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芳亭畔,玉簪花开得正盛,洁白如雪,清香袅袅。然而,当姜凝妧挽着萧翊珩的手臂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满园芳菲瞬间黯然失色。
所有的目光,无论男女,都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牢牢钉在了萧翊珩身上。他今日的妆容比昨日更甚,深邃妖异的眼妆在明媚阳光下流转着墨色、暗红与碎金的诡丽光泽,眼尾的朱砂痣红得惊心动魄,饱满的绛唇如同吸饱了鲜血,脖颈间那条细小的黑曜石项链在阳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芒。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混合了清冷与极致妖艳的矛盾气息,如同堕入凡尘的妖神,美得极具侵略性,令人窒息。
“天哪……那是世子殿下?”
“这……这……从未见过如此……”
“当真是……倾世之姿……”
低低的惊叹和抽气声此起彼伏,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与痴迷。
萧翊珩却对这些目光恍若未闻,他只是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身边挽着他的姜凝妧,紫眸深处是一片只映着她的温柔海域。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隔绝那些让他不适的窥探。
就在这时,仪妃带着温和的笑意走了过来。她年岁稍长,气质端庄,并非盛宠之列,但在宫中颇有贤名。“长公主殿下妆安。”
她向姜凝妧行礼,随即目光转向萧翊珩,眼中也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撼,但很快恢复平静,“驸马爷今日……令人叹为观止。”
“仪妃娘娘。”姜凝妧微微颔首。
仪妃笑容不变,带着几分亲昵地拉住姜妧的手:“长公主殿下,那边有几株新开的墨菊,品相极佳,娘娘们都在赏玩呢,您也过去瞧瞧?”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支开姜凝妧。
姜凝妧心中冷笑,面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兴趣:“哦?墨菊?那倒是少见。”她看了一眼萧翊珩,眼神交汇间传递着安抚和默契——我去去就回。
萧翊珩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紫眸中飞快地掠过一丝不舍和担忧,但最终缓缓松开。他轻轻颔首,用眼神示意她放心。
姜凝妧随着仪妃走开,萧翊珩瞬间成了孤岛。
几乎是姜凝妧的身影刚消失在花丛后,精心打扮、花枝招展的刘嫔便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
她的目光像黏腻的蛛丝,毫不客气地在萧翊珩脸上、身上来回逡巡,最终死死锁住他那双深邃惑人的紫眸,眼中充满了赤裸裸的欣赏、贪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萧世子~”刘嫔的声音刻意拖长了调子,带着一丝轻佻,“今日……当真是越发美丽动人了呢。”她靠得极近,身上浓郁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熏得萧翊珩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
萧翊珩根本不去看她,目光投向不远处一丛开得正艳的牡丹,仿佛那才是世间唯一值得关注的存在。他周身散发出拒人千里的冷意,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刘嫔却毫不在意他的冷淡,自顾自地继续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从中挖出什么宝藏:“世子这双紫眸,真是……稀世珍宝啊,看久了,魂儿都要被吸进去呢……”
周围其他妃嫔、命妇的目光也愈发肆无忌惮地聚焦在他身上,窃窃私语声如同嗡嗡的蚊蝇,让他感到极其不适,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上爬行。
他的宝宝不在身边,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煎熬。林清婉也不在,她被姜凝妧支开去处理一些蛛网外围的事务了。
就在这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园中。
“陛下驾到——!”
众人慌忙行礼。皇帝的目光掠过众人,几乎瞬间就精准地捕捉到了花丛旁那抹惊心动魄的身影。
当看清萧翊珩今日的妆容时,皇帝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艳光芒!那深邃妖异的眼妆,那饱满欲滴的绛唇,那冷冽与魅惑交织的气息……比昨夜灯火下更添了几分魔性的、令人血脉贲张的冲击力!这份美丽,越发让他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
尤其看到姜凝妧并不在他身边,皇帝心中更是涌起一股隐秘的兴奋。机会来了!
他大步走向萧翊珩,脸上带着自以为温和实则充满占有欲的笑容:“萧世子,今日……很不一样。”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贪婪地舔舐着萧翊珩的脸庞。
萧翊珩微微躬身行礼,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陛下得闲过来赏花么?”
“花再美,怎及世子风姿?”皇帝毫不掩饰地赞叹,靠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这妆容……是妧妧的杰作?当真是……巧夺天工,将世子的风华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忍不住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萧翊珩眼角那颗诱人的朱砂痣。
萧翊珩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巧妙地避开了皇帝的触碰,紫眸深处寒意凛冽,周身的气息更加冷凝。
另一边,与仪妃走到僻静处的姜凝妧。
仪妃确认四周无人,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收敛,压低声音快速道:“长公主殿下,这是奴婢近日偶然得到的。”
她飞快地将一张折叠得极小的纸条塞进姜妧手中,动作极其隐蔽。
姜凝妧一愣,迅速将纸条攥紧,藏入袖中,面上不动声色:“仪妃娘娘这是何意?”她这才想起,仪妃似乎是南国人,早年入宫,一直默默无闻,最近似乎才被皇帝想起来。
仪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忧虑,也有决绝:“殿下是好人。奴婢虽身在这深宫,心却从未忘记故土。南国……南国的子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奴婢人微言轻,只盼着殿下……或许能……”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她相信姜凝妧和萧翊珩有能力,也有意愿去改变南国被北境势力渗透、民不聊生的局面。
姜凝妧深深看了她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多谢。”
这时,林清婉的声音传来:“阿妧?原来你在这。”
仪妃立刻恢复了温和的表情,对着走来的林清婉微微颔首:“林贵人。”随即又对姜凝妧道:“殿下若无其他吩咐,先告退了。”说完,便带着宫人匆匆离开。
“参见仪妃娘娘。”林清婉对着仪妃的背影行了一礼,然后走到姜凝妧身边,低声问:“没事吧?”
“没事。”姜凝妧捏了捏袖中的纸条,随即想起正事,眼睛一亮,拉着林清婉的手:“阿清!快走快走!带你去看阿珩不一样的妆容!保证让你大开眼界!小七呢?”
林清婉脸上飞起一抹红晕:“阿七……奉殿下之命出京办事了,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啊?那太可惜了!”姜凝妧惋惜道,随即又兴奋起来,“不管了,我们先去看阿珩!”
两人快步回到沁芳亭附近,远远就看到人群中心,那个妖异绝伦的身影正与明黄色的身影站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