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在山林间穿梭,身影如鬼魅般灵动,动作轻盈而迅捷,宛如林中猿猴、叶尖蜻蜓般悄无声息、不留痕迹。他双耳微动,时刻警惕着周遭的风吹草动,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些强大妖兽盘踞的领地。凭借“万草之心”对草木气息那超乎寻常的敏锐感知,他总能提前预判到潜在的危险,绕道而行。清风拂过竹林,发出沙沙的低语,如同情人间的私语;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在他青色的衣袍上跳跃。
一连数日,他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寻觅着自己的猎物,足迹几乎踏遍了后山外围与中层区域的每一寸土地。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日黄昏,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终于,在一处被数块天然巨石巧妙环绕、形成隐秘格局的山坳之中,他清晰地感知到了一股若有若无、却精纯异常的灵气波动,如同地底潜藏的蛟龙,正在微微吐纳。显然,这巨石之下,正藏匿着一条不大的、却充满活力的灵脉。此地三面环山,峭壁陡峭,唯一的入口处也被茂密的荆棘与灌木丛严密遮掩,若非刻意搜寻,极难发现。这等天然形成的隐秘之地,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绝佳药园之选!
就在林凡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欣喜,正准备仔细勘察一番山坳内的具体情况时,这份难得的静谧与欣喜,却被一道突兀的、如同夜枭般刺耳的声音撕裂得粉碎:“哟,这不是我们清风宗声名鹊起、天赋异禀的林师弟吗?怎么,宗门内那些肥得流油的修炼资源还不够你挥霍,竟有闲情逸致跑到这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来寻什么宝贝了?”声音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尖酸与刻薄,以及一种居高临下的戏谑。
林凡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一蹙,宛如平静湖面泛起的一丝微澜,瞬间又恢复了古井无波。他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淡漠地投向声音来处,便见蒋健成那张略显浮肿的脸上堆满了惯有的讥讽与傲慢,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在他身后,还跟着那几个平日里形影不离的内门弟子跟班,此刻也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嘴角噙着冷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山坳入口处,挡住了去路。真是阴魂不散的苍蝇!
林凡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语气平静无波,淡淡开口道:“蒋师兄此言差矣。我不过是奉了宗内长老之命,在此地寻一清净之所,参悟近日所得的一门功法罢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参悟功法?”蒋健成闻言,发出一声夸张的嗤笑,皮笑肉不笑地上下打量着林凡,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与鄙夷,“林师弟,你如今可是我们清风宗炙手可热的红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备受宗门上下关注。这后山深处,蛇虫鼠蚁遍布,妖兽横行,可不是寻常弟子能够随意进出的禁地。莫非,你是在宗门之内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动作,心中有鬼,怕被人发现,才特意跑到这荒僻之地来躲藏的?”
他身后的一个跟班更是狐假虎威,尖细的嗓音如同劣质的瓷器摩擦,立刻扯着嗓子附和道:“就是!林凡,你一个刚刚晋升真传弟子没多久的家伙,不过是仗着走了狗屎运,得了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奇遇,便如此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连宗门明令禁止的禁地都敢私自闯入!真是胆大包天!”
蒋健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今日正是奉了某些人的隐晦命令,特意带人来寻林凡的麻烦,最好能抓到林凡一些实实在在的把柄。他向前一步,刻意释放出自己金丹中期的威压,语气陡然变得森然:“林凡,后山乃宗门重地,设有诸多禁制与警戒,严禁弟子随意深入,此乃铁律!你今日在此鬼鬼祟祟,行踪诡秘,究竟意欲何为?若说不出个令人信服的所以然来,休怪我蒋健成不念同门之谊,将你当场拿下,押送至戒律堂,交由执法长老亲自处置!”
这番话已然是想以“私自闯入禁地,图谋不轨”的莫须有罪名,将林凡死死钉在耻辱柱上。
林凡冷冷地注视着蒋健成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中充满了不屑与厌恶,这等拙劣不堪的栽赃陷害伎俩,也想在他面前卖弄?简直是贻笑大方。他自然清楚蒋健成是受人指使,故意前来找茬挑衅,但此刻若轻易暴露自己远超同阶的真实实力,只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与觊觎,甚至可能暴露“万草之心”的秘密。
“蒋师兄此言差矣,恐怕是你对宗门规矩有所误解。”林凡语气依旧平静,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与从容,“宗门规矩之中明确载明,真传弟子为砥砺修为,可自由出入后山大部分区域进行修炼或历练,只需在行前向相关长老报备即可,此乃真传弟子应有之权。至于内门弟子,若无长老手令或宗门任务批示,擅自闯入某些特定的核心禁地区域,方才算是违规之举。”
说着,他从怀中从容不迫地取出一枚通体黝黑、古朴无华,正面却清晰镌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玄”字的令牌。这枚令牌入手微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威严气息,正是他此前特意向玄真长老报备外出清修时,玄真长老亲手所赐下的凭证:“此乃玄真长老所赐之令牌,特许我在后山区域安心清修,不受打扰。蒋师兄若是不信,大可亲自前往玄真长老座前求证一二。”
蒋健成看到那枚散发着独特气息的“玄”字令牌,脸上的得意之色微微一僵,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的公鸡,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与恼怒。玄真长老在宗门内的地位尊崇无比,辈分极高,即便是他背后的靠山,也轻易不敢去捋虎须。他万万没想到林凡竟有这等周全的准备,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进退失据。
眼见直接发难不成,蒋健成那双小眼睛骨碌一转,心中又生一计,脸上那僵硬的肌肉迅速松弛下来,重新堆砌起一抹虚伪得令人作呕的笑容,语气也变得和缓了许多:“哎呀,原来是得了玄真长老的特许,倒是师兄我一时糊涂,误会林师弟了,还望师弟莫要见怪。不过嘛,既然林师弟在此潜心修炼,想必修为定然是大有精进。不如,就由师兄我来指点指点你几招,也算是我们同门之间友好的切磋交流,相互印证所学,共同进步,如何?”
美其名曰“指点”,实则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借着切磋的名义,狠狠羞辱林凡一番,找回方才被令牌压制而失落的颜面。他自信凭借自己金丹中期的深厚修为,足以轻松碾压林凡这个刚刚晋升真传不久的小子。
林凡心中冷笑,这蒋健成果真是属狗皮膏药的,黏上了就甩不脱。他迅速权衡利弊,此时此刻,的确不宜与他发生正面冲突,过早暴露自己真正的实力底牌。但若是表现得一味退让,反而会让他以及他背后的人认为自己软弱可欺,从而得寸进尺,后患无穷。
“多谢蒋师兄一番美意。”林凡微微拱手,姿态不卑不亢,声音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疏离,“只是不巧,在下正处于闭关感悟一道新功法的关键时刻,心神需高度专注于功法奥义的运转与推演,一丝一毫也马虎不得,实不宜妄动真气,以免扰乱了修行的节奏与气机。蒋师兄的好意,林凡心领了,待日后林凡功法小成,定当亲自登门,再向师兄虚心讨教一二。”
话音落下,林凡不再给蒋健成任何纠缠的机会,也不再理会他那张因计划落空而变得铁青难看的脸,身形一晃,便如一缕青烟般没入了身后浓密的树影之中,几个起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淡淡的青草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蒋健成看着林凡消失的背影,肺都快气炸了,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额角青筋暴跳。他狠狠一拳砸在身旁一株碗口粗的树干之上,“嘭”的一声闷响,震得树叶簌簌而下,落叶纷飞。他总觉得林凡身上藏着天大的秘密,而林凡方才那看似合理的拒绝,在他看来更是心虚胆怯的表现,欲盖弥彰。
“这小子,定然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否则怎会如此鬼祟!”蒋健成咬牙切齿,眼神阴冷得如同深冬的寒潭,“给我盯紧他!寸步不离!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这么藏头露尾下去,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他决定立刻加派人手,在后山各处要道暗中监视林凡的一举一动,务必要抓住林凡的把柄,等待下一次发难的绝佳机会。他那双阴鸷的小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心中已然盘算起更为恶毒的计策。一场针对林凡的风暴,已在清风宗这看似平静的后山之中,悄然酝酿,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会骤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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