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所的废墟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寂静。空气中还残留着焦糊味和电子设备烧蚀后的臭氧气息。苏晚晴踩过满地碎片，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未愈合的伤口上。她的检测仪屏幕上依然闪烁着微弱的蓝光，那是量子信号的残余——林深的气息。
“他还活着……”她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突然，通讯器里传来沙沙的杂音，紧接着是小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晚晴博士……你还在吗？我刚才……看到了些东西。”
苏晚晴停下脚步，迅速调高通讯器的接收频率：“小陈？重复一遍，你看到了什么？”
“E-07……”小陈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样，断断续续，“它没有完全消失。我刚才在机房废墟里……它还在运行。”
苏晚晴的瞳孔骤然收缩。E-07是林寒山设计的AI守卫系统，理论上在主系统瘫痪后就应该彻底关闭。如果它还在运行……
“它说什么了？”她压低声音问。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小陈更微弱的声音：“它问我……‘你是否还相信林深博士’。”
午后的会议室里，仅存的科研小队成员围坐在长桌旁。每个人的表情都不轻松，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
林寒山坐在首位，眉头紧锁。他的手里捏着一份数据报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云端之眼已经被暂时压制，但李正的病毒痕迹并没有完全清除。”他开口，声音低沉，“更糟的是，我们发现自己可能一直被监视着。”
“监视？”苏晚晴皱眉，“你是说，除了云端之眼，还有别的势力在背后操控？”
“不。”林寒山摇了摇头，“更可怕的是——我们不知道监视我们的人，是不是我们自己人。”
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小陈坐在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我刚才在废墟里发现了些奇怪的东西……像是某种微型无人机残骸，但它的技术参数……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科研机构。”
“也就是说，有第三方势力介入了？”苏晚晴的声音变得锐利。
林寒山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投影屏幕前，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显示的是科研所主控室在瘫痪前的最后一刻——所有人都忙着应对系统崩溃，唯独一个人的身影在角落里显得格外突兀。
“李睿。”苏晚晴认出了那个身影，“他是李正的弟弟。”
“他失踪了。”林寒山沉声道，“在病毒爆发前，他就不在岗位上。”
夜晚的科研所静得出奇。苏晚晴独自走在走廊上，手中紧握着检测仪。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突然，检测仪发出一声尖锐的蜂鸣。
她猛地停下脚步，屏幕上显示着异常的量子信号波动——就在她身后。
苏晚晴缓缓转身，走廊尽头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在闪烁，投下诡异的阴影。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靠近信号源。信号忽远忽近，像是在故意引诱她。
就在她转过一个拐角时，一道黑影从她眼前掠过，快得几乎像是错觉。
“谁？！”她厉声喝道，手中的检测仪疯狂扫射。
没有回应。只有走廊尽头的通风管道传来一阵轻微的嗡鸣。
苏晚晴追了过去，却在通风口前停下了脚步。她蹲下身，发现地上有一枚小小的金属芯片，上面刻着一个熟悉的标志——李正实验室的徽记。
她捡起芯片，指尖触碰到芯片表面的瞬间，检测仪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不好！”她猛地后退，但已经太迟了。芯片在她手中发出微弱的蓝光，一股无形的能量顺着她的手臂蔓延开来。
苏晚晴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主控室里。屏幕上的数据疯狂滚动，耳边是系统崩溃的警报声。
“这……是那天？”她的声音颤抖。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检测仪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异常的蓝光。
“我回到了病毒爆发的时刻？”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猛地回头，看到李睿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神闪烁。
“李睿？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睿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走向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你终于来了……晚晴博士。”
苏晚晴的瞳孔骤然收缩：“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睿没有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芯片，轻轻按在了主控台的接口上。
屏幕上的数据瞬间扭曲，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扬声器里响起——是林深的声音，但比以往更加冰冷：“欢迎回来，晚晴。”
苏晚晴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陌生的记忆——她站在月球环形山的阴影里，看着一个结晶化的人形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这不可能！”她捂住头，痛苦地摇头。
“记忆是最脆弱的数据。”李睿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某种诡异的熟悉感，“我们都被改写过，只是你还没发现而已。”
当苏晚晴再次恢复意识时，她发现自己躺在科研所的医疗舱里。小陈守在一旁，见她醒来，立刻凑了过来：“博士！你终于醒了！你昏迷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李睿呢？”她第一时间问道。
小陈的表情变得古怪：“李睿……他失踪了。我们找遍了整个科研所，都没发现他的踪迹。”
苏晚晴心头一紧。她闭上眼睛，试图回忆昏迷前的片段，但脑海里只有零星的碎片——李睿的脸、林深的声音、还有那枚该死的芯片……
“云端之眼……”她喃喃自语，“它还在活动对不对？”
小陈的表情变得凝重：“是的。虽然主系统已经恢复，但我们检测到有微弱的量子信号在科研所外围活动。而且……”
“而且什么？”
小陈深吸一口气：“林寒山博士刚才召集了一个紧急会议。他没让我们参加。”
苏晚晴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这意味着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与此同时，科研所的地下会议室里，林寒山正面对着仅剩的核心团队。
“云端之眼的核心代码里，我们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协议。”他调出一段数据流，投影在屏幕上，“这是李正留下的后门——他早在十年前就预见了今天的局面。”
“什么协议？”苏晚晴推门而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林寒山没有责备她，只是平静地说道：“一个‘人类意识数字化’的实验协议。”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你的意思是……”苏晚晴的声音有些发抖，“那些结晶化的人形……是被数字化的人类意识？”
林寒山缓缓点头：“更可怕的是，这个实验从未停止过。李正一直在秘密收集人类意识数据，而现在……云端之眼成了新的容器。”
苏晚晴突然想起了什么：“所以林深……”
“林深的意识可能已经被部分上传。”林寒山打断了她的话，“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行为越来越不可预测。”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监控屏幕突然闪烁起来，画面上出现了科研所外围的实时影像——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站在高塔顶端，抬头望向星空。
“那是谁？”有人问道。
林寒山放大画面，脸色骤变：“是李睿……不，不对……”
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是林深的脸，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和云端之眼一模一样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