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基地深处，错综复杂如同迷宫般的下水道系统。
粘稠、散发着恶臭的污水在黑暗中缓缓流淌，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腐烂物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冰冷的金属管道壁上凝结着水珠，滴答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更添几分阴森。
一处由废弃大型管道改造而成的隐蔽岔口，被临时布置了一个简陋的、散发着微弱紫黑色光芒的结界。结界隔绝了外界大部分探查和声息，也勉强压制着内部一股狂暴而紊乱的能量波动。
妙善，此刻的它，气息比之前更加幽深莫测。
“啪——”
只见，它将重伤昏迷的秦正祖，粗暴地丢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呃……”
剧痛让秦正祖从昏迷中痛醒过来。
他左臂撑着地面，试图坐起，但右肩断口处残留的黑色火焰和空间裂隙带来的持续湮灭剧痛，让他浑身痉挛，冷汗瞬间浸透了残破的将官制服。
他抬起头，原本威严的面孔因痛苦和失血而扭曲，看向妙善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复杂，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咳…咳咳…周月……周月那个杂种！还有袁芳！郑云曦！木君侍！一群可恶的混蛋！！！！！！！！！”
秦正祖的声音嘶哑而怨毒，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低吼。
他仅存的左拳狠狠砸在污水横流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污秽。
“本帅……本帅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诛灭九族！！”
他发泄着滔天的恨意，仿佛要将所有的失败和屈辱都倾泻在咒骂之中。
妙善静静地站在一旁，血瞳冷漠地俯视着他，如同在看一场闹剧。它没有像往常那样谦卑地回应，也没有任何安抚的举动，只是任由秦正祖的咆哮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等到秦正祖的咒骂声因剧痛和虚弱而渐渐低落，只剩下粗重的喘息时，妙善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空灵的顺从，而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和……一丝戏谑。
“诛灭九族？秦帅，哦不，秦正祖，”它微微歪了歪头，骨白的羽翼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森冷的光泽：“你觉得，你还有那个机会吗？”
秦正祖的咒骂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竖瞳死死盯住妙善，难以置信地吼道：
“你……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
“意思就是……”
妙善忽然长出了深紫色的如瀑长发，那张娇媚的容颜开始如同水波般扭曲、变化，皮肤变得苍白且富有光彩，红瞳变得邪魅且深邃，随即嘴角勾起一个绝非人类所能拥有的、充满魔性魅惑与残忍的弧度。
“你的利用价值，到此为止了，我亲爱的……‘主人’，咯咯咯！”
见到妙善新的面容，秦正祖不禁身躯巨震。
“妙，妙音！？你，你究竟是……”
可是，秦正祖话音未落，妙善——不，此刻应该称为妙音——它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
那只覆盖着细密骨甲的手掌，五指指尖瞬间变得漆黑如墨，萦绕着吞噬灵魂的幽光，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没入了秦正祖的胸膛！
没有物理层面的穿透，而是如同探入水中，直接抓住了某种存在于能量与灵魂层面的核心！
“呃啊！！！”
秦正祖发出一声凄厉到灵魂深处的惨嚎！
此刻，他感觉连接着自己生命本源和意识核心的事物，他那苦修数十载凝聚的元神，正在被一只冰冷、带着绝对掌控力的魔爪死死攥住！
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灵魂契约层面的恐怖吸力，正疯狂地将他的元神连同本源向外拉扯！
“不！不可能！！”秦正祖目眦欲裂，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荒谬感：“孽龙契约……你……你怎么可能违背契约对我出手？！还……还如此轻易……”
他体内的孽龙契约之力疯狂涌动，试图反抗，但那源自血脉深处的契约约束，此刻非但没有保护他，反而成了对方抽取他元神的最强助力。契约之力如同坚固的锁链，牢牢锁住了他的元神，使其无法挣脱那只魔爪！
“违背契约？呵……”妙音的脸上露出一个无比嘲讽的笑容，声音如同毒液滴落：“我的好‘主人’，你似乎……完全忘记了‘孽龙契约’最根本的特性呢，咯咯！”
它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将秦正祖那挣扎咆哮、散发着孽龙黑气的元神及本源，如同从蚌壳中剥离珍珠般，一寸寸地从他残破的躯壳中抽离出来。
而秦正祖的身体，则是在剧烈地抽搐着，皮肤下的黑色龙鳞纹路疯狂闪烁明灭，如同垂死的萤火虫，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衰败、枯萎下去。
“特性……什么特性？！”
秦正祖的元神及本源在魔爪中剧烈挣扎，发出无声的咆哮，意识中充满了绝望的疑问。
“特性就是……”妙音欣赏着掌中那团挣扎的黑气，如同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艺术品，红瞳中闪烁着幽深的光芒：“契约的约束力，源自血脉的源头。你与我签订的契约，其效力……永远无法超越你的祖先——秦会之，与‘我’签订的那份原始契约啊。”
“秦会之……原始契约……‘我’？！”
秦正祖元神猛地一僵，一个令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猜想，瞬间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