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家里真没钱了。”
赵玉岚眸中闪过一抹慌乱,他果然是别有用心,千方百计想骗走家里的铜板拿去烂赌。
苏砚清洗着鱼儿,商量道:“嫂嫂,明天咱们一起进城,卖山货的钱我只要五十文,剩下的全由你保管怎么样?”
赵玉岚想到苏砚曾说把她卖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怯声道:“叔叔,我明天还要跟娘去山里捡柴。”
苏砚看她提心吊胆的模样,忽然很想逗她,举着右手,神情愈发严肃,“嫂嫂再不给我拿铜板,我只能对天起誓了。”
“不要!”
苏母担心他情急之下胡言乱语,触怒神明降下灾祸,绝了苏家的根儿,“玉岚,先给砚儿拿十文钱。”
话音落下,她又后悔了,苏砚若今晚把剩下的铜板偷走又该如何是好?
赵玉岚不情不愿地挪开水缸,从砖下拿了十枚铜板,满脸肉痛的交给了苏砚。
“别动这些鱼,我回来做饭。”
苏砚抓过铜板拔腿往外跑,躲到了院外大树后面。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终于有从系统购物的机会了,也不知第一次购物能不能触发抽奖或者暴击类的隐藏属性。
打开商品面板,点击了【购买】。
手中铜币消失的瞬间,商城背包多了袋两斤重的精米。
商城的特性就是,凡在商城买的东西都可以存放在商城背包,等需要时再拿出来。
相当于多了个有限制的随身空间。
苏砚迫不及待地从商城背包里取出了精米,又耐心等待了片刻,确信没有任何系统提示,才忍不住暗骂了声‘抠门’。
打开袋子,嗅着浓郁的米香,看着干净的精米,感觉商城还算良心。
往家中走了几步,脑海中忽然冒出米袋子就是商场奖励的古怪念头。
十文钱竟买了两斤颗粒饱满,干净透亮的大米,物价何时变得这么低了?
母亲和嫂嫂的脑海中同时冒出这样的念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这些米到底是从哪里买回来的?
鱼儿用菜籽油煎制两面金黄,加水炖煮,调味料仅仅是几粒粗盐。即便如此,母亲还是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嫂嫂则馋得直咽口水。
苏砚看到这一幕,更坚定了快点赚钱的念头。
母亲和嫂嫂看着苏砚生火熬粥,煎鱼炖鱼有条不紊,更是满脸震惊,用力擦了擦眼睛,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在她们印象里,苏砚好吃懒做,有始无终,今天的所作所为却一次次刷新着两人三观。
“娘,您尝尝我煮的粥。”
苏砚将浓稠的米粥放在了母亲面前,又往上面夹了一条鱼。
苏母看着热气腾腾的粥,一时间有些恍惚,没想到小儿子竟然真给她做了一碗粥,还双手放在了她面前。
颤颤巍巍地端起瓷碗,好像忘了上面的温度。
“娘,小心烫。”
苏砚连忙接过饭碗放在了桌上,确定她没有烫伤,才舒了口气。
他虽没有穿越到王孙贵族,前身还是狼心狗肺,欠了饥荒,却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家人对他的溺爱!
既然那混账不知道珍惜,以后就由我来守护这个家吧!
“娘没事,一点都不烫。”
苏母鼻子发酸,眼中泛着泪光。
他爹,你看到了吗?砚儿真的长大了,都会给我熬粥了!
苏母盯着面前的饭碗,有些失神。自从大儿子战死,丈夫病故,小儿子变本加厉后,她就一度认为苏砚骨子里就坏,再也不会有所改变。
也变得别无他求,只盼着在她活着的时候,能够健康成长。
发现赵玉岚有些紧张,又害怕苏砚借机生事,刁难赵玉岚,连忙道:“玉岚,砚儿,咱们一起吃。”
“嫂嫂,这碗是你的。”
苏砚又盛了一碗粥,夹了一条鱼,双手递到了赵玉岚面前。
“谢,谢谢叔叔。”
赵玉岚有些紧张,颤抖着伸出双手,做梦都没想到叔叔今天非但没打她,还给她端饭。
手臂失去衣服的遮掩,洁白如玉的肌肤上尽是错综复杂的淤青,看上去触目惊心。
苏砚看的心疼不已,原主那畜生怎么下得去手?
在前世,赵玉岚这个年龄的女人,正在大学校园,过的可是无忧无虑的生活,享受的是大好青春。
赵玉岚发现了苏砚的异样,却好像惊弓之鸟,连忙将双手藏在身后。
苏砚愧疚不已,“嫂嫂,对不起,我之前不是人,别跟我一般见识。”
赵玉岚怯生生地道:“不,不碍事的。”
“嫂嫂,快尝尝我熬的粥。”
苏砚又把粥往前递了递,一时半会难以改变在赵玉岚心里的印象。让她看到自己的改变,给她足够的安全感,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好吃吗?”
“好吃!”
赵玉岚抽了抽鼻子,也有种落泪的冲动。叔叔变化太大了,或许他真能给这个家带来希望。想到自己身上的秘密,又不禁有些黯然。
“娘,好吃吗?”苏砚问道。
“好吃好吃,比娘和你嫂嫂炖的鱼还好吃。”苏母浑浊的眼里留下了热泪。
苏砚帮她擦着眼泪,着急道:“娘,别哭,好日子都在后面呢。您要是喜欢吃,我以后天天给您熬米粥,炖大鱼。”
苏母连连点头,情绪激动的她担心说话就会哭出声来。
不管小儿子能不能兑现承诺,他的话都给家里带来了无尽的希望。
“嫂嫂,你太瘦了,今天必须吃两碗饭,两条鱼。”
苏砚说罢才端起饭碗,家里调味料只有盐巴,为了降低鱼腥味,他刮去了鱼腹黑膜,抽出了鱼线,还用热水清洗了外表。
母亲看到苏砚如此懂事,被感动的老泪纵横。
养了多年的小儿子终于得到了回报,感觉他就是把瓮底下的铜板都花了也值了,大不了以后再赚。
饭后又给父亲的牌位上香,连说列祖列宗保佑,生活终于有了奔头。
苏砚感觉有些可笑,苏家列祖列宗若是在天有灵,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爷爷把孤儿寡母赶到这栋破宅子里自生自灭。
赵玉岚失去了收拾餐桌,刷碗的资格,整个人都变得手足无措,甚至都一度怀疑叔叔得了发烧后遗症。却又盼着后遗症能伴随叔叔终身,那样或许就不用挨打,也能吃上饱饭了。
这一晚,大家睡得都不踏实。
母亲担心这是醒来就会破碎的梦,嫂嫂害怕明天被小叔子卖到窑子里,苏砚则担心关在鸡笼里的丛林猫逃之夭夭。
天刚亮,三人就醒了,都顶着黑眼圈。吃了母亲热好的剩饭剩菜,苏砚拎着鸡笼和三条大鱼,喊上担惊受怕的赵玉岚出发了。
一路上,赵玉岚都跟在苏砚身后,发现他走的是前往平安镇的路,才暗暗松了口气。
那里没窑子也没人牙子,她也熟悉地形,苏砚若有歹心就夺路而逃。想到米粥炖鱼,又不禁暗暗期盼,难道叔叔真的变好了?
平安镇是附近几个村子唯一的镇子,离石泉村差不多十里地。
两人步行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集市上人头攒动,叫卖声不绝于耳,包子摊的笼屉冒着热气,浓郁的香味儿在空气中飘散。
临近年关,集市上多了不少前来贩鱼的村民,价格从每斤十文到二十文不等,其中一条金鳞鲤的售价更是高达每斤百文,看的周围的人直眼馋。
这条鱼少说也有五斤,换成钱能买将近两百斤粟米。
苏砚和赵玉岚寻了个不碍事的地方,摆上了货品。
人来人往,除了偶有行人对鸡笼里的东西好奇,细细打量两眼,却没有问价的意思。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赵玉岚有些紧张,双手不安分的搅动着,这段时间的殴打让她有些自闭,面对陌生人更是恐慌不已。以往陪着婆婆来镇上卖干柴,都是她讨价还价。
也幸亏没人问价,不然她都不知如何是好。
“嫂嫂,我哟呵两声,你别害怕。”
苏砚清了清嗓子,喊道:“正宗清溪河野生大鱼,昨晚刚捕的。活蹦乱跳的麻狸子,仅此一只,手快有手慢无啦。”
赵玉岚被惊的目瞪口呆,叔叔这套说辞比经商多年的摊贩说的都利索。难道他的发烧后遗症又严重了?
话音落下,摊子面前便多了几位穿着考究的男男女女。
“后生,这鱼怎么卖啊?”
一位老妇人翻看着鱼儿,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的确挺新鲜。
苏砚微笑道:“大娘,市价,每斤十二文。”
“价格倒是公道!”
老妇人点了点头,说道:“算上这只麻狸子,我给你一贯钱。”
“竹竿儿刘,大过年的你连庄户的辛苦钱都坑,真不怕遭报应啊!”
讥笑声传来,一位模样富态,穿着华丽的中年男子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他身后的老管家佝偻着腰,手里拎着条售价不菲的金鳞鲤。
竹竿儿刘连忙起身施礼,讪笑道:“张员外爷说笑了,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
“去去去,少在这里油嘴滑舌。”
张员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将围观者赶走,盯着鸡笼里的丛林猫,越看越喜欢。
上个月,他纳了第五房小妾,宝贝女儿感觉他对不起过世的娘亲,一气之下从城里搬到了平安镇。前几次登门道歉无功而返,想到女儿喜欢宠物,也生出了购买之心。
“小伙子,这麻狸子从哪抓的?”
赵玉岚往苏砚身后躲了躲,这要是问他,他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苏砚躬身施礼,解释道:“张员外,这是我昨晚在山上抓到的,想拿到镇上换些钱,买些米面粮油,让家人过个好年。”
张员外打量着苏砚,“你能追上麻狸子?”
苏砚将来龙去脉如实告知,未有任何隐瞒。
“怪不得能被你抓住,还真是只小馋猫。”
张员外没想到苏砚如此坦诚,感慨过后询问道:“想要多少钱?”
“张员外,我不知道值多少钱,您给个价便是。”
张员外感觉面前的年轻人挺有意思,笑道:“不怕我坑你?”
苏砚道:“员外爷若有此意,就不会提醒晚辈了。”
“哈哈哈,你这后生观察的倒是仔细。”
张员外大笑几声,找管家要了三两碎银子递过去,“把这几条鱼也给我带上。”
满脸惊喜的苏砚手脚麻利的将鸡笼连带着冻鱼递给了管家,“大叔,麻狸子早上喂过了,串鱼的麻绳很结实。”
管家连忙道谢,沙哑道:“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等下给你把笼子送过来。”
“不用了大叔,鸡笼是我娘亲和嫂嫂编的,值不了几个钱,员外爷给了三两银子已经是意料之外了。”
苏砚可不想因为这点东西,得罪这位出手阔绰的贵客。
正准备离开的张员外忽的转过头,“老马,再给他拿一百文。”
苏砚正色道:“张员外,晚辈虽是庄户,却也知道做人要言而有信。”
“真不要?”
张员外看他神色如常,不像装的,望着衣服上打满补丁的赵玉岚,“一百文钱能买六尺麻布,可以能给你的女人做一套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