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采用抄家这一强硬手段,以涉事者的家产来填补亏空,也正因如此,他落下了“抄家皇帝”的名声。
实际上,亏空局面的形成,与康熙帝晚年过度宽厚、滥施慈悲不无关系。
康熙效仿汉文帝,以宽厚之心对待臣子,却在一定程度上放任了贪污侵占行为的滋生,最终导致国库陷入亏空的困境。
雍正登基后,大力整治官员的不法行径,行事杀伐果决,由此被人们贴上了“冷酷无情”的标签。
实际上,在他冷峻外表之下,却隐藏着鲜为人知的一面,那就是对十三弟允祥的深厚情谊。
……
雍正即位之初,便面临着极为严峻的财政难题,他当皇子时,曾受父皇之命管理过一段时间财政账目,
知道里面有亏空,也及时向皇阿玛做了汇报。
当时康熙听罢面露难色说道:“老四啊,臣子们一心扑在朝政上,也不容易,薪水本来不高,借支一下银子不算什么,朕知道了。就别往下查了。”
康熙帝劝说胤禛放手。
胤禛还要说什么,康熙摆手没让他说下去。言外之意,你所知道的亏空,我心中很明白。
彼时康熙认为亏空不是太严重的事,继位的雍正不这样认为,他要改变以往的局面。
追查责任必定会得罪人,若因畏惧得罪他人而退缩,追查工作必将半途而废。
因此,选定合适的“主管人”至关重要,此人将承担着纪委书记和会计师的双重身份。
思索再三,雍正想起了十三弟允祥,毅然将这一重任交付于他,
彼时,雍正用信任的目光看着弟弟:“十三弟,查亏空责任重大,昨晚我将臣子们逐个考量,唯有你最为合适,你有能力担当此大任。”
“四哥,”
在无人之处,允祥亲切地尊称雍正为四哥,尽显兄弟间的亲近。
“四哥,有你这一句信任的话,弟弟就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不追查到底,我绝不收兵。”
雍正满意地看着允祥,眼中满是对他的信任与期许~~
在雍正众多兄弟之中,允祥是他唯一全然信任之人。
二人自幼情谊深厚,孩童时期,雍正带着允祥一同玩耍。
年岁稍长,他们又一起读书识字、练习骑马射箭,一同成长。
在那场惊心动魄的“九子夺嫡”之争斗中,允祥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雍正身边。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十三弟就是我最忠实的帮手。”雍正内心一直如此认定。
允祥也确实没有辜负雍正的这份信任。
雍正元年,朝廷专门设立会考府衙门,该部门交由允祥统管,老十三上任后,对待每一项核查工作都严谨细致,一丝不苟。
在会考府设立的三年间,允祥共经办各部门奏销事务五百五十件,有效抑制了冒销、虚开、浮报等不良现象,为朝廷节省了大量开支。
后来允祥上任户部,面对户部积压的上千件案件,他打破常规,采用规定限期与奖励勤勉相结合的创新办法,迅速让旧案理出了头绪。
他还查出户部亏空银250万两,并针对不同人群的具体情况,制定了直接查抄、冻结亏空官员职位、薪水扣罚、分期付款等灵活的解决措施。
在清查过程中,允祥铁面无私,即便面对王公亲贵也毫不手软,
比如履郡王胤裪等人都被他勒令变卖家产以清偿亏欠。
同时,他还创造性地发明了“连环追补法”,要求涉案不严重的官员,
每月偿还额度不低于俸禄的六成,极大地提高了追补效率,还照顾到了朝廷正常运转。
允祥在工作中所展现出的不懈努力与卓越才能,让雍正对他越发倚重。
而雍正对允祥的信任,也体现在诸多细微之处,这是一种双赢的局面。
雍正给予允祥极高的礼遇与广泛的权力,允祥不仅在众多重要事务上拥有决策权,而且雍正对他的意见几乎言听计从。
这种君臣、兄弟之间的默契与信任,在封建王朝的历史中,实属罕见。
……
在多数日子里,人们常常看到允祥不是伏案审阅奏折,就是深入基层核查库房和账目,
长期超负荷的工作让允祥的身体不堪重负,他常常咳嗽不止。
看到这种情况,雍正很是心疼:“十三弟,注意身体,别太累着自己,要不叫御医来看看病?”
“四哥,不用担心我,追查工作到了关键时期,我们绝不能松懈。对手正在拼命反击、隐藏证据,宜将剩勇追穷寇。”
允祥目光坚定,话语中透着执着与坚毅。
然而,长期高强度的工作严重透支了允祥的身体。
最终,允祥因肺病倒在了工作岗位上,最终医治无效英年早逝,年仅44岁。
十三弟的过早离世,与他多年来为朝廷事务殚精竭虑、日夜操劳密切相关。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为了朝廷,累死在了工作岗位上。
雍正的一生,对政敌和犯错官员确实有着冷酷的一面,但面对允祥时,却展现出少有的温情与信任。
允祥的存在,打破了世人对雍正“冷酷无情”的固有认知,
证明雍正并非对所有人都冷若冰霜,他也有值得信任、可以托付的人。
……
在雍正开展查亏空、整治官场风气时,并没有停止肃清年羹尧党羽的行动。
雍正四年(1726年)汪景祺因着有《西征随笔》一书,被雍正的手下告发,最终被雍正帝下令处死。
其头颅被高悬在菜市口示众整整二十年,汪景祺只是一名籍籍无名的文人,雍正帝为何如此仇恨他呢?
汪景祺出生于浙江钱塘的一个官宦家庭,少年时便有才名。
十二岁时写下了这首诗:
明月雕弓挽铁胎,
风流格调小身材。
儿家生长云中郡,
曾向恒山射虎来。
他小时候有才不假,然而他就像一棵没加修剪的小树,越长越歪。
成年后,他性格狂傲不羁,恃才傲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觉得天下老子第一。
故此“豪迈不羁,无一可为友者”,这样的性格使得他在仕途上颇为不顺。
康熙五十三年,汪景祺才考中举人,就他那臭脾气秉性,没人伸手拉他一把,人到中年却未能谋得一官半职。
雍正二年,汪景祺迎来了他人生中的一个重大转机。
当时,年羹尧因平定罗卜藏丹津叛乱,立下赫赫战功,深受雍正帝恩宠,故此权势滔天。
汪景祺看准时机,通过年羹尧的幕僚胡期恒,得以进入年羹尧的幕府。
胡期恒父亲和汪景祺的父亲是挚友,看在上辈关系,胡期恒推荐了汪景祺。
为了讨好年羹尧,汪景祺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写了一封长达数千字的信给年羹尧,在信中极尽谄媚之能事,
将年羹尧比作“宇宙之第一伟人”,还称历代名将如郭子仪、裴度等“较之阁下威名,不啻萤光之于日月,勺水之于沧溟。
盖自有天地以来,制敌之奇,奏功之速,宁有盛于今日之大将军哉!”
不仅如此,他还为年羹尧创作七言律诗,甚至写出:
“皇帝挥毫不值钱,
献诗杜诏赐绫笺。
千家诗句从头写,
云淡风轻近午天”等诗句。
从汪的诗中可以看出,他为了吹捧年羹尧可谓不遗余力,甚至把年羹尧的能力吹捧超过了皇帝。
“皇帝挥毫不值钱,”就很说明问题。
汪就不想想,年羹尧的权力是谁给的?他的权力又是谁给的?权力的源头不都在皇帝手上吗?
年羹尧有功劳不假,千万不要飘。否则将身败名裂,这是历史告诉我们的。
然而年羹尧飘了,被汪景祺之流吹飘了。人一飘就会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随后年羹尧居功自傲,逐渐引起雍正帝的不满和猜忌。
随着年羹尧的势力不断膨胀,对皇权构成了潜在威胁,雍正帝开始对他进行清算。
雍正三年,年羹尧被赐自尽。
在抄没年羹尧家产时,浙江巡抚福敏等人发现了汪景祺所着的《读书堂西征随笔》这本书,于是上呈给了雍正。
雍正帝亲自翻阅后,顿时龙颜大怒,在书的封面上批示:“悖谬狂乱,至于此极!”
在这本书中,汪景祺的诸多言论犯了雍正帝的大忌。
比如,他在《历代年号论》中提及“正”字拆开为“一止”,暗指不祥,被雍正帝认为是诅咒自己。
在《诙谐之语》一文中引用的诗有讥讽康熙皇帝之嫌。
《功臣不可为》一文被认为有影射朝廷之嫌。
还大肆菲薄吏部尚书兼文华殿大学士张鹏翮,并借机妄议康熙及皇太后尊号,
将康熙及皇太后的尊号来历以讲笑话的方式揉入,这种大不敬的行为,比吹捧年羹尧更为严重。
汪景祺不作不死,你说你有文化水平,为国家出谋划策不好吗?
干嘛非要吹捧年羹尧而诋毁皇上呢?莫非年羹尧的权力大于皇帝?真是一个蠢才。
随后,雍正帝以“作诗讥讪圣祖仁皇帝,大逆不道”等罪名,下令斩首汪景祺。
其妻子发遣黑龙江给披甲人为奴,兄弟亲侄皆发往苦寒之地宁古塔充军,
五服以内的族人,现任、候任、候补的一律革职,交由地方官管束,不许出境。
更甚者,雍正帝特意下旨,将汪景祺的头颅悬挂在菜市口大道树干上,这一挂就是十二年,
目的是要警示南来北往士大夫和读书人,让他们明白大清就是中原正统,试图抹黑者,就是汪景祺这样的下场。
直到雍正十三年八月,雍正去世,乾隆帝刚刚继位,左都御史孙国玺奏请将悬挂于菜市口的汪景祺头颅“掣杆掩埋”,
理由是京师为首善之区,列数枯骨于中途有碍观瞻。
乾隆帝顺势而下,批准了这一请求,并赦免了被发遣边外的汪景祺亲属。
至此,汪景祺一案才算是彻底画上句号。
汪景祺的悲剧,表面上看是因为他谄媚年羹尧,且言论犯了忌讳,
但实际上背后反映的是雍正帝对汉族读书人的打压以及巩固皇权的政治学
通过严惩汪景祺,雍正帝不仅打击了年羹尧的余党,更向天下人彰显了皇权的威严不容侵犯。
这起案件,成为了雍正朝文字狱的典型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