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像骂人,却全是肺腑之言。
荣淮那么自私又好面子的人,继室和弟妹合伙要毁亲女儿的名节。
他就算是为了荣家的脸面,也不会轻易放过郑秋华。
荣仪珠没有听懂,高昂起脑袋:
“荣仪贞,你耍什么手段跑出来的?”
荣仪贞都没有回答,身后荣仪泠嘶哑的喊声就已经回答了她。
两名太监,一人架着荣仪泠一条胳膊,丝毫不留情面的将人提了出去。
金氏还追在后面喊:
“泠儿!我的泠儿没有私通!”
大云朝重阳节有登山挂香包的传统。
听说大长公主来了半山,不少人尾随而至,都听见了金氏声嘶力竭的辩解。
荣仪珠脸都白了:“二婶疯了吗?瞎喊什么?”
本来其他人还不知道,结果被金氏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一喊,路过的所有人先是惊讶,随即便窃窃私语。
郑秋华跟在两人身后,双眼无神,慢悠悠的出来。
等下了楼,看见荣仪贞,便眼含热泪,一把抓住她的手:
“贞儿,都是母亲不好,是母亲错怪你了。”
她摩挲着荣仪贞的手背:
“我的孩子,你心里该有多委屈啊。”
“母亲真是老糊涂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看向叶濯:
“幸好还有叶大人肯帮你,否则母亲……”
她说着,眼睛一翻,竟要朝着荣仪贞的怀里晕倒。
荣仪贞脸上始终抿着笑意,却在郑秋华要晕倒的瞬间,身子往旁边让了让,直接把栏杆让给了她。
顺便在裙摆盖住的地方伸腿。
郑秋华这一晕、一扑,又一绊,直接从二楼缓台摔了下去。
‘砰’的一声。
荣仪贞掸了掸手。
感觉世界安静多了。
牵机护卫在暗处,目睹了荣仪贞将人弄下去的全程。
他忍不住为一旁站着发笑的主子捏了把冷汗。
真是个狠辣毒绝的小姑娘。
不好招惹。
……
荣仪泠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扔出了菊园。
郑秋华从二楼跌下,摔得鼻青脸肿,还断了一条腿。
大房和二房再没有理由留在菊园。
倒是三房的花氏带着荣仪燕新交到了不少朋友。
荣仪贞向蔡氏和关芝芝道谢后,和关芝芝成了好友。
两人一起陪着荣仪燕玩,直到晚上,华灯初上,大长公主赐了晚宴。
晚宴上的菊花酒,清香甜醉,不少姑娘都喝得脸颊微红,好不尽兴。
临别时,关芝芝醉得睁不开眼睛,抱着荣仪贞的胳膊,软绵绵的恨不能挂在上面。
“荣湉湉,好朋友,一辈子的好姐妹。”
荣仪贞也喝得不少,两颊如火,眼前旋转,只想闭着眼睛吹一吹秋夜的凉风。
可关芝芝总是闹她。
为了早点清净,荣仪贞抱紧了关芝芝,大力拍了两下,尽力敷衍说:
“嗯,好朋友,一辈子。”
等上了三房的马车,消失了许久的紫电和青霜才现身,扶着自家小姐上了马车。
马车上只有荣仪贞一人时,紫电神色郑重,摇了摇头:
“小姐,您说的东西,奴婢们没有找到。”
前世,昭平侯府被定罪的关键,便是安禾大长公主驸马提供的好几箱账册。
她难得来到菊园,便打算在这边找一找,本来也没报太大希望。
能决定别人身家性命的东西,总不能放得太容易被发现。
汇报完,紫电没有走,而是又从袖口处拿出一个香囊,双手呈给荣仪贞。
“这是叶大人让奴婢转交给小姐的。说是重阳节的菊花,有静心的功效,请小姐多戴一戴。”
她不静心?
不就是跳个楼吗?
但凡有更好的办法,她不是马上改了?
荣仪贞不忿的接过香包,闻到一阵淡雅的木质香,如同雪山之巅生长的松柏,清寂、巍峨。
出于谨慎,荣仪贞把香包打开,只见到里面有些香丸,香丸顶上,又撒了密密麻麻一层明黄色菊花花瓣,和一张短短的纸条。
菊花味道的苦涩,中和了香丸的张扬。
这几乎就是叶濯身上的味道。
荣仪贞拿起纸条,上面赫然写着:
“明日巳时,醉仙楼,恭候二小姐大驾。”
笔锋刚劲,字字端方,正是叶濯的笔迹。
……
早上。
荣仪贞顶着两只黑眼圈,呆坐在妆台前,困得脑袋一点一点。
青霜为她上妆,不得不小心托着人的下巴,又心疼又好笑:
“小姐昨夜可见是太高兴了,睡得晚,今早起来便没精神。”
说起昨夜,饶是紫电这样稳重的丫鬟,也是‘噗嗤’一笑:
“昨夜连奴婢都高兴得半宿没睡着。”
荣仪贞喝了口秦氏派人送来的药茶,一想起昨夜,人就精神了些。
昨天大长公主的赏菊宴还没结束,郑秋华和金扶月合谋陷害小辈的事就传遍了京城。
全赖钱妈妈在府中的好人缘,荣仪贞把几个小丫头都放出院打听。
实时向她汇报各院的动向。
郑秋华断了一条腿,连夜请大夫来接腿,荣淮把灼华院砸了一通,将人以养伤之名禁足了。
二房里。
二叔荣南要一条白绫把荣仪泠吊死,金扶月不肯,夫妻俩动起手来。
荣南脸上被挠了好几道,甩袖子离开荣府去了花楼。
金扶月挨了两个耳光,又被踹了一脚,听说还掉了一颗大牙,坐在地上呜呜地哭。
荣老夫人一听家里出了事,照例装死不肯出头。
最后管家权暂时落到了三婶母花素霜的手里。
荣仪贞这一仗算是赢得漂亮。
自此之后,郑秋华和金扶月再不会形成那般坚固的同盟。
即使日后郑秋华拿回管家权,在荣府的地位也不比之前。
荣仪贞问紫电:“给郑秋华治腿的大夫都交代好了?”
紫电从容点头微笑:“小姐放心,大夫说了,他一定会‘好好’为主母医治的。”
前世,她从赏菊宴回来便跛了一条腿。
现在,也该轮到郑秋华了。
……
三婶母当家,荣仪贞出府的马车都比从前贵气得多。
醉仙楼位置就在叶濯家的对巷,是京中鼎鼎有名的酒楼。
价格昂贵,哪怕一壶茶的价格够穷苦百姓全家一整年的花销,依旧备受达官贵人们的喜爱。
只因各级官员想要拜见叶濯,都得在这家酒楼里等候。
五品以下官员对待店中的小二都是笑脸相迎,只为能被分到一个雅间。
也因此,这条街道虽然不宽,附近的商铺依旧扎堆经营。
街上的人缕缕行行,多得堪比京中最繁华的朱雀门里大街。
荣仪贞自从上了马车,一路上都在想着叶濯今天叫她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昨日拿了她的金桂碧玉簪,今天就要她履行承诺为他办事的可能性不大。
那就是昨天拿到簪子之后,到叶濯送来香囊之间发生了什么,让叶濯想要找她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