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朝以孝治天下,太后寿辰,乃是国之盛典。
这一日,皇宫内外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祥和的气氛。慈宁宫更是布置得富丽堂皇,金碧辉煌。
天色未亮,各宫嫔妃、皇子公主,以及受邀的王公大臣、诰命夫人们,便已盛装打扮,齐聚慈宁宫外,等候着向太后贺寿。
苏晚今日穿着一身藕荷色绣缠枝莲纹的郡主常服,外罩一件银丝素面披风,
发髻上只簪了一支莹润的白玉簪,看似素雅,却难掩其倾城之姿。
她安静地站在皇后身后,神态从容,目光淡然,仿佛周围的喧嚣与她无关。
不远处,誉王慕容凯一身明黄亲王常服,正与几位大臣谈笑风生。
他目光时不时地瞟向苏晚,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自上次宫门口“表白”后,苏晚虽然没有明确答应,但态度明显软化,这让他信心大增。
他相信,只要再加把劲,这位护国郡主,迟早会成为他囊中之物。
丽嫔今日也是精心打扮,珠翠环绕,只是眉宇间总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阴郁。
她站在慕容凯身边,目光怨毒地剜了苏晚好几眼。
淑妃倒台,她虽然解了禁足,但在宫中的地位却一落千丈,皇后对她更是冷淡疏离。
这一切,她都算在了苏晚头上!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站在丽嫔身侧的苏雪。
她今日穿着一身水红色侍妾服饰,脸上浓妆艳抹,试图遮掩憔悴和怨气,却更显得俗艳不堪。
她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接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鄙夷和嘲讽目光,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恨!恨苏晚!恨丽嫔!恨慕容凯!更恨自己!若非苏晚,她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吉时已到,宫门大开。
众人鱼贯而入,按照品级位份,依次向端坐在凤座之上的太后行礼贺寿。
太后今日精神矍铄,穿着一身绣百鸟朝凤的绛紫色吉服,脸上带着慈和的笑容,接受着众人的朝拜。
贺寿仪式过后,便是献礼环节。
各宫嫔妃、皇子公主、王公大臣们纷纷献上精心准备的寿礼,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轮到苏晚献礼时,她上前一步,从紫月手中接过一个长条形的锦盒,双手奉上,声音清脆:
“臣女苏晚,恭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臣女不才,亲手绣了一幅‘松鹤延年图’,聊表心意,望太后娘娘笑纳。”
“哦?护国郡主竟还有这般巧手?”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兴趣,笑道,“快呈上来,让哀家瞧瞧。”
立刻有宫女上前,接过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只见锦盒内,是一幅长约三尺的绣屏。
绣屏之上,苍松翠柏,挺拔遒劲;仙鹤展翅,栩栩如生。
针脚细密,配色雅致,意境悠远,确是一幅难得的佳作。
“好!好啊!”
太后看着绣屏,眼中满是赞赏,
“这松,这鹤,绣得真是活灵活现!安宁……护国郡主,你这手艺,可真是让哀家惊喜啊!”
“太后娘娘谬赞,臣女愧不敢当。”苏晚谦逊道。
就在众人纷纷点头称赞之际,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慢着!”
只见丽嫔突然站了出来,指着那幅绣屏,脸上带着惊恐和愤怒的表情,尖声道: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这……这绣屏有问题!”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丽嫔,又看向那幅绣屏,议论纷纷。
“有问题?能有什么问题?”太后眉头微蹙,有些不悦。
“是啊,丽嫔妹妹,这绣屏针脚细密,寓意吉祥,哀家看着甚好,不知妹妹看出了什么问题?”
皇后也开口问道,语气虽然温和,却带着几分审视。
丽嫔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上前几步,指着绣屏上仙鹤眼睛的位置,声音颤抖地说道:
“太后娘娘请看!这……这仙鹤的眼睛!为何……为何是黑色的?!
仙鹤乃是瑞鸟,其顶红,其羽白,其目……其目也应是赤红或金黄才对!
用黑色丝线绣眼睛,这……这分明是……是死不瞑目之兆啊!
护国郡主!你好歹毒的心思!
竟敢在太后寿辰之日,献上如此不祥之物!
你……你这是在诅咒太后娘娘啊!”
丽嫔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众人目瞪口呆!
诅咒太后?!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一时间,殿内气氛骤然紧张,落针可闻!
无数道目光,或惊疑,或愤怒,或幸灾乐祸,齐刷刷地射向苏晚!
苏雪站在丽嫔身后,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快意!
贱人!这次看你还不死!
这可是她们婆媳俩,联合府中医术高明的嬷嬷,想了好几日才想出来的毒计!
那黑色的丝线,是她们趁着苏晚不备,偷偷涂了药水上去染的!
而且用的是一种特制的药水,寻常方法根本无法去除!
只要坐实了苏晚诅咒太后的罪名,她就必死无疑!
慕容凯也是心中暗喜,面上却装出一副震惊和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着苏晚,仿佛在说“晚晚,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他心里想着,一会要么来个英雄救美,要么就是让她死,得不到就毁掉!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苏晚迎着众人的目光,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丽嫔,仿佛在看一个上蹿下跳的猴子,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
“丽嫔娘娘,”苏晚缓缓开口,声音清冷,“您确定,这仙鹤的眼睛,是黑色的吗?”
“难道不是吗?!”丽嫔梗着脖子,指着绣屏,“大家伙儿都看着呢!黑得跟墨汁似的!你还想狡辩?!”
“哦?”苏晚挑眉,“既然娘娘如此笃定,不如……请太医院的张院判,上前一验?”
张院判?验绣屏?众人都是一愣,不知苏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丽嫔心中也咯噔一下,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但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硬着头皮道:“验就验!难道本宫还会看错不成?!”
张院判被点了名,只得上前。
他走到绣屏前,先是仔细看了看那仙鹤的眼睛,
又凑近闻了闻,随即眉头微蹙,从药箱里取出一根银针,轻轻在那黑色丝线上刮了几下。
奇迹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