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防大学的日子,如同高速运转的钢铁齿轮,在冰冷的效率中碾过每一分每一秒。陈胜如同镶嵌在齿轮核心的精密轴承,承受着远超极限的负荷,却依旧保持着令人心悸的稳定。
腾龙班深奥艰涩的理论轰炸,三系专业课高强度的知识汲取,“星火”淬炼法凶险万分的神经锤炼,以及对王磊、赵大勇修炼进度的监督…
多重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峦,沉甸甸地压在他年轻的肩膀上。
他眼底的血丝如同蛛网,深潭般的沉静下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份钢铁般的意志却如同永不熄灭的熔炉核心,支撑着他向前,再向前。
然而,这份近乎自虐的专注,却被一团意外闯入的火焰打破了宁静。
一个周五的傍晚,夕阳的余晖将钢铁森林染上暖金色。
陈胜刚结束机甲动力学系的高阶流体实验,带着一身淡淡的臭氧味和疲惫,推开“龙巢”厚重的合金门。
“喂!陈胜!”
一个清脆、带着几分娇蛮又隐含雀跃的声音,如同火焰点燃干柴,瞬间打破了套间里惯常的冰冷沉寂。
陈胜脚步一顿,抬头看去。只见他那张巨大的、堆满了图纸、工具和深奥书籍的合金工作台旁,一个火红的身影正大大咧咧地坐在他的专属旋转椅上,两条包裹在修身长裤里的长腿随意地交叠着,悬空晃悠。
李玉凰!
她今天没穿那身标志性的红衬衫,换了一件酒红色的短款皮夹克,内搭黑色紧身背心,衬得小麦色的肌肤更加健康,充满了野性的活力。乌黑的长发依旧束成利落的高马尾,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光洁的额头,平添几分俏皮。
她手里正翻看着陈胜摊开在桌面上的一本《高维能量场拓扑结构猜想》,秀气的眉头微蹙,显然看得一头雾水,但眼神里却充满了旺盛的好奇心和一种…理所当然的闯入感。
“你怎么进来的?”陈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眉头微蹙。李家那场不愉快的家宴后,他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遇见李玉凰的场合。这个如同火焰般灼热、名字又与他前世梦魇纠缠的少女,是他竭力想要屏蔽的变量。
“刷脸呗!”李玉凰放下书,从旋转椅上跳下来,动作轻盈得像只小鹿,几步就蹦到陈胜面前,仰起那张明媚娇艳的脸,大眼睛亮晶晶地直视着他,带着一丝狡黠和得意:“门口卫兵认识我呀!李副校长的女儿,谁敢拦?”
她凑得很近,少女特有的、混合着阳光和淡淡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侵略性。
“怎么?不欢迎?”她微微歪着头,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里却充满了“你敢说不欢迎试试”的威胁意味。
陈胜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一点距离。
那份因“炎凰”之名而起的灵魂悸动再次被点燃,混合着少女身上蓬勃的生命力,形成一种令人烦躁的冲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李小姐,这里是学员宿舍和工作室,非请勿入。你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李玉凰撇撇嘴,对他的疏离很不满:“我爸天天把你挂在嘴边,说什么‘百年难遇的奇才’、‘龙脊计划的钥匙’…我好奇嘛!想看看你这个‘钥匙’到底长什么样,平时在捣鼓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
她说着,目光好奇地扫视着这间充满未来科技感的“龙巢”,掠过巨大的工作台、复杂的全息投影、角落的健身器械,最后落回陈胜身上,落在他眼底的血丝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上。
“喂,你看起来很累啊?”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
“学业繁重。”陈胜言简意赅,走到工作台前,将手中的实验报告放下,开始整理凌乱的图纸,用行动下逐客令。
李玉凰却像没看见,反而凑得更近,目光落在他正在整理的一张极其复杂的神经链接图谱草稿上。那上面布满了扭曲的拓扑结构和密集的微分方程,如同魔鬼的符咒。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手指下意识地想碰触那诡异的线条。
“别碰!”陈胜猛地伸手,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李玉凰纤细的手腕!触感温润细腻,带着少女的体温,却如同烙铁般烫得陈胜指尖一颤,几乎立刻松开!
“嘶!”李玉凰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手腕上传来轻微的痛感,她不满地瞪大眼睛:“你干嘛!弄疼我了!”
陈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声音带着冷硬的警告:“这些图纸涉及核心机密。未经许可,不得触碰,不得外泄。李小姐,请你离开。”
“核心机密?”李玉凰揉着手腕,非但没有被吓退,眼中的好奇火焰反而烧得更旺了!她非但没走,反而一屁股坐回了旋转椅上,抱着手臂,一副“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架势:“行啊,机密我不看。那…你平时怎么练的?我爸说你格斗很厉害,连林震那傻大个都服你!还有…你的神经强度是怎么回事?听说‘龙脊’测试头盔过载会烧坏脑子,你怎么不怕?”
她连珠炮似的发问,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地戳在陈胜的秘密边缘。那眼神里的探究和执着,如同火焰,灼烧着陈胜试图维持的距离。
陈胜感到一阵强烈的无力感。面对敌人,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拧断对方的脖子。但面对这个身份特殊、充满活力又任性妄为的少女,他那些冰冷的警告和拒人千里的态度,似乎都失去了作用。
“训练是日常。”他试图敷衍。
“我不信!”李玉凰站起来,走到陈胜面前,仰着头,火焰般的目光直直刺入他深潭般的眼底:“陈胜!我知道你有秘密!那天在我家,你看到我的反应…绝不是因为什么神经旧伤!你…你好像在害怕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