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的那一天阳光明媚,没有人来送我,因为我没有告诉他们我什么时候走,我想把离别变得悄无声息一点。站在那块江南路的路牌下,我点燃了最后一根香烟,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走到进站口,我还是忍不住的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城市,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真的像一场梦一样,现在梦该醒了,我也该走了。
列车进站,我甚至在最后一刻都还在犹豫要不要踏上去,要不是怕耽误别人的时间,我估计会在这留恋个几分钟。
我总是喜欢拿月台做比喻,可真当我踏上月台的那一刻心里却想不到什么话来抒发。
三十分钟的路程很快。快到我来不及打个盹。下了车我就往西广场走去,远远的就看到叶豪的车停在马路对面,他站在车旁抽着烟。
当我快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都没注意,还站在那玩着手机。
“帮我把后备箱打开。”
“呦,我都没发现你。”
“您老忙着玩手机呢,有时间关注我吗?”
“这不是让孟语把菜烧好,到时候你去直接吃饭嘛。”
“我谢谢你嗷。”
“都鸡巴哥们。”
我临走的前一天给叶豪打去了电话,让他来接我,并且把我这两天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他听完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留下一句到时候我来接你。
坐在车上,叶豪一边开车一边抽着烟,我就坐在副驾驶靠着车窗看着外面熟悉的街景。
“喂,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还留在那干嘛,给我散一根。”
“去你大爷的,你还要上烟了。”
“以前没觉得这玩意多好,现在觉得这玩意还不错。”
“你认真的?”
“废话。”
叶豪使了个眼神让我自己拿,我从烟盒里拿出一根,摇下车窗给自己点上了。
“你这什么烟?怎么还是甜的?”
“正所谓抽烟只抽炫赫门,一生只爱一个人,这就是我的挚爱,炫赫门。”
“你的挚爱不是孟语吗?”
“不一样,烟是男人的第二个老婆。”
“还行,比万宝路淡点。”
“得,这下你也算是加入烟民组织了,到时候孟语看到肯定得吓一跳。”
“不就是抽烟吗,正常。”
“你抽就很不正常,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见你抽过。”
“你家楼下有烟店吗?”
“肯定有。”
“到时候你帮我买包烟,万宝路硬红,我没钱了。”
“我靠,我都给你当免费司机了还要掏钱给你买烟?”
“嗐,都鸡巴哥们。”
叶豪话虽如此,但真到了他家楼下,还是给我买了包烟,不愧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但在芜湖的话,我应该叫他“把子”。
我将行李箱丢在叶豪车的后备箱里面了,毕竟我不能住他家,吃完饭后正好让他送我去医院。叶豪一打开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孟语烧菜的水平不差,也不知道叶豪在小子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找了个这么好的女朋友。
一坐到桌上就开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叶豪又从房间里拿了瓶酒,我赶紧说道:“还喝酒啊。”
“你回来正好陪我喝点。”
“下午还有事呢,到时候你咋开车。”
“孟语开就行,咱就眯一点点,不喝多。”
架不住叶豪的“盛情邀请”,我还是端起了酒杯,孟语也没说什么。吃了几口菜之后,孟语突然问道:“江南,你现在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先找份工作。”
“还做电台主持人?”
“可能吧,先找着再说。”
“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跟我们说。”
“这有啥好说的,不想麻烦你们。”
叶豪听到我的话突然说道:“你这什么意思,不把我当哥们。”
“那我现在就睡你家,你养我。”
“行,我养你,你晚上跟我睡啊嗷,行吧老婆。”
孟语白了叶豪一眼,我笑了笑说道:“跟你睡太亏了,一张床我就能占个三分之一。”
“滚你大爷的。”
朋友之间的打趣让我暂时忘掉了那些不愉快,三两下肚,叶豪还想再喝,我摆了摆手,他还想帮我斟上的时候孟语瞪了他一眼,他才作罢。
叶豪吃饱了就下意识的拿出烟盒准备来上一根,我也掏出了我的烟,见我拿出香烟他又把烟盒收了回去,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将这包崭新的万宝路拆开,散给了他一根,还亲自帮他点上。
我也给自己点上了,抽了一口感觉良好,叶豪倒是咳嗽了几声,接着说道:“我靠,你这烟够猛的。”
“还好吧。”
“你一开始就抽这么猛啊。”
“猛吗?我觉得抽起来挺舒服的。”
正当我俩品鉴香烟的时候,孟语从厨房走了出来,一脸惊讶的说道:“江南,你怎么抽起烟来了!”
“我......”
我还没开口,孟语又瞪向叶豪说道:“是不是你给他散的!叶豪我说你什么好。”
叶豪一脸无辜,见孟语即将发作,我赶忙说道:“好了好了,这根烟还是我散给他的,这两天实在是烦的不行,就抽上了。”
“烦你也不能抽烟啊,你问问叶豪一个月抽烟得花多少钱。”
见孟语提到了钱,估计是叶豪怕我难受,赶紧瞪了孟语一眼,孟语好像也自己说错话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怕他俩等我走后就吵起来,抽了一口后说道:“钱这玩意没了能再挣,你俩不用在我面前搞谨言慎行这一套,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没有,我就是觉得抽烟不好,况且你一个从来不抽烟的人。”
“人总会变的嘛,不过孟语,你还真得看着叶豪,他抽烟是真猛。”
“我肯定看着他。”
说完孟语就又回厨房了,我和叶豪一根抽完又点上了一根,抽了两口后叶豪开口说道:“你真就没想过回去了?”
“不回去了,留在芜湖安安稳稳过日子得了。”
“你不会不甘心?”
“有什么好不甘心的,我又不是在南京待了好几年事业有成后被开了。”
“那程艾薇呢?”
“关她什么事?”
“得了吧,那天你就不对劲,这件事也是因为她吧。”
“算是为了她吧,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傻逼。”
“放不下就是放不下,别跟我装。”
“我装什么了,以前我是真放不下,那天之后我是真放下了。”
“得得得,放下了,那你找工作的事怎么说?”
“慢慢找呗,这又不是我想找就能找到的。”
“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
“算了,我还是自己找吧。”
叶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我也没再说话,两个人就坐那一直把烟抽完。说不迷茫是假的,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我不知道,甚至是连一丝丝方向都没有,我就这么回来了,什么也没准备,什么也没想好,活像个逃兵。
一个生活的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