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生死一线,危急存亡之秋,一道清冷如冰泉、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娇叱声,如同穿透浓雾的利箭,自巷口方向骤然传来:“妖女休得猖狂!”
话音未落,一道宛若九天寒雪般皎洁夺目、又凌厉无匹的剑光,划破沉沉夜幕,破空而至!剑光如匹练,如惊鸿,瞬间便将一名正欲从背后偷袭林凡的黑衣人斩得倒飞出去,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月光仿佛在这一刻也挣脱了云层的束缚,倾泻而下。在那如水的月华之中,一袭胜雪白衣的苏清雪,手持三尺青锋,飘然落下。她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急与薄怒,清丽绝俗的容颜在夜色与剑光的映衬下,更显得如同不染凡尘的仙子。她显然是察觉到城中灵力异动,又放心不下林凡的安危,立刻循着打斗的痕迹赶来。
“清风宗的小丫头?”毒娘子见到苏清雪,柳眉不屑地一挑,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杀机,“也好,省得本宫再费手脚。今日,便将你们这对苦命的小鸳鸯一并解决了,送你们到黄泉路上做伴!”
苏清雪剑势一展,剑光吞吐不定,如同银河倒泻般席卷向毒娘子。她的每一剑都精准而迅捷,带着清风剑宗剑法特有的飘逸与凌厉,剑招之间衔接流畅,毫无滞涩。
林凡见苏清雪及时赶到,心中稍定,但旋即看到她为了自己竟也身陷如此险境,一颗心又不禁揪紧,担忧万分。他强忍着右臂毒素带来的阵阵麻痹与刺痛,与苏清雪并肩作战,背靠着背,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毒娘子以一敌二,面对林凡诡异的草木剑意和苏清雪精妙的清风剑法,竟丝毫不落下风,反而越战越勇。她口中娇笑连连,手中的各种毒功却是层出不穷,毒雾、毒粉、毒针,令人防不胜防,应接不暇。她见久攻不下,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似是失去了耐心。突然,她从宽大的袖袍之中,悄无声息地弹出一枚细如牛毛、却闪烁着乌黑幽光的毒针,目标直指正全力抵挡数名黑衣人围攻的林凡后心要害!
那毒针速度奇快无比,角度更是刁钻至极,在夜色与混乱的剑光掩护下,几乎难以察觉。眼看就要得手,林凡对此却毫无所觉!
“小心!”苏清雪一直分神留意着林凡的安危,见此致命一击,她那清丽的俏脸瞬间血色尽褪,失声惊呼。她几乎是出于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毫不犹豫地横移一步,用自己那略显单薄的身体,挡在了林凡的身前!
“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微不可闻的闷响,那枚淬满了剧毒的乌黑毒针,深深地刺入了苏清雪的左肩。
苏清雪娇躯猛地一颤,喉间发出一声强行压抑住的痛哼,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她握剑的手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险些握不住手中的长剑。
“清雪!”林凡目眦欲裂,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怒、悔恨与撕心裂肺般的心疼,如同最狂暴的火山,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他从未想过,那个一向清冷高傲,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苏清雪,竟会为了保护自己,而奋不顾身到如此地步!
“你……找死!”林凡嘶吼出声,声音沙哑得如同野兽的咆哮。他的双眼在刹那间变得一片赤红,布满了狰狞的血丝。他体内的“万草之心”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那股滔天的怒火与刻骨的杀意,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跳动起来,每一次跳动都像是一面巨鼓在擂动。一股远超平时的、磅礴浩瀚到难以想象的草木灵力,如同积蓄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开来!
刹那之间,异变陡生!巷道两旁石板的缝隙中、斑驳墙角下的卑微杂草与青苔,乃至更远处庭院中那些原本静默无声的花草树木,都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而伟大的力量的召唤与驱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扭曲、变形!无数翠绿欲滴的藤蔓如同拥有生命的巨蟒般破土而出,锋利如刀的叶片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坚硬如铁的枝条发出“咔咔”的声响,它们仿佛在一瞬间活了过来,化作了成千上万柄闪烁着幽幽寒光的利剑、长鞭、尖刺,铺天盖地,遮云蔽日般向着毒娘子和那些黑衣人席卷而去!
这股突如其来的、近乎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以及那股浓烈到化不开的杀伐之气,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骇然色变。
毒娘子首当其冲,她清晰地感受到从林凡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几乎要将她彻底碾碎的、狂暴无匹的草木剑意,以及周围那些由普通草木所化的、带着凛冽杀机的恐怖攻势。饶是她见多识广,心狠手辣,此刻也不禁从心底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惧与骇然。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修士,体内隐藏着她根本难以想象的秘密和足以威胁到她生命的力量。
“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毒娘子又惊又怒地暗骂一声,她知道今日再想得手已是绝无可能,再不走,恐怕连自己都要不明不白地搭进去。她当机立断,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慌,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冷笑,试图掩饰自己的狼狈:“小子,算你狠!我们……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她身形猛地一晃,化作一道淡黑色的烟雾,在那些疯狂舞动的草木缝隙间几个诡异的闪烁,便狼狈不堪地消失在夜色深处。那些侥幸未死的黑衣人也如同惊弓之鸟,纷纷借机遁走,连头也不敢回,片刻也不敢再做停留。
周围那些疯狂生长的草木,随着毒娘子的退去和林凡情绪的些微平复,也渐渐地停止了暴动,缓缓地平息下来,最终又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万木皆兵的一幕从未发生过一般。
林凡却丝毫没有追击的念头,也完全没有理会那些逃窜的敌人。他第一时间冲到苏清雪的身边,伸出因为愤怒和恐惧而依旧在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扶住她那摇摇欲坠的娇柔身体,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慌乱:“清雪,你怎么样?你……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
苏清雪虚弱地靠在林凡坚实而温暖的臂弯里,左肩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但感受到林凡身上传来的那股熟悉的、带着淡淡草木清香的温暖体温,以及他那焦急万分、满是关切的声音,她原本因剧痛而混乱的心中,却不可抑制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情愫。这种感觉,既有几分身处险境却意外寻得依靠的安心,又有几分从未体验过的、带着一丝丝苦涩的甜蜜,还有一丝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在她心湖深处悄然荡漾开来。
她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近在咫尺的林凡那张写满了担忧与焦灼的脸庞,嘴角艰难地牵起一抹苍白却温柔的浅笑,声音细若蚊蚋:“我……我没事……林凡,别……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