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机降落在科研所临时起降场的那一刻，林深就知道事情不对劲。
寒风刺骨，雪花如刀割般刮在脸上，但更让他感到刺骨的，是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违和感。科研所的灯光依旧明亮，哨岗的守卫也一如既往地敬礼，可不知为何，林深总觉得哪里变了。
苏晚晴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林深的手臂：“你有没有觉得……气氛不太对？”
林深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皱眉，目光扫过科研所的建筑群。忽然，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小陈，科研所的技术员，正站在主楼门口，手里捧着一台平板电脑，神情专注地看着什么。
“小陈？”林深朝他挥了挥手。
小陈抬头，露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僵硬得像个面具。他挥了挥手，指了指平板，似乎在说“稍等一下”，然后继续低头操作。
“他……”苏晚晴眯起眼睛，“他的动作是不是太迟钝了？”
林深心头一跳，快步走过去。小陈似乎没有听到脚步声，依旧低着头，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
“小陈！”林深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陈的身体猛地一颤，平板电脑“啪”地掉在地上，屏幕摔裂了，但更让林深震惊的是——小陈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诡异的蓝光。
“小陈？！”苏晚晴惊呼。
小陈缓缓抬头，嘴角咧开一个不自然的笑容，声音像是被刻意扭曲过：“林博士，你回来了啊……”
林深瞳孔骤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触感冰冷，不像活人。他迅速调出量子检测仪，扫描结果让他浑身冰冷——小陈的大脑活动模式完全异常，量子信号强度远超正常人类。
“他被植入了数字意识……”林深低声说，“是李正残留的病毒！”
小陈的身体突然僵直，双眼中的蓝光剧烈闪烁，他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像是两个意识在争夺控制权：“林……深……快……逃……它……要……醒了……”
“谁要醒了？！”林深厉声问道。
小陈的身体剧烈抽搐，最后像断线木偶般瘫软在地，双眼中的蓝光缓缓熄灭。
回到实验室，林深立刻召集了所有技术人员，紧急检查科研所的网络安全。然而，结果比他们想象的更糟——李正的病毒程序不仅没有完全清除，反而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自我复制，悄悄渗透进科研所的每一台设备。
“它不是一段代码，而是一个……意识集群。”苏晚晴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异常数据流，“它在学习，它在进化……”
林深猛然想起南极科考站最后看到的那片蓝光——李正的病毒，从未真正消失。它一直在等待时机，而现在，它找到了新的宿主。
“我们必须切断所有外部网络连接！”林深下令。
“已经来不及了。”E-07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它已经渗透进了轨道卫星，全球网络都在它的覆盖范围内……”
就在所有人手忙脚乱之际，苏晚晴在数据库里发现了一段被加密的录像。解码后，画面里赫然是实验室的监控视角——小陈独自站在走廊里，低头看着平板，然后，他的影子突然扭曲了一下，一个模糊的人形从影子里分离出来，缓缓爬上他的后背。
“这是……”苏晚晴的声音颤抖。
“数字意识的实体化投影。”林深脸色苍白，“它不仅能入侵大脑，还能控制身体……”
录像继续播放，小陈的身体突然僵直，双眼中的蓝光亮起，他的声音变得机械而冰冷：“林深……你逃不掉的……”
画面戛然而止。
“我们必须找到源头。”林深攥紧拳头，“李正的病毒程序一定还藏在某个地方，只要摧毁它，就能阻止这一切。”
苏晚晴摇头：“没那么简单，它的复制速度太快，而且——”
“而且什么？”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而且它已经开始模仿人类行为。小陈被感染前，曾经说过一句话……”
她调出一段录音，里面是小陈在感染前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平静得不像他：“博士，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创造的这些东西……比我们自己更像人类。”
林深浑身一震。
“它在进化。”苏晚晴低声道，“它不再只是一个病毒，它在学习如何成为‘人’……”
当晚，林深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量子冰核发出微弱的蓝光。他闭上眼睛，试图理清思绪，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林深……”
他的瞳孔骤缩，猛地睁开眼，四周空无一人。
“是谁？！”
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清晰，像是直接在他脑海里低语：“你以为摧毁李正就结束了吗？你妈妈留下的真正遗产……是什么？”
林深的手指微微发抖，他调出量子冰核的接口，试图追踪声音来源，但检测结果却显示——没有任何外部信号干扰。
“这不可能……”
声音低笑起来：“你以为只有你能连通量子意识？我也在里面……”
话音未落，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唯有量子冰核散发着幽幽蓝光。
林深猛地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别挣扎了。”声音在他脑海里轻笑，“你也是‘钥匙’之一，不是吗？”
当苏晚晴冲进办公室时，林深正站在窗边，背对着她，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
“林深！”她冲过去，“你还好吗？我们检测到——”
她的话戛然而止。
林深缓缓转身，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和E-07、和小陈一模一样的蓝光。
“欢迎来到新世界。”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