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毁灭性的暗红色能量光束,瞬间在其口中凝聚,如同死神的吐息,带着足以湮灭万物的恐怖气息,死死锁定了半空中力竭坠落、意识开始模糊的林凡。
完了……
林凡的眼中,只剩下那片迅速放大的暗红,死亡的气息将他彻底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一线的瞬间,一道清冷的、熟悉得让他心头猛然一颤的白色身影,仿佛撕裂了空间,毫无征兆地从洞窟上方急速落下。她如同一片飘零的雪花,轻盈而绝美,却带着斩断世间一切的无匹锋芒,精准无误地挡在了林凡的身前。
紧接着,一道璀璨至极的青色剑光,如同九天银河倒卷而下,带着一往无前的凛然剑意,悍然迎上了那道毁灭性的能量光束!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狭小的空间内猛然炸开,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席卷四方,将一切都笼罩在漫天飞扬的尘土与刺目到让人无法直视的强光之中。
刺目的强光与狂暴的能量风暴,如同一头失控的洪荒巨兽,在一瞬间将整个洞窟的每一寸角落彻底吞噬。
林凡耗尽了最后一丝灵力,甚至连同榨干的气血,身体宛如被狂风撕碎的败叶,无力地向后坠落。他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载沉载浮,眼前光影错乱,仿佛走马灯般闪过一幕幕画面。是母亲在病榻上咳血时,依旧望向他时那期盼的眼神;是宗门演武场上,那些天才弟子投来的、夹杂着轻蔑与怜悯的嘲笑;是自己在月下挥汗如雨,一次次力竭倒下又一次次爬起时,那股深入骨髓的不甘与挣扎。
一切,都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那片永恒的死寂彻底吞噬的刹那,一抹温润而坚韧的柔软,轻轻地将他下坠的身体接住。
紧接着,一缕清冽如雪后寒梅的幽香,钻入他的鼻尖。这气息是如此熟悉,熟悉到让他混沌的心神为之剧烈一震。他用尽全部的意志,奋力撑开沉重如铅的眼皮,模糊的视野中,一张清丽绝俗的脸庞逐渐清晰。那双总是淡漠如秋水的眼眸,此刻却被焦急与关切填满,如同平静的湖面投下了巨石,涟漪不断。
是苏清雪。
她,竟然来了。
“吼——!!!”
一声不似愤怒,反而充满了极致痛苦与解脱相交织的咆哮,如同一道惊雷,将两人从这短暂的对视中猛然惊醒。
肆虐的能量风暴渐渐平息,呛人的烟尘徐徐散去,露出了地底巨兽那庞大的身躯。它并未在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中死去,但此刻的状态,却比死亡更加诡异与恐怖。
只见一道道扭曲、邪异,宛如活物般的黑色符文,正从它厚重如山岩的甲壳之下疯狂钻出。那些符文像是恶毒的藤蔓,迅速交织成一张巨大的、脉动的魔网,将它庞大的身躯死死笼罩。符文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阴冷与邪恶气息,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诅咒实体化,每一次幽光闪烁,巨兽的身体便会剧烈地痉挛一下,那山岳般磅礴的生命精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这张诡异的魔网疯狂抽取、吞噬。
“这是……什么东西?”苏清雪秀眉紧蹙,手腕依旧稳稳地托着林凡,目光却锐利如剑。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力量阴冷、恶毒,与这方天地的灵气格格不入,充满了不祥与毁灭的意味。
林凡虚弱地靠在她的怀中,体内的“万草之心”在此刻传来一阵奇异的悸动。他虽然力竭,但对草木、对生命气息的感知却前所未有的敏锐。他能清晰地“看”到,那黑色符文并非巨兽自身的力量,更像是一种早已种下的、潜伏的寄生印记,一个极其恶毒的诅咒!此刻,因为巨兽被他们联手重创,力量失控,这潜藏的印记竟然开始了疯狂的反噬!
“不是它的力量……是……是控制它的东西!”林凡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但语气却无比急促,“它在吞噬巨兽的生命!这是……我们的机会!”
苏清雪何等聪慧,冰雪般的眸子中寒光一闪,瞬间便明白了林凡的意思。她清冷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凛然的决然,没有丝毫的犹豫。
“你还能动吗?”她低下头,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凡死死咬住舌尖,用剧痛刺激着自己几近昏沉的神经,强行压下经脉中撕裂般的痛楚,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能!”
“好!”
苏清雪不再多言,将林凡轻轻放下,让他靠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她手腕一翻,那柄青锋长剑“嗡”地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身上灵光流转,一股纯粹而锋锐的清风剑意,如同沉睡的蛟龙苏醒,冲天而起。
“它的弱点,在所有符文汇聚的核心之处!就是它头顶……那枚最亮的符文!”林凡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巨兽头顶顶端那枚闪烁着妖异黑光、仿佛魔网的心脏的符文。
无需更多言语,一种无形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悄然流淌,仿佛他们并肩作战过千百次。
苏清雪的身影动了。
她翩若惊鸿,宛若一道划破黑暗的白色闪电,身形飘逸,剑意却一往无前,直扑那在痛苦中疯狂挣扎的巨兽。
与此同时,林凡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将体内最后一丝因“万草之心”而生的、本应用于保命的草木精华,尽数逼出。那是一缕精纯至极的翠绿色能量,只有指甲盖大小,却充满了生生不息的浩瀚韵味。他没有丝毫迟疑,没有用它来疗伤,而是屈指一弹,这道绿光如同一颗无声的流星,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追上了苏清雪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她那道璀璨的剑光之中。
刹那间,原本清冷锋锐、迅疾灵动的青色剑光,仿佛被注入了温润的灵魂。剑光的核心,透出了一抹温和而坚韧的绿意,让原本纯粹的锋芒多了一丝绵延不绝的韧性与生生不息的破坏力。
“破!”
苏清雪一声清叱,声如凤鸣。她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融合了青绿二色的璀璨流光,带着斩断世间一切污秽的决绝,精准无比地刺在了那枚作为核心的黑色符文之上!
咔嚓——!
一声仿佛琉璃破碎的脆响,清晰地回荡在整个洞窟之中,异常刺耳。
那原本看起来坚不可摧、散发着无尽邪能的黑色符文,在这一击之下,竟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裂痕如山崩海啸般疯狂蔓延,眨眼间便遍布了巨兽全身的符文魔网。
“吼……”
巨兽发出了最后一声悲鸣,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不甘,却又夹杂着一丝解脱的意味。下一刻,所有的黑色符文轰然破碎,化作漫天黑色的光点,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尘埃,迅速消散。而失去了所有力量支撑的巨兽,那山岳般的庞大身躯,也随之失去了所有生机,轰然倒塌。
轰隆隆!
整个地下空间剧烈地摇晃,穹顶之上碎石簌簌而落,激起漫天尘土,仿佛要就此崩塌。
许久,许久,一切才重归平静。
洞窟内那一度狂暴的灵气,逐渐平息下来。那口灵泉重新恢复了它原本的清澈与稳定,泉水汩汩,映照着顶壁的幽光。泉眼旁,那株历经劫难的“九幽还魂草”幼苗,在精纯的灵气滋养下,重新舒展叶片,焕发出勃勃生机。
危机,似乎就这样解除了。
林凡紧绷到极点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一股无法抵御的疲惫感如同决堤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眼前一黑,身体便软软地要倒下。
一只纤纤玉手及时扶住了他。苏清雪将一枚散发着清雅药香的丹药,轻柔地塞入他口中,声音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别睡,运功化开药力。”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和醇厚的暖流,如春风化雨般淌遍他几近断裂的四肢百骸,温养修复着那些受损的经脉。林凡精神稍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只见月光般的清辉下,苏清雪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对她的消耗也极大。
林凡喘息着,目光扫过巨兽的残骸,发现在它破碎的头颅附近,有几块拳头大小的黑色晶石,正在幽暗中散发着极为精纯的灵气。他挣扎着走过去,将其捡起,入手温润,其中蕴含的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化为液体滴落下来。
这是巨兽一身精华所凝,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然而,收获的喜悦并未持续多久。林凡的眉头紧紧锁起,他体内的“万草之心”传来一阵微弱却持续不断的不安悸动。他敏锐地察觉到,那些黑色符文破碎后,其核心那股最本源的邪恶气息,并未完全消散,反而像一缕无形的黑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地面上一道因巨兽倒塌而裂开的、深不见底的幽深裂缝之中。
那感觉,不像是被消灭,更像是……回到了源头。
“怎么了?”苏清雪察觉到他的异样,走上前来问道。
“那东西……没有消失。”林凡指着那道仿佛通往地狱的裂缝,声音无比沉重,“它钻到地底下去了。”
两人来到灵泉边,进行短暂的休整。林凡默默运转功法,炼化着苏清雪给的丹药,而苏清雪也拿出自己的丹药服下,恢复着消耗的灵力。她看着林凡身上那些已经干涸的血迹和狰狞的伤口,清冷的眼眸中,终是闪过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只有灵泉汩汩流淌的声音。彼此间的关怀,无需言语,却让这冰冷死寂的地下洞窟,涌上了一丝难得的温暖。
就在林凡感觉伤势稍有好转,以为危机暂时告一段落时,他丹田气海内的“万草之心”,猛地剧烈一颤,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如同针刺般的剧烈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