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溃散的瞬间,苏璃右眼突然刺痛。她踉跄着扶住焦黑岩壁,轮回天眼迸发的金光中,无数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灵台。那些碎片并非来自今生,而是带着上古战场的硝烟与血腥——
\"爹爹快走!\"少女时期的她手持双剑,火红裙裾在邪风中猎猎作响。她身后是正在崩塌的玄霄宗主峰,面前却是遮天蔽日的邪神触手。父亲将轮盘秘卷塞入她怀中,转身化作剑光斩向邪神独眼,而她被三位长老用生命推入时空裂隙。
\"璃儿,活下去……\"父亲最后的传音在记忆中炸响,苏璃喉间涌出腥甜。轮回天眼突然自动运转,她看见自己陨落在时空乱流中的画面——古剑惊鸿刺穿邪神心脏的刹那,十二道锁魂链同时贯穿她琵琶骨。
\"啊!\"苏璃跪倒在地,轮回天眼流出的不再是血,而是金红相间的火焰。她掌心浮现出从未见过的剑印,体内灵力如火山喷发,将血魔尊设下的禁制冲得七零八落。当她再抬头时,右眼已恢复清明,左眼却燃起金色火苗。
陆昭正与血魔尊真身对峙,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令他心悸的剑意。他转身望去,只见苏璃凌空而立,古剑惊鸿在她身侧嗡鸣。那剑身缠绕着与焚神剑截然相反的金色火焰,剑格处镶嵌的轮回石正与苏璃左眼共鸣。
\"这是……\"陆昭瞳孔骤缩,他看见惊鸿剑出鞘时,苏璃身后浮现出与初代祖师残魂相似的虚影。那虚影手持双剑,火红裙裾与苏璃今日所穿竟完全重合。
血魔尊突然狂笑起来,他撕开空间裂缝的手指微微发抖:\"原来如此!初代那个老不死的把轮回天书一分为二,一半给你当眼睛,一半给我当……\"话音未落,惊鸿剑已携着金色火海劈面斩来。
苏璃剑势如惊鸿游龙,每一击都带着时空错乱的力量。血魔尊被迫现出真身——那是个与陆昭有七分相似的青年,只是眉心没有玄霄宗印记,取而代之的是血渊教的邪神图腾。他手中血色轮盘旋转,竟将惊鸿剑的时空之力尽数吸收。
\"哥哥,你还不明白吗?\"血魔尊突然转向陆昭,轮盘迸发的血光中浮现出两人幼时的画面,\"我们才是真正的双生子,她不过是父神……\"
陆昭脑中轰鸣,他看见自己手中焚神剑不受控制地颤抖。魔纹顺着剑身爬满他整条右臂,却在触及心口时突然停滞——那里躺着苏璃强行塞给他的九转金丹,此刻正散发着柔和青光。
\"闭嘴!\"苏璃突然厉喝,惊鸿剑尖挑起漫天金焰。她终于明白为何初次见到陆昭时会有莫名熟悉感,为何轮回天眼总对血魔尊的轮盘产生排斥。原来这一切都是初代掌门布下的局,用轮回天书将她和陆昭的命运与邪神彻底绑定。
双剑共鸣的嗡鸣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陆昭的焚神剑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侧,魔剑与神剑并排而立,剑身浮现出古老的符文。苏璃惊讶地发现,那些符文竟与她识海中的轮盘秘卷完美契合。
\"陆昭,信我!\"她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惊鸿剑上。古剑发出清越龙吟,金色火焰化作凤凰虚影。陆昭同时催动焚神剑,魔气与剑意交织成黑龙,双龙交缠着冲向血魔尊。
血魔尊轮盘迸发的血光在双龙面前如同薄纸,他暴退千丈,面具在罡风中碎裂。当那张与陆昭相似的脸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整个无间炼狱都陷入了死寂。
\"你果然还留着这张脸。\"陆昭声音冷得像万年寒冰,他终于看清血魔尊左眼下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泪痣。魔剑突然发出悲鸣,他腕间青筋暴起,竟强行将魔气灌入剑身。
苏璃突然握住他持剑的手,轮回天眼的金光顺着两人相触的肌肤流入陆昭体内。她看见陆昭识海中封印的记忆正在松动——那是初代掌门用禁术抹去的,关于双生子的真相。
\"现在不是时候。\"她传音入密,惊鸿剑突然分化出万千剑影。每一道剑影都映照出不同的时空片段:有陆昭在玄霄宗练剑的身影,有血魔尊在血渊教吞噬生魂的画面,还有她自己在时空裂隙中轮回百世的孤寂。
血魔尊轮盘上的邪神图腾突然活过来般蠕动,他双手结印,空间裂缝中涌出无数血色傀儡。那些傀儡面容模糊,但苏璃却从他们衣饰上认出了历代玄霄宗弟子的纹样。
\"你们以为只有初代会布局?\"血魔尊笑声癫狂,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与陆昭一模一样的剑伤,\"这道伤,是父神亲手刺的!就因为我是邪神血脉,就因为……\"
惊鸿剑突然穿透他未尽的话语。苏璃不知何时已瞬移至他面前,剑尖抵着他咽喉,轮回天眼的金光将他体内流动的邪能照得纤毫毕现。她看见血魔尊丹田处悬浮的,竟是半块与她左眼同源的轮回石。
\"原来如此。\"陆昭的焚神剑也架在血魔尊脖颈,魔纹顺着剑身爬满对方半边身体,\"你偷了初代掌门封印在血渊教的轮回石,想用它重塑邪神之躯。\"
血魔尊突然发力震开双剑,他轮盘迸发的血光中浮现出十二道锁魂链。那些锁魂链与苏璃记忆中贯穿她琵琶骨的刑具一模一样,此刻却化作血色长鞭抽向两人。
\"小心!\"陆昭拽着苏璃旋身,焚神剑斩断三道锁链。但更多锁链从四面八方袭来,血魔尊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快意:\"这些可是用你们玄霄宗弟子的脊椎骨炼制的,滋味如何?\"
苏璃突然不躲不避,任由一道锁链穿透肩胛。她轮回天眼迸发刺目光芒,锁链上的血气竟顺着伤口涌入她体内。血魔尊脸色骤变,他看见苏璃伤口处浮现出与惊鸿剑相同的金色符文。
\"你疯了!\"他暴退数丈,轮盘疯狂旋转却止不住体内力量的流失。苏璃抹去唇边黑血,轮回天眼的金光中,她看见血魔尊体内那半块轮回石正在向她左眼飞来。
陆昭同时出手,焚神剑刺入血魔尊心口那道旧伤。魔气顺着剑尖涌入,与苏璃的金光形成完美闭环。血魔尊发出非人的惨叫,他引以为傲的邪神血脉在双剑合璧下竟如春雪般消融。
\"不可能……父神明明说……\"血魔尊轮盘坠地,他抓住陆昭的剑锋,脸上终于露出属于人类的恐惧,\"哥哥,救我!我不想死!\"
陆昭手腕微颤,他看见血魔尊眼中浮现出幼时两人偷喝灵酒的画面。那时他们还叫陆寒、陆昭,是玄霄宗最耀眼的双生子,直到那场改变命运的大火……
苏璃突然加重手中力道,惊鸿剑将血魔尊钉在地上。她左眼金焰大盛,轮回天眼直接刺入对方识海:\"你口中的父神,是不是邪神残魂?\"
血魔尊瞳孔涣散,他体内那半块轮回石终于完全脱离,化作流光没入苏璃左眼。当两半轮回石合二为一的刹那,整个无间炼狱都响起了邪神愤怒的咆哮。
\"它要醒了。\"苏璃突然喷出金血,她感觉左眼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轮回天书完整的力量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竟将她的灵脉撑得近乎爆裂。
陆昭慌忙扶住她,焚神剑自动飞回他手中。魔剑与神剑再次共鸣,这次发出的不是嗡鸣,而是龙吟凤哕的清越之声。双剑交击处,时空裂隙悄然浮现,裂隙另一端,正是邪神被封印的混沌海。
\"来不及了。\"苏璃擦去唇边金血,她终于明白初代掌门为何要将轮回天书一分为二。不是为了制衡,而是为了在今日,由她和陆昭共同开启封印邪神的最后一道枷锁。
血魔尊的尸体在双剑共鸣中化作飞灰,但他临死前的呢喃仍在炼狱回荡:\"你们会后悔的……当轮回重启,三界都将沦为……\"
惊鸿剑突然自动出鞘,剑尖直指混沌海方向。苏璃握住剑柄的刹那,轮回天眼的金光化作光路直通天际。陆昭同时催动焚神剑,魔气与剑意在光路尽头交织成金色巨网。
\"走吧。\"苏璃朝陆昭伸出手,她掌心的剑印与陆昭腕间魔纹产生共鸣,\"去终结这场持续千年的噩梦。\"
陆昭握住她的手,焚神剑载着两人冲向时空裂隙。在他们身后,无间炼狱开始坍缩,但这次坍缩不是毁灭,而是新生——当双剑合璧的光芒照亮混沌海时,三界终于迎来了真正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