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四爷在熟睡的时候,温判将陈瞎子的凳子搬了过来,给柳地尝剃头,因为杨四爷在打呼,所以柳地尝也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剃头就坐着等温判给他剃头了。
给柳地尝一套服务结束了,杨四爷还没有醒过来。
温判来到了文三儿的边上。文三儿看着温判来了,连忙从靠着黄包车的状态站起来,对着温判恭敬的说道。
“温爷!好家伙,我可真没瞧出来,您老敢情这么有头有脸呐!就说这柳家帮、杨家帮里头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见着您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爷”!我文三儿今儿算是开眼了!以前不懂事儿,净干些冲撞您的糊涂事儿,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多担待着点儿!”
好家伙,文三儿也会怕?温判有些不可置信,不过,他可不想文三儿就这么怕他,之后不给他拉客人来了。
温判来到了文三儿的边上小声的嘀咕。
“文爷!别人不知道我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吗?我这算哪门子有头有脸的人物啊?不就是给皇军剃了几回脑袋嘛!说是给皇军当差剃头的,那些靠着皇军混饭吃的主儿,瞅见我能往皇军头儿的宅门里钻,就觉着我跟皇军沾亲带故的。
好家伙,张嘴闭嘴就喊我“爷”!我要有那真本事,还至于天天儿在这儿晒日头、低三下四伺候人?还巴巴儿求着文爷给我拉主顾、盼着多挣俩子儿?文爷,我今儿可跟您掏心窝子说了实话,您可千万把这话烂在肚子里!要传出去,咱俩这条小命儿,可都得玩儿完!”
听着温判真真假假的话,文三儿立马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笑着对温判说道。
“得,我算是听明白了,温师傅这脑瓜子就是聪慧,这事儿我一准儿烂肚子里面,你把这事儿都告诉我了,以后我指定给你吆喝多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来。
赶明儿要是我那把兄弟燕子李三在城里,我也给你拉来让你给他剃头,温师傅,不是我吹啊,这燕子李三这手头可大方了,上次我们一起在大顺发澡堂子搓澡,那出手,丢钱跟丢身上的脏泥似的。”
温判点了点头,也不管他说的燕子李三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燕子李三只有两天两夜可活了,他怕是送不来了,要是假的,他希望燕子李三多一点,只要不来惹他的,他会好好给人剃头的。
温判一边递给文三儿昨天的赏钱分红,一边对他说道。
“得嘞,那我就等着了,不过,不管怎么滴,以后你也的帮我多吆喝一点客人来,听说城里行情要变化了,我怕到时候饭都吃不上了,那可就麻烦了。”
听温判的担忧,文三切了一声。
“嘛呀这叫多大事儿!我文三儿也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跟鸿运粮店的掌柜赵二龙那可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就这话:旁人断了顿儿我都不带缺粮的!到时候要是温师傅您这儿嚼谷儿接不上了,可得赶紧跟我文三儿言语一声儿,咱这儿准保给您续上!”
这吹牛方面,文三儿是真不带虚的,这北平城里,叫得出名号的,说的上传奇的,谁不是咱文爷的朋友?
不过温判也没在意,只是附和的对文三儿道谢。
“哟呵!文爷,您这话可太仗义了!有您跟赵掌柜这层关系,我这心里头算是踏实多了!说真格的,这年头缺嘛都不能缺嚼谷儿,您肯伸这援手,我温判真是感激不尽!”
文三儿也觉着倍有面子,抬头挺胸了起来。这时候,坐在箱凳上面的杨四爷也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站起来抖了抖身子。
然后看向了温判的方向,一边拿出来了一把现大洋,朝着温判的箱凳里面丢,一边开口说道。
“嚯!温爷!您这手艺,整个儿北平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来!我杨肆业今儿可算长了大见识!得嘞,这是剃头钱您收好!赶明儿您要有闲工夫,务必赏脸到杨夷宾胡同一号走一趟!我杨家上下保准儿把您当财神爷供着,热乎茶水、舒坦座儿早给您备得妥妥儿的!”
文三儿眼睛都看直了,没看错的话,新应该是十块大洋吧?这分下来,他有四块九啊,这全聚德的烤鸭,他文三儿好像也不是吃不起啊,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就出去吆喝一个人回来拿这一笔钱。
而温判则是心里虽然不在意,面上却也激动的连忙道谢。
“哎哟,谢杨四爷抬举!赶明儿我摊儿上没主顾了,铁定麻溜儿奔您府上讨杯热茶喝!到时候您可别嫌我这粗人碍眼,多担待着点儿!”
听着温判的话,杨四爷哈哈一笑,看了一眼好像还在熟睡的柳地尝,笑着对温判说道。
“温爷这话说的!您大驾光临,我们杨家哥五个儿得乐呵疯了!哪儿能嫌弃呐! 得嘞,您先忙着做买卖,我就不耽误您发财啦!这不,府上刚来了客人,虽说几个兄弟在家照应着,可万一招待不周,那多寒碜人呐!我这就得紧赶着回去招呼,咱回头见!”
温判连忙回应杨肆业,然后请杨肆业上了文三儿的黄包车。
文三儿拉着杨肆业,脚步轻快的离开了温判的摊位,拉着杨肆业飞快的前进,恨不得两分钟就把杨肆业送回到杨夷宾胡同一号去。
这杨肆业真就给这么点儿大洋就搏警察署署长的位置,这么大个漏,就这么点儿意思,您觉得这馅饼能砸你头上?
温判摇了摇头,而杨肆业离开了之后,柳地尝就醒了过来,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温爷!您这手艺,我柳地尝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比您还绝的!旁的剃头匠跟您一比,那可不就是癞蛤蟆见了真龙,连给您提鞋都不配!早先我这老眼昏花,愣是没瞧出您这位隐在市井的大行家,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我这老糊涂计较呐!”
温判摇头笑道。
“哎哟!柳爷您可快别这么折煞我了!我这点儿手艺,不过是混口饭吃的营生,哪经得起您这么夸!您老在北平城闯荡这么多年,见过的世面多了去了,能瞧得上我这两下子,是我的福气!先前的事儿,提都别提,都是自家人,说这些生分了不是!”
听温判这么说,柳地尝连忙笑着对他说道。
“可不是嘛!往后咱就是一家子,可不兴外道!实不相瞒,我家老爷念叨您好些日子了,就盼着能请您过去喝盅酒、唠唠嗑儿!您瞅着哪天得闲儿,吱一声儿!我们立马儿派辆黄包车,规规矩矩把您接过去,保准儿风风光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