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冰冷的目光没有丝毫感情,赵老八吓得头皮发麻,感觉说错一个字,脖子上就会多个血窟窿。
“滚!”
苏砚收起匕首,又给了他一脚,“以后再敢污蔑我嫂子,我把你脑袋割下来。”
宋老八跑到远处道:“苏砚,你不卖你嫂子就还钱!”
“明天!”
苏砚说完就后悔了,二道贩子的启动资金都没着落又多了份饥荒。无所吊谓,打不到猎就赖账,又没说不还。
山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铁拳要比礼法更容易受人尊重。
宋老八和赌坊狼狈为奸,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敢把事情闹到县衙。走到那一步,石泉村就没了他的立足之地。
“你给老子等着,这事不算完!”
宋老八丢下句狠话,赶着牛车火急火燎的朝村外驶去。
苏砚看了看身后的院子,确定嫂子没听到打斗,疾步向前走去。
雪停了,天地一片银装素裹。
寒冬腊月,村民没必要不会出村,以减少能量消耗,每天少吃点就能多攒一天的口粮,平时勒紧裤腰带过年时全家吃顿饱饭,来年才有盼头。
清溪河的河面上铺满了积雪。
苏砚找了处回水湾,为了安全起见又丢了块大石头,确定冰面够厚,快速清扫着冰面上的积雪。
透明蓝冰最坚实,白色冰含气泡比较脆,灰色冰最薄也最危险。
冬季鱼类为了节省体力,普遍会在回水湾聚集。
春秋季节水流带入的蜉蝣生物,昆虫幼虫会沉积于此,吸引鲤鱼鲫鱼和鲶鱼等底层鱼类。
苏砚寻找着全层有不规则气泡的冰层,只可惜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只能趁天没黑快速转移。
天太冷了,热量正在快速流失,再没收获只能打道回府了。
连续清扫了两个回水湾,终于在第三个回水湾找到了理想冰层。
咔咔咔……
斧头挥舞,冰屑纷飞。
冰层破开的瞬间,河水随着压力上涌,苏砚连忙起身后退,待积水稳定才将抄网伸进去快速旋转几下,猛然提起。
几条鱼儿被丢在了冰面上。
苏砚顾不得查看,再次伸出了抄网。
五个来回下来,三网有鱼,两次空网,总共收获了三条一斤多的大鱼,十二条巴掌大的小鱼;苏砚找来枯草穿过鱼鳃,简单捆好拴在抄网杆上快步往回走。
从岸边的芦苇丛经过时,只觉得身后的抄网一轻,转过头便看到一只耳朵上长着天线,通体灰黄的野猫叼着两条鱼朝山上跑去。
丛林猫?
苏砚心中狂喜,若能将其抓住,肯定比手里这几条鱼值钱,也就有了从系统进货的本钱。
“别跑,我给你找个吃喝不愁的好人家!”
叼着鱼的丛林猫行动受限,在积雪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身后的两脚兽小气还没安好心,被他追上今晚又得饿肚子。
苏砚虽得到了两倍体质,可此时也不好受,家里穷的叮当响的他只扔掉了扫帚,鱼获和斧头都在身上背着,手里还握着抄网。
抓不到猎物,再把晚饭弄丢了就没办法给家人改善生活了。
想到嫂嫂瘦弱胆怯的小模样儿,苏砚就心疼不已。
都说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连接鱼儿的枯草发生了断裂,一条鱼掉在了积雪里。减轻负担的丛林猫紧紧咬着嘴里的晚饭,速度再次飙升。
“我说给你找个富户还能骗你呀!”
苏砚顾不得捡地上的鱼,心急火燎的向前狂奔。丛林猫已经饿急眼了,这节骨眼上绝不能给它进食的机会,不然想追它就难了。
猫逃!
人追!
丛林猫翻过一座矮丘,忽然失去了踪迹。
呼哧带喘的苏砚平举抄网,沿着足迹快步向前,如今天色越来越暗,再抓不到只能返程。想到冻半死抓的鱼被畜生劫了,就有些不甘心。
没走多远便发现丛林猫的脚印消失在了一片枯草前。
小心翼翼的拨开枯草,看着躲在石缝里大快朵颐的丛林猫,连忙用抄网堵住洞口,为了保险起见还压了几块石头。
“看你往哪儿跑!”
石缝有多半米深,双手没有护具,徒手抓捕并非明智之举。在这医疗条件极其落后的时代,伤口感染就是死路一条!
丛林猫就是发光的金子,绝不能入宝山而空回。
苏砚拔了些艾蒿,用斧头在枯木上劈了个小坑,放上搓碎的艾叶,打算用烟将它熏出来。
身上没火折子,只能用燧石取火,他记得燧石都是黑色或深灰色的石头,找两块也并非难事,不过浪费些时间罢了。
吃饱喝足的丛林猫舔着爪子,歪着脑袋打量着忙碌的两脚兽。正准备眯上眼睛养精蓄锐时,被突如其来的狂笑声吓了一跳。
“哈哈哈!”
“你好日子算到头了!”
苏砚快速敲打着燧石,迸溅的火星将艾绒引燃,随着添绒加柴,火势越来越旺。当盖上潮湿的枯草,呛人的烟雾钻进了石缝。
受惊的丛林猫随着尖锐的叫声发起了冲锋,一头撞进了抄网里!
“我就说你跑不了!”
苏砚脱下外面的麻袍裹住抄网,穿着打了补丁的棉衣急匆匆的朝山下走去。天色越来越暗了,再不回去嫂子肯定又要胡思乱想。
沿着脚印往回走,半路上还捡到了被丛林猫掉落的鱼儿,顺利解决了它明天的早饭。
来到村子附近,远远就看到了家中散发着的微弱烛光。
“嫂嫂,我今晚给你做顿好的!”
“也不知道娘回来没有!”
苏砚想到前往外公家借粮的母亲,疾走几步推开了虚掩的院门,正准备给家人惊喜时,却听到屋内满是担忧的询问。
“玉岚,砚儿回来了吗?”
赵玉岚轻声道:“娘,我刚看了。您先吃饭吧,我等叔叔回来再吃。”
紧跟着,慈爱的声音响起,“玉岚,我中午在娘家吃的多,现在还不饿呢。”
娘家日子也不好过,今天借来的五斤糙米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虽然兄弟媳妇没说什么,可她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愁容。
去年天旱,庄稼收成不好,给官府缴纳了夏秋两税后粮食所剩无几,今冬的日子都不好过,不想饿死只能往糙米里加入更多野菜。
想到苏砚对饭菜不满肯定又要大吵大闹,就不由得一阵心酸。若是丈夫还活着,家里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赵玉岚看穿了她的心事,轻声道:“娘,以后我也用小碗吃,让叔叔多吃些。”
“玉岚,娘对不起你,你没过门就守了寡,如今还要挨打挨骂,跟着我饿肚子。”
“砚儿还小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我不会让他把你卖了的,等他回来我就给你说他。”
李氏话音未落,赵玉岚便发出了压抑的哭声。
苏砚没由来的一阵心酸,母亲对他的过分宠爱,让他变得肆无忌惮,而嫂子成了这件事的牺牲品。
以后无论如何都要让家人过上餐餐精米,顿顿有肉的好日子,定了定神,故作大声道:“娘,嫂嫂,你们看我带回什么来了。”
吱呀……
破旧的木门打开,婆媳擦着眼泪走了出来,看到苏砚拎着鱼,都怀疑这是一场梦。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以往夜间回家都是浑身酒气,踹门骂街,稍有不顺便撒泼打人,连口剩菜都舍不得给家里带,今天竟带回了这么多鱼。
苏母李氏更担心他的身体,着急道:“砚儿,快把褂子穿上,不然又要生病了。”
苏砚看着母亲比同龄人更加苍老的脸庞,心中愧疚不已,解释道:“娘,现在还不能穿,这里面的东西比粮食还金贵。”
“嫂嫂,有笼子吗?”
赵玉岚连忙道:“鸡笼行吗?”
“行!”
苏砚话音落下,赵玉岚便找来了做工精细的鸡笼。这是她前几天和婆婆用藤条编的,本想拿到城里换几枚铜板。
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苏砚将挣扎的丛林猫放进了鸡笼。
母亲惊讶道:“砚儿,这麻狸子是你抓的?”
“用烟从洞里熏出来的,明天拿城里换了钱买些米面,咱们就不用挨饿了。”
苏砚安顿好丛林猫,挽着袖子准备杀鱼,“咱们今天吃顿好的。”
母亲看他像换了个人,都怀疑苏砚撞了鬼,颤声道:“砚儿,你可别吓唬娘啊!”
在她印象里,苏砚打小好吃懒做,有始无终,像今天这样勤快,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娘,我之前我不懂事,让您受累了,以后赚钱的事交给我就行。”
既来之则安之。
苏砚如今的目标就是让家人吃饱穿暖,修栋像模像样的房子。
母亲怀疑听错了,又怕他落下病根,偏心眼的老毛病也犯了,红着眼眶道:“砚儿,让你嫂嫂来吧,你烤烤火暖暖身子。”
“娘,我不冷,您和我嫂嫂坐着,咱们聊聊天。”
苏砚说话间便杀了两条鱼,不厌其烦的回答着母亲的嘘寒问暖。
赵玉岚着急道:“叔叔,两条就够吃,我和娘吃一条。”
李氏连忙附和,水产品在冬季可是紧俏货,更何况年关将近;行情好时,巴掌大的小鱼都能换半斤糙米。
“这么点的小鱼两条怎么够吃?最少得六条!”
苏砚不顾劝说,将杀好的鱼放进瓷盆里,笑道:“娘,嫂嫂,有鱼没粮食吃不饱。给我十文钱,我去买两斤精米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