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只有那磅礴的草木生机之力在洞内静静流淌,如同温柔的溪水,洗涤着伤痛,孕育着新生。
当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驱散了浓重的夜色,第一缕金色的晨曦挣脱云层的束缚,如同利剑般穿透洞口的藤蔓,柔和地照耀进来时,林凡终于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缓缓收回了因长时间输送灵力而微微颤抖的手掌。
苏清雪体内的阴寒毒素,已被他用“万草之心”那近乎无穷无尽的磅礴生机之力彻底清除,不留一丝痕迹。那些被毒素侵蚀得破败不堪的经脉,也在生机之力的细心滋养下完全修复,甚至比以前更加坚韧宽阔,隐隐散发着玉石般的光泽。更让她惊喜的是,因为在生死关头吸收了大量精纯无比的草木生机,她的体质似乎也得到了一些微妙而玄奥的改善,浑身上下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活力与轻盈,肌肤也变得更加莹润光泽,仿佛能掐出水来。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左肩,原本剧痛难当的地方,此刻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反而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仿佛一拳能打碎山石。
“我……我全好了!林凡,你看!”苏清雪惊喜地看着林凡,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眼眸中异彩连连,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林凡的深深感激。
林凡虽然消耗巨大,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但看到苏清雪恢复如初,甚至气息比受伤前更加凝练,眼中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欣慰而灿烂的笑容,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却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而且,在为苏清雪疗伤的过程中,他全神贯注地催动“万草之心”,心无旁骛,意外地对草木生机与自身剑道的融合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悟,他的修为也因此水到渠成般隐隐有了精进的迹象,对那玄奥莫测的草木剑意的理解,似乎又迈上了一个崭新的台阶。
清晨的阳光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驱散了洞内的阴冷,也为他们带来了温暖与希望。
苏清雪看着林凡疲惫却带着纯粹笑意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千言万语都堵在喉间,最终化作一个温柔的动作。她伸出纤纤玉手,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拭去林凡额角的汗珠,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柔声道:“林凡,辛苦你了。”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和无限的柔情。
林凡自然而然地握住她停留在自己脸颊旁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软与细腻,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
四目相对,情意绵绵,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之间的感情,在这一夜的生死考验和心意相通中,如同被烈火淬炼过的真金,彻底明朗,不再有任何隔阂与猜疑,彼此的心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割。
然而,甜蜜而温馨的时刻总是如同朝露般短暂。林凡深知,那个心狠手辣的毒娘子绝不会善罢甘休,她既然已经知道了“万草之心”的存在,必然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想尽一切办法卷土重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万草之心”的秘密,也如同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漩涡,似乎牵扯着更多的未知、更深的阴谋与更加恐怖的危险。
他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足以俯瞰众生,强到足以碾压一切胆敢觊觎的敌人,才能保护好苏清雪,保护好他在意的一切,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苏清雪也明白,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坦,甚至会充满荆棘与血雨腥风。但此刻,看着身旁这个给予她新生、给予她温暖、给予她勇气的少年,她的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安宁。
林凡与苏清雪回到清风宗尚不足半日,那股劫后余生的温馨与旖旎尚未完全散去,宗门之内,一声尖锐至极、穿云裂石的钟鸣骤然炸响!
“铛——!铛——!铛——!”
三长两短,急促而凄厉,正是清风宗最高级别的警讯——敌袭强攻!钟声仿佛淬了寒冰的利刃,不仅穿透耳膜,更狠狠扎进每一个清风宗弟子的心脏,那声音中蕴含的绝望与示警,如同濒死凶兽在天地间的最后哀嚎,瞬间撕裂了清风山脉固有的宁静祥和。沉甸甸的压迫感,裹挟着浓重得化不开的不祥预感,自九霄垂落。
居所内,林凡与苏清雪几乎是同时霍然起身,两人目光交错,无需言语,已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凝重与惊骇。那短暂的温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击得粉碎,他们甚至来不及整理纷乱的思绪,身形一晃,已如两道离弦之箭,带着破风的尖啸,冲出居所,朝着钟声来源的宗门广场疾驰而去。
此刻的广场之上,已如炸开的蜂巢,黑压压地聚集了不少闻声而来的弟子。一张张年轻或苍老的脸庞上,无一例外地挂着惊惶与苍白,低低的议论声汇聚成一片嗡鸣,惶恐不安的情绪如同水面上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将整个广场笼罩。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清风宗上空,原本万里无云的晴朗天际,竟在瞬息之间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大片大片浓稠如墨、翻涌不休的魔气,仿佛九幽地狱的浊浪,自虚空深处喷薄而出,遮天蔽日。天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撕开了一道狰狞的裂口,那裂口之后,便是通往无间魔域的恐怖深渊。
魔气之中,无数道扭曲、狰狞、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与暴戾气息的可怖身影,如同从腐尸中滋生出的蛆虫,密密麻麻,若隐若现。它们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与咆哮,汇聚成一股令人心胆俱裂的魔音,如同蝗群过境般,朝着清风宗的山门黑压压地碾来。
为首一人,身形异常魁梧,周身缭绕的血煞之气浓郁到了极致,几乎凝如实质,在他身后化作一件随风狂舞的血色披风。他面容隐藏在翻腾的血雾之后,唯有一双猩红的眸子,如同深渊中的血月,闪烁着残忍与嗜杀的光芒。正是魔道四宗之一,血煞魔宫的现任宫主——血煞老魔!他手中紧握着一把造型极为夸张的血色弯刀,刀锋之上,妖异的红芒吞吐不定,仿佛饮饱了生灵鲜血。仅仅是那么随意地立于魔云之端,那股自他体内弥漫而出的恐怖绝伦的威压,便让下方广场上修为稍弱的弟子感到胸口发闷,呼吸困难,双腿发软,几欲当场跪伏下去。
“桀桀桀……清风宗的小崽子们,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本座今日,便是特来踏平你这破落不堪的山门,将尔等尽数化为我血煞魔功的养料!”血煞老魔沙哑刺耳的笑声,尖锐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互相摩擦,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戏谑,在魔气的裹挟下,如同跗骨之蛆,传遍整个清风宗的每一个角落,钻入每一个弟子的耳中。
“所有弟子听令!布护山大阵!迎敌!”清风宗掌门玄天真人此刻须发皆张,平日里温和的面容此刻铁青一片,双目圆瞪,厉声喝道。他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鼓荡开来,衣袍无风自动,率先化作一道青虹,飞至山门之前的半空,身后,数十位宗门长老以及内门精英弟子紧随其后,面色凝重,各自祭出闪耀着各色光华的法宝兵刃,剑拔弩张,严阵以待。
霎时间,清风宗护山大阵被尽数催动,一道道粗壮的青色光柱自山脉各处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交织汇聚,形成一道巨大无比、宛如倒扣玉碗的青色光幕,将整个清风宗笼罩其内。光幕之上,无数玄奥的符文流转不定,散发出磅礴的灵力波动,试图抵挡那汹涌而来的魔气的侵蚀。
然而,魔道大军的数量远超清风宗众人的想象,更何况有血煞老魔这等凶焰滔天的魔头亲自出手。他见青色光幕升起,嘴角咧开一抹残忍的狞笑,手中那柄巨大的血色弯刀随意向前一劈,动作看似轻描淡写,却带起一道长达数十丈、凝实如血晶的血色刀罡!刀罡破空,撕裂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厉啸,带着浓烈刺鼻的腥风与死亡气息,狠狠地斩在了护山大阵的光幕之上。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仿佛九天神雷在耳边炸开。整个护山大阵的光幕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剧烈地摇晃起来,其上的青光疯狂闪烁,颜色都黯淡了几分,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小的们,给我杀!第一个踏破清风宗山门的,赏血煞丹百颗,魔功一部!”
随着血煞老魔一声令下,他身后那无数的魔修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发出各种怪异刺耳的尖叫与咆哮,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般,不顾一切地扑向清风宗的山门。
一时间,剑光纵横呼啸,法术光芒爆裂轰鸣,凄厉的喊杀声、临死前的惨叫声、兵刃法宝碰撞时发出的刺耳金铁交鸣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惨烈无比的战争交响曲。殷红的鲜血,如同绽放的死亡之花,瞬间染红了山门前那片原本青翠的土地,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