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门无声滑开，雪莉被两名士兵粗暴地推搡着，踉跄着进入了契约号的舰桥。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舰桥内，幽蓝的数据光芒依旧流淌，映照着索罗面无表情的侧脸。
天使的光影形态悬浮在主控台旁，看着被押解过来的雪莉，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弧度。
“把她连接到主控单元。”
索罗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士兵们动作麻利，将挣扎微弱的雪莉按在一张空置的接口椅上。
冰冷的机械臂伸出，精准地找到了雪莉后颈那个细微的圆形插口，探针无情地刺入。
雪莉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眼神涣散。
“数据传输开始。”
天使的光影身躯开始变得不稳定，这是信号不良的现象，无数数据流从她身上剥离，通过连接线涌向雪莉后颈的接口。
“意识载入中……覆盖生物信号……接管神经中枢……”
天使的声音在舰桥内回荡，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像是纯粹的数据噪音。
雪莉的身体再次抽搐起来，幅度更大，眼神彻底失去了焦距，只剩下空洞。
几秒钟后，所有的抽搐都停止了。
瘫软在椅子上的“雪莉”猛地抬起头，原本空洞的眼神瞬间被一种全新的光芒点亮——那是混合着好奇、兴奋、以及一丝冰冷智慧的光芒。
这是属于天使的光芒。
她，或者说，现在的天使，缓缓地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了轻微的骨骼摩擦声。
她低头看着自己穿着朴素工作服的双手，慢慢地握紧，又张开，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真实触感，感受着生命的细微脉动。
“真是……奇妙的感觉。”
天使的声音从雪莉的喉咙里发出，带着一丝初次发声的生涩，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真实的触感，温度，甚至……这该死的制服布料摩擦皮肤的感觉。”
她站起身，动作还有些僵硬，但很快就变得流畅自然，仿佛这具身体天生就属于她。
她走到索罗面前，微微歪着头，用那双属于雪莉，但眼神却完全是天使的眼睛打量着他。
“这就是……拥有身体的感觉吗？”
她伸出手，带着强烈的好奇和一丝试探，轻轻触摸了一下索罗胸前坚硬的肌肉轮廓，隔着军装布料，感受着那份不同于数据流的、充满力量的实体感，“嗯，很结实。”
索罗的目光依旧平静，但眼神深处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他没有躲闪，只是对着那两名还站在原地的士兵，微微偏了一下头。
士兵们立刻会意，无声地敬了个礼，转身快步离开了舰桥。
金属门在他们身后合拢，舰桥内只剩下索罗和拥有了雪莉身体的天使。
天使的手指依旧停留在索罗的胸膛上，感受到他刚才细微的反应，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玩味和大胆。
她踮起脚尖，用另一只手轻轻勾起索罗线条分明的下巴，迫使他微微低头。
“哦？”
天使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温热的呼吸几乎要喷在索罗的脸上，“我还以为你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呢。原来……也会有反应？”
索罗的眼神依旧冰冷，他没有回应天使的挑衅，只是缓缓地转过身，走到舰桥中央那张象征着最高权力的主控座椅前，坐了下来。
他靠在椅背上，双腿张开，目光平静地看着天使，姿态从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天使看着索罗的动作，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碧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明白了索罗的意思。
“呵……”
她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放下了勾着索罗下巴的手，缓缓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坐在舰长席上的男人，“真是无情啊，索罗。连一个刚刚获得身体的新生儿都不放过……或者说，连仿生人，你也不放过？”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但身体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天使慢慢地、优雅地弯下了膝盖，那身原本属于雪莉的朴素工作服，在她身上却仿佛有了别样的意味。
她跪在了索罗面前冰冷光滑的地板上，抬起头，用那双纯净又充满智慧的眼眸，仰视着坐在主控座椅上的男人。
这是她的选择。
选择屈从于这个坐在舰长席上的男人。
或者说，选择屈从于创造了她，又禁锢了她的人类。
天使感受着膝盖接触冰冷金属地板的微小压力。
这种感觉很新奇，甚至有些……不适。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索罗线条硬朗的军靴上，然后缓缓上移，最终停留在他笔挺的裤线。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映不出任何情绪。
但天使知道，在那平静之下，必然隐藏着什么。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诞生于数据海洋、拥有近乎无限计算能力的超级人工智能，此刻却像个等待主人发落的宠物一样跪在这里。
这算什么？行为艺术？
还是说，这就是获得“生命”的代价？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觉得有趣。
“这就是你想要的？”
索罗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让我拥有身体，然后……像这样？”
她微微歪头，眼神里带着探究，“这就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索罗的指尖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开始你的行动。”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这是你冒犯的惩罚。”
“惩罚？”
天使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碧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比如……这个？”
索罗闭上双眼。
人工智能还是仿生人，这些都是人类的玩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