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的恶臭,浓烈得如同实质的粘稠淤泥,死死糊在口鼻之上。
冰冷的地下水裹挟着不知积淤了多少年的污秽残渣,在巨大的管道内奔流不息,发出沉闷如巨兽肠胃蠕动的哗哗回响。
这里是皇城地底最肮脏的血管。
黑暗是永恒的主宰,只有偶尔从高处管壁缝隙透下的几缕惨淡天光,才能短暂地撕裂这浓稠的墨色,映照出管壁上湿滑粘腻的苔藓和锈迹斑斑的金属格栅。
一道灰褐色的闪电,在这绝对的黑暗与恶臭中无声疾驰。
正是那只代号“地藏”的无尾忍鼠。
它体型微小,灰褐色的短毛在污水中几乎隐形。
短促有力的四肢在冰冷湿滑的管壁凸起上精准借力。
每一次弹射都如同离弦之矢,速度快得在身后拖曳出淡淡的残影。
那对近乎透明的尖耳高频颤动着,捕捉着水流方向、管道回声,以及空气中那丝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浓郁的独特气味——一种混合着陈旧油脂、特殊树脂和无数微小甲壳昆虫分泌物的、难以言喻的“虫油”气息。
那是油女一族特有的印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它最终的目的地。
前方,巨大的管壁出现一个向上的垂直分支。
水流在这里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一个锈蚀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圆形铁栅,如同巨兽的牙齿,死死嵌在分支管道的入口处。
铁栅的缝隙间塞满了各种污物残渣,只留下狭窄的孔洞。
而那股强烈的“虫油”气息,正是从这铁栅之后散发出来。
“地藏”没有丝毫犹豫。
它那漆黑的小眼中幽光一闪,微小的身体猛地加速,如同最灵巧的钻头,精准地从一个狭窄的缝隙中挤了进去。
瞬间消失在这通往“秽地”边缘的最后一道屏障之后。
铁栅之后的世界,死寂得可怕。
这里不再是奔流的主管道,而是一段相对平缓、早已废弃的次级支流。
污水变成了浅浅的、几乎停滞的泥浆,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腐败气息。
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
只有不知名的液体滴落时发出的、间隔极长的“嗒…嗒…”声,如同丧钟的余音,更添几分阴森。
支流尽头,连接着一个被巨大铁门封死的、早已干涸的沉淀池。
池壁上布满了厚厚的、不知名的灰绿色粘稠菌毯,如同某种活物的皮肤,微微起伏着。
这里便是曾经油女一族聚居区庞大地下排污系统的其中一个末端出口。
如今已被彻底遗忘,与外界隔绝。
只留下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无处不在的、象征不祥的“秽气”。
沉淀池壁一处极其隐蔽的凹陷阴影里,一个人影如同石化般盘坐着。
他身形枯瘦,裹在一件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沾满污秽油渍和不明粘液的破烂袍子里。
袍子的兜帽深深拉下,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布满污垢的下巴。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侧太阳穴上方,原本应该是耳朵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个狰狞扭曲、被暗红色疤痕覆盖的丑陋凹坑,仿佛被什么凶兽硬生生撕咬掉了一般。
正是油女志微。
他周身被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却散发着彻骨寒意的淡蓝色查克拉冰晶覆盖着。
这些冰晶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枷锁,不仅死死禁锢着他的身体,更如同无数贪婪的水蛭,持续不断地吸取、冻结着他体内残存的查克拉。
冰晶表面布满了细微的玄奥符文。
正是冰鉴司最阴毒的禁锢封印术——“玄冰锁元咒”。
在这冰晶的覆盖下,他如同被封在琥珀里的虫豸,生命的气息微弱到了极致,几乎与这死寂的沉淀池融为一体。
只有那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唯一完好的右耳,极其轻微地、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沙…沙沙…吱…”
极其微弱、如同砂砾摩擦的声响,在绝对的死寂中突兀地响起,从沉淀池壁一处布满菌毯的缝隙深处传来。
声音微弱得几乎要被滴水声掩盖。
但油女志微那唯一完好的右耳,却猛地绷紧,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到了特定的信号频率。
覆盖在他体表、那层死寂的淡蓝色玄冰锁元咒冰层,在靠近地面的背部位置,极其诡异地出现了一小片极其微小的、如同针尖般的密集孔洞!
这些孔洞并非外力破坏。
更像是从内部被某种微小的生命体,以难以想象的方式缓慢地、悄无声息地啃噬出来的通道!
一只灰褐色、沾满泥污的无尾忍鼠,从那布满菌毯的缝隙中艰难地挤了出来。
正是“地藏”。
它绿豆大小的漆黑眼睛在黑暗中警惕地扫视着。
最终定格在油女志微那如同石雕般枯坐的身影上。
它没有丝毫犹豫,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过去。
敏捷地攀上志微被冰层覆盖的腿部,一路向上。
最终停在了他那唯一完好的右耳边。
“地藏”细小的爪子快速而无声地在志微耳廓边缘几处特定的位置敲击着,如同演奏一曲无声的密码。
同时,它那近乎透明的尖耳高频振动,将只有油女一族才能理解的特殊信息流,直接送入志微的耳道深处。
“腐朽的木头味…虫子…该醒了…”
信息极其简短,却如同惊雷,在油女志微死水般的意识深处炸开!
那覆盖在冰层下的枯瘦身躯,极其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仿佛沉眠的火山被地壳深处的一丝悸动惊醒。
兜帽的阴影下,他那双被污垢和疤痕半掩的嘴唇,极其艰难地、几乎无法察觉地抿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
沉淀池上方,那扇被巨大铁锁封死的厚重铁门之外,远远传来了金属靴底踏在冰冷石阶上的清脆回响,以及刻意压低的对话声。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冰鉴司特有的、如同金属刮擦般的冷硬腔调。
“头儿,这鬼地方有必要天天查吗?连只耗子都嫌晦气不肯来!” 一个年轻些的声音抱怨道,带着难以掩饰的厌烦,“玄冰锁元咒钉得死死的,那油女家的‘虫尸’还能诈尸不成?”
“闭嘴,雪见隼!” 另一个更加沉稳冰冷的声音呵斥道。
正是负责此片区域的冰鉴司小队长,雪见青。
他身形高瘦,穿着一尘不染的银灰色冰鉴司制式劲装,外罩玄色披风,腰间挎着狭长的冰魄刀。
他的脸如同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
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如同淬了冰的刀锋,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
此刻,他正带着两名同样装束的部下,沿着通往沉淀池的狭窄检修通道例行巡查。
“秽地无小事。”
“尤其是油女志微,别看他现在像块朽木,他体内那些虫子,比最狡猾的狐狸还难缠!”
“上面严令,任何异常,哪怕是一只飞蛾靠近这扇门,都要立刻上报!”
“给我打起精神!”
“是,队长!” 另一个番役沉声应道。
抱怨的雪见隼也赶紧闭嘴,只是脸上依旧带着不以为然的神色。
铁门外的脚步声停住了,就在门外。
雪见青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透过铁门上狭小的、布满灰尘的观察孔,扫视着沉淀池内死寂的景象。
浑浊的污水。
厚厚的菌毯。
还有那个如同垃圾般蜷缩在角落阴影里、被淡蓝色冰晶覆盖的枯瘦身影——油女志微。
一切如常,死寂得令人作呕。
他甚至能看到志微身上那层玄冰锁元咒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淡蓝色荧光,如同墓穴里的鬼火,昭示着封印的稳固。
“目标状态?” 雪见青冰冷的声音通过门上的传音孔,清晰地送入沉淀池内。
池壁阴影里,油女志微的身体纹丝未动,连呼吸的起伏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只有那只停在他右耳边的无尾忍鼠“地藏”,在铁门外脚步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如同受惊的尘埃般,闪电般缩回了志微破烂袍子的最深褶皱里,彻底隐匿了气息。
死寂。
仿佛刚才那微弱的鼠类活动声,只是雪见青的错觉,或是这污秽之地自然产生的幻听。
雪见青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锐利的目光在志微身上和周围污浊的地面来回扫视了好几遍。
没有异常。
没有虫鸣。
没有鼠窜。
只有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浓烈的秽气。
他最终收回目光,对身边的部下冷声道:“记录:丙丑区,秽地七号沉淀池,目标油女志微,玄冰锁元咒状态稳定,无异常能量波动,无生物活动迹象。”
“环境参数:污浊度高等,秽气浓度高等,无新增威胁源。”
“巡查完毕。”
“是,队长!” 负责记录的番役立刻拿出一个特制的卷轴和墨笔,快速记录着。
门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伴随着金属甲片碰撞的细碎声响,渐渐远去。
最终消失在通道尽头。
沉淀池内,死寂重新统治了一切。
只有那令人作呕的“嗒…嗒…”滴水声,依旧固执地敲打着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
油女志微那枯坐如石的身影,终于有了极其极其细微的变化。
他那深藏在破烂袍袖下的、唯一还能勉强活动几根手指的右手,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械般,挪动了一寸。
指尖触碰到了身下冰冷潮湿、布满粘稠菌毯的地面。
就在他指尖接触地面的瞬间,他体内,那被玄冰锁元咒死死压制、几乎冻结的查克拉,如同沉睡的火山地脉,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这搏动并非爆发,而是某种精妙到极致的引导!
一股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油女一族特有阴冷生命气息的查克拉流,如同最纤细的蛛丝,艰难地穿透了背部冰层上那些被噬冰蠹啃噬出的、密密麻麻的针孔般通道,渗入了身下的污秽菌毯之中!
几乎在同时,志微身下的菌毯,极其诡异地蠕动起来!
不是整体的移动。
而是在菌毯深处,无数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米粒大小的灰白色甲虫——噬冰蠹,如同接到了无声的号令,开始了新一轮的、更加疯狂的啃噬!
它们的目标不再是志微体表的冰层。
而是他身下那片菌毯覆盖的、冰冷坚硬的岩石池壁!
噬冰蠹,油女一族秘传的奇虫之一。
它们体型微小,甲壳灰白,如同岩石碎屑。
天生能分泌一种特殊的酶液,可以极其缓慢地溶解、啃噬蕴含查克拉的冰晶和岩石。
且啃噬过程几乎不产生能量波动和明显碎屑,极难被察觉。
它们便是志微在这绝境中,用残存的生命力和查克拉艰难培育、隐藏至今的最后底牌之一!
无数噬冰蠹在菌毯的掩护下,用锋利的口器疯狂啃噬着池壁岩石。
它们啃噬的速度极慢,声音微乎其微,完全被滴水声和菌毯本身的蠕动所掩盖。
很快,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深约一寸的微小凹坑,在志微指尖下方的岩石上被悄无声息地“雕刻”出来。
志微那只唯一能动的右手手指,极其缓慢地探入这个刚刚形成的微小凹坑之中。
指尖传来岩石被啃噬后留下的、细微而粗糙的粉末感。
他沾满污垢的手指,开始以一种极其古怪、却蕴含着某种独特韵律的方式,在凹坑的内壁上轻轻划动、点按。
每一次划动,都有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的查克拉,随着指尖注入岩石粉末之中。
那不是书写文字。
而是在进行一种只有油女一族核心成员才掌握的、利用查克拉波动频率和虫类生物电感应进行加密的“虫文”编码!
他动作极其缓慢,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耗费着巨大的心神和残存的力量。
额头上那狰狞的疤痕和完好的右耳边缘,渗出细密的冷汗。
迅速被冰冷的空气冻结成霜。
覆盖在身体表面的玄冰锁元咒冰层,似乎感应到了他体内这微弱的查克拉波动。
淡蓝色的荧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寒意骤然加重,冰层向内微微侵蚀了一分!
志微的身体猛地一颤。
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强行压抑住的、极其沉闷痛苦的闷哼,如同破旧风箱被撕裂。
但他划动的手指,仅仅停顿了一瞬,便又更加坚定、更加缓慢地继续了下去。
那沾满污垢和岩石粉末的指尖,如同在绝壁上雕刻墓碑的刻刀,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执着。
时间在无声的对抗和痛苦的煎熬中流逝。
凹坑内壁,布满了肉眼无法辨识、却蕴含了特定加密信息的查克拉刻痕。
终于,最后一划完成。
油女志微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
那只划动的手指无力地垂落在凹坑边缘,微微颤抖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污浊的空气如同刀片刮过喉咙。
他艰难地抬起头,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铁门和污秽的沉淀池壁,望向了皇城深处某个被严密监视的华丽牢笼——秋道取风的府邸。
他那唯一完好的右耳,再次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覆盖在他体表的玄冰锁元咒冰层,那层淡蓝色的荧光似乎稳定了下来。
寒意依旧刺骨,但那种向内侵蚀的压迫感稍稍减弱。
志微枯瘦的胸腔微微起伏。
他极其缓慢地、几乎是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将被冰晶覆盖的左手,极其艰难地挪到了刚刚刻下“虫文”的凹坑上方。
宽大破烂的袍袖微微垂下,遮挡住了一切。
袖口的阴影里,缓缓爬出了一只虫子。
它只有绿豆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近乎半透明的琉璃色泽。
薄如蝉翼的翅膀折叠在纤细的身体两侧。
六条细长的腿如同最精密的探针。
这正是油女一族用于极端环境下传递信息的秘虫——幻光琉璃虻。
它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力。
唯一的优势就是体型微小、飞行时近乎完全隐形、且能模拟周围环境的微弱光线折射,极难被肉眼和常规感知忍术捕捉。
同时对各种能量波动(包括冰鉴司的玄冰查克拉)有着天然的微弱抗性。
这只小小的琉璃虻,在志微袖口的阴影下停留了片刻。
它那对复眼闪烁着微弱的幽光,似乎在接收着主人无声的指令。
然后,它极其轻盈地振翅飞起,无声无息地落入了志微刚刚用指尖刻下“虫文”的微小凹坑之中。
琉璃虻纤细的口器轻轻触碰着凹坑内壁那些蕴含了加密信息的查克拉刻痕和岩石粉末。
它那半透明的身体内部,极其微弱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了一次。
它正在“读取”志微留下的“虫文”,并将这些信息以独特的生物信号储存在体内。
读取完成。
琉璃虻再次轻盈地飞起。
落在了志微那唯一能动的右手食指指尖。
它纤细的腿抱紧了志微冰冷粗糙的手指,如同找到了最后的锚点。
油女志微缓缓抬起了那只枯瘦的、覆盖着污垢和冰霜的右手。
动作缓慢得如同举起千钧重担。
他抬得很高,将指尖那只微小的琉璃虻,举到了自己面前,举到了兜帽阴影所能覆盖的极限边缘。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沉淀池内只剩下滴水声和噬冰蠹在菌毯深处无声啃噬的微弱沙沙声。
兜帽的阴影下,油女志微那布满污垢和疤痕的脸上,唯一暴露在外的线条冷硬的下巴,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绷紧了一下。
他那被墨镜遮挡、无人能窥见的目光,此刻想必正穿透镜片,死死地锁在指尖那只微小的、承载着唯一希望的琉璃虻身上。
他那干裂的嘴唇,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张开了一条缝隙。
没有声音发出。
只有一丝微弱到极致、带着血腥味的白气呵出,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成霜。
但一个沙哑、低沉、如同砂砾摩擦、却蕴含着铁石般意志的声音,却仿佛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回荡在这绝望的虫巢:
“一只耳……”
他那只完好的右耳,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沉淀池上方通风管道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代表着气流暂时平稳的特定频率风声。
“……听得更清。”
指尖那只幻光琉璃虻,如同接收到了最终指令的精灵。
那对薄如蝉翼的翅膀骤然展开!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空气被极其轻微扰动的、几乎无法感知的涟漪。
它那半透明的琉璃身躯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极其短暂、微弱到极致的七彩幻光。
随即整个身体如同融入空气般彻底“消失”——那并非真正的隐形,而是它的翅膀和甲壳在高速振动下,完美地模拟了周围微弱光线的散射和流动,形成了一种近乎完美的光学迷彩!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追踪的、细微到极致的流光,如同被风吹起的尘埃,精准无比地射向了沉淀池上方一处布满锈迹和蛛网的陈旧通风口栅栏!
那栅栏的缝隙,刚好能容纳这只微小的飞虫通过。
流光一闪即逝,没入通风口的黑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出现过。
油女志微那只抬起的手臂,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颓然落下,重重砸在身下冰冷粘腻的菌毯上,溅起几点污浊的泥浆。
他枯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喉咙里压抑的闷哼再也无法抑制,变成了一声破碎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喘。
覆盖在他体表的玄冰锁元咒冰层,淡蓝色的光芒骤然亮起!
寒意如同无数冰针瞬间刺入他的骨髓!
他蜷缩起来,如同被彻底冻僵的虾米。
只有那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唯一完好的右耳,依旧如同最忠诚的哨兵,死死捕捉着通风管道深处那微弱到极致、代表着琉璃虻正在穿透层层阻碍、飞向目标的振翅余韵。
他干裂的嘴唇再次极其轻微地翕动着。
无声的气流裹挟着最后的意念,消散在冰冷的污浊空气中:
“冰层再厚……”
“……也封不住……”
“……虫鸣。”
那细微的、象征着希望与反抗的“虫鸣”,正穿透厚重的黑暗与冰封,飞向未知的彼岸。
而在这绝望的虫巢里,只剩下一个被冰封的残躯。
在无边死寂中,等待着渺茫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