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阿玉一马当先,冷声道:“常乐郡主在此,还不速速退下。”
邓捕头和众衙役纷纷收刀,躬身行礼,杜主簿连忙上前,任敬安从轿子里钻了出来,“任敬安见过殿下。”
“任大人不必多礼,我来的匆忙,还望任大人海涵。”
张洛瑶身披紫貂大氅,言语中透着恭敬,丝毫没有郡主的架子。
“家父如今赋闲在家,小女委实称不得一声殿下。”
任敬安虽是县令,不清楚朝中局势,却也知道张员外对国朝有功,被贬乃是奸人陷害,更未被剥夺王爷的封号,只是一时落魄。
“殿下此言差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论何时何地,下官都不能忘了规矩。”
张洛瑶笑道,“任大人,咱们就别互相客套了。”
说着,顿了顿,“昨夜我听到城外有呐喊声,可是发生了变故?”
任敬安恭声道,“回郡主殿下,下官此次出城也是因为此事。城墙加固关系到南雄县的安危,容不得丝毫闪失。”
张洛瑶看着神色恭谦的任敬安,缓缓道:“任大人,我冒昧前来,不过是想了解城外情况,还请大人不要表明我的身份。”
任敬安连连称是,张洛瑶的身份本就不能任地方官员随意议论,她不想表明身份,自己也去了城外不用畏首畏尾。
定了定神,缓缓说道:“百姓担心南雄县安危,城外有议论声也在情理之中。”
张洛瑶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却未发表任何意见;自古都是皇权不下乡,任敬安就是南雄县的土皇帝,也有监视地方之权。
按照三省六部排除异己的标准,此地不出问题算罢;若有问题,所有人都难辞其咎,哪怕是父亲也难辞其咎。
正因如此,张洛瑶才自降身份,与任敬安好生相谈。
不然以她的身份,哪怕任敬安跪地行礼,张洛瑶也不会看他一眼,“麻烦任大人了。”
“郡主言重了,只是得罪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任敬安看张洛瑶点头,放心大胆的钻进了轿子里。想到郡主殿下随轿左右,心里更是飘飘欲仙。毕竟,京城官员也没有如此待遇。
一行人缓缓前进,也听到了歇斯底里的咒骂声。
阿玉驱马挡在了张洛瑶面前,任敬安也从轿子里窜了出来,质问道:“杜主簿,城外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喧哗?”
“下官不知啊!”
杜主簿看两人若有所思,连忙道:“定是刁民不识好歹,无中生有,还请殿下和大人稍后片刻,小人定能平息事端。”
阿玉看张洛瑶黛眉微蹙,沉声道:“少废话,速速打开城门!”
“请任县令替我们做主!”
“杜主簿这是把咱们往死里逼!”
城门刚刚打开,歇斯底里的咒骂声传入耳中,不以为然的杜主簿险些摔在地上,急声道:“任大人,郡主殿下,你们可要替我做主啊!”
“滚开!”
任敬安从轿子里窜了出来,看着群情激奋的百姓,朗声道:“本官乃南雄县县令,尔等速速放下刀兵,否则严惩不贷。”
“大人替我们做主啊!”
“苏睿分明是把我们往死里逼啊!”
“任大人,小人冤枉啊,还请大人替我做主!”
人群中传来乱糟糟的喊声,原本洋洋得意的杜主簿面如金纸,指着苏睿破口大骂,“畜生害我,老夫与你不共戴天!”
不可一世的苏睿好像失去了主心骨,“杜主簿,小人尽心竭力,何故恶言相向!”
杜主簿气愤道:“放屁,老子被你害惨了!苏睿,你不得好死!任大人,苏睿罔顾朝纲,肆意妄为,还请大人为百姓申冤,即刻将苏睿开刀问斩,以儆效尤!”
如今群情激奋,不把责任推到苏睿身上,他就会成为刀下亡魂,更何况郡主还在一旁盯着。若是传到皇上耳中,这可是抄家流放的大罪。
“住口!”
任敬安炸喝一声,怒斥道:“杜主簿,这就是你给本官举荐的贤能良才?本官若是不来,此时已然激起民愤,你如何向皇上交代?”
“任大人,小人冤枉啊。”
杜主簿磕头如捣蒜,哭腔道:“小人一片赤诚,绝我欺压坑害百姓之嫌。任大人,苏睿诚心害我,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说着,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衙役,“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任敬安看张洛瑶脸色不善,不耐烦道:“来人,全都押下去细细审问,一个时辰内本官要知道始末!”
苏睿面若金纸,被衙役拖拽着走了几步才回过神来,破口大骂,“任大人,都是苏砚搞的鬼,任大人绝不能饶了他!”
“死到临头还敢胡乱攀咬!阿秀,你跟邓捕头过去。”
张洛瑶担心杜主簿和苏睿串供,将必死之罪推到百姓身上,看着站在人群中的苏砚,“苏砚,你没事吧?”
“劳烦张姑娘惦记。”
苏砚看她缓缓点头,正色道:“任大人能替我们做主,我们再苦再累都值了!”
阿玉美眸一番,感觉苏砚又在说鬼话,张洛瑶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好心好意的关心你,你竟然拍起任敬安的马屁来了。
“年纪轻轻如此难缠,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任敬安心中腹诽几句,果断岔开了话题,朗声道:“昨晚之事,本官查明后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无论是谁,胆敢欺压百姓,绝不姑息。”
听着人群中的欢呼,看到张洛瑶神情淡然,果断话锋一转,“加固城墙刻不容缓,谁有提振工期之策,本官赏银二百两。”
“我有!”
大牛举着手,兴奋道:“任大人,咱们把南雄县百姓喊过来一起修。”
“荒唐,本官难道连这种事都想不到吗?”
任敬安之所以没动员南雄县百姓,完全是担心有人暗中作怪,搞得人心惶惶,物价不受控制,“可还有人愿提朝廷分忧?”
“任大人,我有一策!”
苏砚上前一步,继续道:“天寒地冻,咱们可以试试泼水成冰的办法。”
“泼水成冰?”
任敬安思忖半晌,忽的眼前一亮,兴奋道:“来人,快取水来,苏砚,你可是本官的福星。”
苏砚谦虚道:“任大人谬赞了。”
“装模作样!”
张洛瑶腹诽连连,恨不得揪着他的耳朵,让他正常些,“苏砚,泼水成冰不过小聪明而已,你可有将条石运送到城墙上的办法?”
苏砚笑嘻嘻的道:“如果我有良策,张姑娘可有奖赏?”
“若有良策,本姑娘便将阿玉赏赐给你便是。”
张洛瑶看她满脸愕然,恐吓道:“若敢信口雌黄,本姑娘让你生不如死。”
苏砚讪笑道:“张姑娘,我死了好像对你没什么好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