了一些，但残留的惊悸和痛苦清晰可见，额发被冷汗完全浸湿。
“清雪！你怎么样？”李维急切地问。
苏清雪虚弱地摇摇头，目光却死死盯着布满裂纹的观察窗外，那个软倒在维生舱中的身影。“她...链接...弱了...但...痛苦...更强烈了...清除指令...被强行终止...反噬...”
仿佛印证她的话，维生舱中的07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无声的、极其痛苦的痉挛！淡蓝色的维生液被搅动，泛起大量气泡。
“李指挥！快看！”小玲的惊呼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只见维生舱的底座，那个由无数精密银色管道和晶体构成的巨大装置，其核心处一块半人高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菱形晶体，表面突然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丝丝缕缕不祥的暗红色光芒渗透出来！
“核心...稳定器...受损...”苏清雪喘息着说，“锚定程序的反噬...破坏了它...这个空间...要崩溃了...”
仿佛为了验证她的判断，整个球形空间开始发出低沉的、如同巨兽濒死般的呻吟！地面和墙壁出现细微的震动，细小的金属碎片和灰尘簌簌落下！维生舱周围的银色管道开始不规律地闪烁起危险的红光！
“必须...救她...”苏清雪抓住李维的手臂，力道虚弱却异常坚定，“锚定程序...中断...她自己的意识...可能...回来了...一点点...”
“怎么救？”李维看着布满裂纹、随时可能彻底碎裂的观察窗，又看了看那个深陷在巨大装置核心的维生舱，“我们过不去！时间也不够！”
“有...通道...”苏清雪挣扎着站直身体，指向控制室下方一个被厚重冰霜覆盖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圆形检修井盖，“直达...维生舱...维护通道...但...被锁死了...”
李维立刻用切割枪烧融井盖边缘的冰层，露出下面一个复杂的电子锁面板。他尝试了几个通用破解码，毫无反应。面板上的红灯冰冷地闪烁。
“需要权限！”扳手凑过来，脸色难看，“至少是三级维护密匙！”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空间的震动越来越明显，头顶开始有更大的金属构件松动坠落！维生舱中，07的抽搐稍微平复了一些，她的头微微歪向控制室的方向，眼睛似乎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那双眼睛里，不再有冰冷的杀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碎的茫然和痛苦，仿佛一个刚刚从漫长噩梦中惊醒却不知身在何处的孩子。
“权限...”苏清雪喃喃自语，灰眸深处残存的数据流再次开始加速运转。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维生舱底座那块正在不断蔓延暗红色裂痕的菱形核心晶体上。“核心晶体...是主密钥...它记录了...所有权限...但需要...物理接触...同步...”
物理接触？李维看向那个被狂暴能量和不稳定空间包裹的装置核心，又看了看摇摇欲坠的维生舱和随时可能彻底崩溃的球形空间。这简直是自杀任务！
“我去！”一个嘶哑但异常坚定的声音响起。
是叶红菱！她不知何时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尽管身体还在微微摇晃，脸色苍白如鬼，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她肩头和手臂上扎着的神经毒素针已经被小玲紧急处理过，但毒素和强行驱动共生体能量的双重反噬显然让她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机械臂——接口处渗出的鲜血已经凝固成暗红色，但绷带下，那些蓝色的共生体光丝却异常活跃，如同有生命的藤蔓，沿着机械臂的金属表面蔓延开来，甚至在指尖形成了几点微弱的蓝色电弧！
“红菱！你的状态——”李维的话被打断。
“只有我的机械臂能承受那下面的能量辐射和可能的冲击！”叶红菱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活动了一下闪烁着诡异蓝光的机械手，“而且，那鬼东西（共生体）...好像对那边的能量...很‘兴奋’！”她脸上露出一丝近乎狰狞的笑容，“清雪，告诉我怎么做！”
苏清雪看着叶红菱那只变异的手臂，灰眸中数据流闪烁，似乎在急速计算。“核心晶体...裂痕处...能量最不稳定...但也是...逻辑屏障最弱的地方...把你的机械臂...直接插进最大的裂痕...强行同步...夺取权限！”
“了解！”叶红菱没有丝毫犹豫，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踏进了那个冰冷的检修井口！
“红菱姐！小心！”小玲带着哭腔喊道。
叶红菱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的竖井中。控制室内只剩下维生舱底座核心晶体不断蔓延的暗红裂痕、越来越剧烈的空间震动，以及苏清雪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呻吟和能量不稳的嗡鸣。李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死死扣着冰冷的控制台边缘。苏清雪则紧闭双眼，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胸前，仿佛在通过某种无形的链接感知着下方的情况。
突然！
嗡——！！！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能量闷响从下方传来！同时，维生舱底座那块巨大的菱形核心晶体猛地爆发出刺眼欲盲的蓝白光芒！光芒中夹杂着狂暴的暗红色电弧，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挣扎！
控制室内所有的屏幕瞬间熄灭！灯光疯狂闪烁！苏清雪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晃，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红菱！”李维和小玲同时惊呼！
光芒和电弧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如同被掐灭般骤然消失！核心晶体上的暗红色裂痕停止了蔓延，但整块晶体变得暗淡无光，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焦黑纹路。
噗通！
检修井口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红菱姐！”小玲第一个扑了过去。李维紧随其后。
叶红菱倒在井口下方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她的机械臂无力地垂在身侧，表面焦黑一片，多处金属扭曲变形，裸露的电线冒着青烟，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那些活跃的蓝色共生体光丝已经黯淡下去，如同耗尽了能量。她双眼紧闭，脸色死灰，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生命体征微弱！毒素扩散！能量反噬严重！”小玲带着哭腔快速检查着，立刻开始注射强心剂和神经稳定剂。
李维的心沉了下去。他抬头看向控制台。
滴！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起。控制台上，那个原本闪烁着红灯的电子锁面板，亮起了代表通过的绿色！井盖内部传来沉重的机括解锁声！
权限...拿到了！叶红菱用命拼回来的！
“扳手！带小玲和红菱撤到安全点！”李维当机立断，一把抱起虚弱的苏清雪，“清雪！通道开了！我们走！”
维护通道狭窄、陡峭，弥漫着浓重的臭氧和金属熔化的焦糊味。李维抱着苏清雪，沿着冰冷的金属梯快速下行。下方传来的震动感越来越强，维生舱方向传来令人心悸的金属撕裂声。
通道尽头，一扇沉重的隔离门已经滑开。门后，就是那个巨大的、布满银色管道的装置核心空间。此刻，这个空间如同濒死的巨兽腹腔，能量管道失控地喷吐着电火花和灼热蒸汽，地面在剧烈震颤。巨大的维生舱倾斜着，底座与装置的连接管道已经断裂了好几根，淡蓝色的维生液正从裂缝中汩汩涌出，在地面积起一滩水洼。
维生舱内，07大半个身体已经浸泡在迅速减少的液体之下。她的眼睛半睁着，眼神空洞而涣散，只有嘴唇在极其轻微地翕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她太阳穴附近的幽蓝光路微弱地闪烁着，如同风中残烛。
“快！”李维踩着湿滑、震动的地面，冲向维生舱底部的紧急释放阀。苏清雪从他怀中挣脱，踉跄着扑到维生舱的观察窗前，双手按在冰冷的透明材料上，灰眸死死盯着里面的07。
“坚持住...”苏清雪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共鸣，仿佛直接传入维生舱内部，“我们来...带你出去...”
07涣散的目光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转向了窗外的苏清雪。当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隔着布满裂痕的观察窗对视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基因最深处的悸动同时在两人心中炸开！
嗡！
苏清雪太阳穴附近的幽蓝光路不受控制地再次亮起！这一次，没有强制锚定的冰冷，只有一种纯粹的、悲伤的共鸣！维生舱内，07身上的蓝光也微弱地呼应着！两股微弱的精神波动瞬间跨越了物理的阻隔，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交织在一起！
无数破碎的画面、尖锐的感知碎片、冰冷的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阻碍地冲进了苏清雪的脑海！不再是之前的强制灌输，而是一种濒死之下的、无意识的意识洪流宣泄！
——冰冷的探针刺入脊椎！剧痛！
——无影灯下，旋转的激光切割刀逼近眼球！恐惧！
——“07号样本，神经耐受性测试，强度九级...” 冰冷的电子记录音！
——培养舱中，无数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沉睡或痛苦的脸！绝望的孤独！
——一个模糊的、笼罩在阴影中的高大身影，冰冷的电子眼扫过培养舱！刻骨的恐惧！
——最深沉的黑暗里，一个微弱但执着的念头如同不灭的星火：“我...不是...07...我是...”
这些记忆碎片裹挟着强烈的情感冲击，瞬间将苏清雪淹没！她仿佛亲身经历了那无数次实验台上的酷刑，感受到了那被当作物品而非人对待的无尽绝望和孤独！她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07此刻濒死的痛苦和对那黑暗身影深入骨髓的恐惧！
“啊——！”苏清雪发出一声痛苦而共情的尖叫，身体顺着维生舱滑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剧痛的头颅！她自己的记忆与07的记忆碎片疯狂交织、碰撞，自我认知的边界在剧烈的冲击下开始变得模糊！我是谁？我是苏清雪？还是另一个培养舱里的编号？那深埋在记忆角落的、关于自己克隆体起源的冰冷真相，正被这些血淋淋的碎片强行撕开！
“清雪！”李维刚用蛮力拧开锈死的紧急释放阀，就看到苏清雪倒下的身影。他立刻扑过去扶住她，却看到她眼中那几乎要崩溃的混乱和痛苦。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巨大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从头顶传来！一根支撑着巨大能量管道的金属横梁终于不堪重负，带着断裂的电线和喷射的能量流，如同倒塌的巨塔，朝着下方倾斜的维生舱狠狠砸落下来！
维生舱内，07似乎感应到了灭顶之灾的降临。她半睁的眼睛猛地睁大！那空洞的瞳孔中，第一次爆发出一种超越了痛苦和恐惧的、近乎决绝的光芒！她残存的意识瞬间压倒了肉体的极限！
她浸泡在迅速下降的维生液中的手臂，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抬了起来！沾满粘液的手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戳向维生舱内壁上一个不起眼的、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应急按钮！
嗤——！
维生舱顶部的安全气囊瞬间弹出！但这并不是为了自救！弹出的气囊狠狠撞在了即将砸落的断裂横梁上，虽然无法阻挡它，却极其微弱地改变了它下坠的角度！
轰隆！！！
断裂的横梁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擦着维生舱的边沿狠狠砸在旁边的装置主体上！爆开漫天电火花和金属碎片！整个空间如同发生了地震！
维生舱被这剧烈的冲击和偏移的力量狠狠抛飞！底座连接处彻底断裂！巨大的舱体如同一个被丢弃的玩具，翻滚着撞向李维和苏清雪所在的方向！
“小心！”李维瞳孔骤缩，本能地将苏清雪死死护在身下，用后背迎向翻滚撞来的维生舱！
砰！！！
沉重的撞击让李维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但他硬是咬着牙，用身体充当缓冲，没有让沉重的舱体直接砸到苏清雪！
维生舱翻滚着停了下来，厚重的透明观察窗朝上，正好停在李维和苏清雪面前。舱体严重变形，裂缝密布，淡蓝色的维生液正从各处裂缝中迅速流失。
舱内，07躺在仅剩的一点粘稠液体中，浑身都是被碎裂内壁划出的伤口。她的身体因剧烈的撞击和维生液的流失而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生命的气息正飞速流逝。然而，她的眼睛却极其艰难地转动着，透过布满裂痕的观察窗，死死地、聚焦在窗外苏清雪的脸上。
她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似乎在用尽灵魂最后的力量，试图传达什么。没有声音，但苏清雪却清晰地“听”到了，或者说，通过那微弱的精神链接，直接“感知”到了那个濒死意识传递的最后信息——
不是语言，而是一幅极其清晰的画面：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如同神殿般的金属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不断变换着星图般复杂光芒的银色尖碑。尖碑的底座上，烙印着一个冰冷的徽记：一个被荆棘缠绕的沙漏。画面中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如同朝圣般的敬畏与恐惧。
紧接着，是几个强行剥离出来的、没有情感色彩的坐标数据流，以及一个模糊的、笼罩在阴影中的高大轮廓——那个拥有冰冷电子眼的男人。
最后，一股微弱却极其温暖、如同告别般的意识波动轻轻拂过苏清雪混乱的心神：
“...逃...别...成为...我们...”
“...你...是...唯一的...希望...”
“...名字...苏...清雪...”
随着这最后的意识波动消散，维生舱内，07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她沾满血污的脸上，最后定格的神情，是一种奇异的、近乎解脱的平静。太阳穴附近那幽蓝的光路，如同燃尽的灰烬，彻底黯淡下去。
与此同时，苏清雪太阳穴附近的蓝光也随之消失。链接彻底中断了。但07最后传递的画面、坐标、那个冰冷的徽记和阴影轮廓，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她的意识深处。而她自己的记忆与07那些痛苦记忆碎片的碰撞，带来的自我认同的混乱风暴，却并未平息，反而因为这最后的诀别而变得更加汹涌。
她呆呆地看着舱内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却已失去生息的脸，如同看着一面破碎的镜子。镜子里映出的，是另一个可能的、无比悲惨的自己。
“清雪...”李维忍着后背的剧痛，担忧地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苏清雪缓缓抬起头，灰眸中一片茫然和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悲伤。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而飘忽，问出了一个让李维心脏骤停的问题：
“李维...我...到底是谁？”
“我...是苏清雪...”
“还是...只是...下一个...07？”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