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宗,太上长老的清修殿。
“砰!!!”
古朴厚重的殿门,被一股狂暴的巨力从外部轰然撞开,木屑如暴雨般飞溅!
一道浑身缭绕着风尘与焦灼气息的身影,踉跄着出现在门口。
正在蒲团上闭目打坐的太上长老,霍然睁开双眼!
两道洞穿虚空的精光一闪而逝,他眉峰一竖,刚要呵斥来人的放肆无礼。
可在看清来人是林凡,并且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尚未完全散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悸与死气时,太上长老的脸色瞬间剧变!
“林凡?何事惊慌至此?!”
“太上长老!”林凡几步冲到近前,连最基本的行礼都已顾不上,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幽冥谷矿脉!出……出大事了!”
他语速极快的将自己在矿脉深处的所见、所闻、所感,从灵气中那诡异的黑色污秽,到那枚
由黑光汇聚而成、散发着太古威压的邪恶符文,再到自己关于“上古封印”和“灵脉滋养”的恐怖猜测,一字不漏,全部倾泻而出!
随着林凡的讲述,太上长老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震惊,到骇然,最终化为一片死灰般的惨白。
他脸上深刻的皱纹,仿佛在这一刻,又深了数分。
那原本还算挺拔的身躯,控制不住地微微晃了晃,最终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无力地跌坐回了身后的蒲团之上。一双浑浊的眼眸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震惊,以及一丝……仿佛早已预料到,却又无力回天的深刻绝望。
“符文……黑色的……古老符文……”他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果然……果然是它……”
“那段被历代宗主列为禁忌,尘封在最深处的记载,竟然……竟然是真的……”
看到太上长老这般反应,林凡的心彻底沉入了无尽的深渊。
——自己那个最坏、最可怕的猜测,,恐怕已经不是猜测,而是血淋淋的现实了。
“传我法令!”
太上长老猛地从地上站起,眼中那丝绝望被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然所取代!
一股属于金丹后期大圆满强者的恐怖威势,轰然爆发,瞬间充斥了整个大殿!
他的声音,不再苍老,而是化作了洪钟大吕,响彻整个清风宗的上空!
“召集所有内外门长老,一刻之内,速来议事大殿!不得有误!违令者,按叛宗处置!”
片刻之后,清风宗议事殿内。
气氛凝重得仿佛连空气都已凝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当太上长老用最简短,也最冰冷的语言,将林凡带回的情报公之于众时,满座哗然!
所有的长老,无论修为高低,无论心性如何,无一不是面露惊骇欲绝之色!
“上古封印?!这……这怎么可能!荒谬!简直是荒谬!”一位长老失声叫道。
“一条足以让我宗万世不朽的超级灵脉,竟然……竟然是用来镇压邪物的牢笼?”另一位长老面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难怪……难怪我宗最古老的典籍中,对幽冥谷的记载始终语焉不详,讳莫如深!原来……原来隐藏着这等足以灭世的惊天秘辛!”
恐慌,如同瘟疫,在所有人心头疯狂蔓延。
“肃静!”
太上长老那一声沉喝,如同九天神雷,蕴含着金丹强者的无上威压,炸响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瞬间压下了所有的议论与骚动!
大殿内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长老,无论是惊骇还是失态,都在这股金丹大圆满的恐怖威压下,被强行按回了座位,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恐慌并未消散,只是被强行压入了心底,发酵成更加深沉的绝望。
太上长老环视一周,那双浑浊的眼眸中,再无半分苍老,只剩下如铁般的冷硬与沉重。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林凡身上,那眼神复杂得让林凡心头一颤。
“你猜的没错……”
太上长老的声音不再洪亮,却带着一种仿佛能穿透万古岁月的沧桑与疲惫,缓缓在殿内响起。
“我清风宗,并非此地最初的主人。我们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看守这座牢笼。”
此言一出,满座皆寂。
“此事,乃我宗最高禁忌,唯有历代宗主与太上长老方能知晓。”他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自顾自地缓缓讲述起那段被尘封了上万年的秘闻。
“上古年间,我宗曾出过一位惊才绝艳的祖师,其天资之高,据说触摸到了化神之境的门槛。也正是他,游历至此时,最先发现了那幽冥谷深处的……‘东西’。”
太上长老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邪恶,仅仅是逸散出的一丝气息,便能污秽天地灵气,扭曲万物生灵。祖师曾断言,若让它出世,整个北域,乃至整个修仙界,都将化为一片死地,再无生机。”
殿内,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为了天下苍生,祖师做出了一个决定。”太上长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深深的敬仰,与同样深刻的悲哀,“他散尽毕生修为,燃尽神魂,以自身为阵眼,以天地灵脉为锁链,布下了一座绝世大阵,将那邪物……死死地封印在了地底深处。”
“祖师……牺牲了?”一位长老颤声问道。
“魂飞魄散,彻底消逝于天地之间。”太上长老的声音无比沉痛,“我宗也因此元气大重创,无数高深传承就此断绝,从一个有望问鼎北域的顶尖宗门,沦落到如今这般……苟延残喘。”
原来如此!
林凡心中剧震,一切的谜团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宗门为何对幽冥谷讳莫如深?为何明明坐拥超级灵脉,却始终无法诞生元婴修士?为何地底会有那种恐怖巨兽,妖兽会周期性暴动?
一切的根源,都在于那个被封印的上古邪物!
那所谓的超级灵脉,根本不是宗门的机缘,而是镇压邪物的能量源泉!宗门万年来的发展,不过是建立在这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口之上!
“那封印,并非纯粹的镇压。”太上长老的声音将林凡从震惊中拉回,“祖师的设计极为巧妙,封印会不断汲取灵脉的精纯灵气,来中和、消磨那邪物的力量,以此维持平衡。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万载岁月流逝,灵脉之力日渐衰弱,而那邪物的力量却在封印的缝隙中,一丝丝地渗透出来……”
“幽冥谷的妖兽暴动,诡异的灵泉,甚至是你遇到的那头地底巨兽,皆是其气息外泄,扭曲腐化的产物!”
恐慌再次如潮水般涌上众长老的心头,但这一次,他们却连惊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满脸的死灰。
“太上长老,难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一位长老抱着最后的希望,声音沙哑地问。
“有。”
太上长老吐出一个字,瞬间将所有人的心神都牢牢抓住。林凡的呼吸,在这一刻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太上长老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林凡,目光灼灼:“祖师留下的残缺手札中曾有提及,此封印若要加固,需以一种秉承天地造化而生的特殊灵草为引,辅以秘法,方能重新激活阵眼,再镇压它千年!”
特殊灵草?
林凡的脑中,仿佛有一道闪电轰然劈过!
他猛然想起了自己药园中那株变异的九幽还魂草!
它为何会变异?正是因为吸收了那种自地底渗透而出的黑色邪气!寻常灵植避之不及的剧毒,它却能将其吸收、转化,甚至因此获得了某种诡异的新生!
能与那邪恶气息产生如此特殊关联的灵草……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太上长老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
“林凡,你留下,其余人,散了吧。”太上长老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半个字,休怪老夫手下无情!”
众长老如蒙大赦,又如行尸走肉般,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大殿。很快,空旷的殿内,只剩下林凡与太上长老二人。
太上长老深深地看了林凡一眼,枯槁的手掌一翻,一本不知由何种兽皮制成、残破不堪的古籍,出现在他手中。
“这是祖师当年留下的唯一手札,里面记载了部分关于封印的法门,以及对那种特殊灵草的零星描述。”
他将古籍递到林凡面前,神情无比郑重。
“老夫知道,你身负万草之心,对天下灵植有着超乎寻常的感应。宗门的存亡,北域的安危……如今,或许都要压在你一个人的肩上了。”
林凡伸出手,接过那本散发着蛮荒与岁月气息的古籍。
它很轻,但林凡却觉得,自己仿佛托起了一整座山脉,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宗门任务,而是关系到无数生灵的生死存亡!
压力,前所未有的压力,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郑重行礼:“弟子……定不负所托。”
太上长老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悲凉。他挥了挥手,示意林凡可以离去。
当林凡失魂落魄地走出大殿时,一道倩影早已等候在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