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璟听闻柔嘉的试探,墨眸微抬,掠过她写满嫉妒与不安的脸:“本王看人,自有分寸,无需旁人置喙。”
柔嘉脸色一白,被噎得说不出话,心中又气又委屈,暗恨不已。
凯哥哥也就罢了,怎么连一向冷心冷情的璟哥哥,似乎也对苏晚另眼相看?
她不甘地再抬眼望去,只见慕容璟的目光,确实若有所思地停留在苏晚的方向,
那眼神深邃难辨,绝非平日的漠然。
而不远处的誉王慕容凯,正借着安抚的姿态,与苏晚低声交谈,
神情专注温和,全然不见方才呵斥众人时的威严。
两位身份尊贵的皇子,大夏朝最出色的两个男人,
此刻的注意力,竟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同一个女子身上!
柔嘉郡主心中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苏晚似有所觉,清冷的目光越过人群,朝慕容璟的方向淡淡瞥了一眼。
恰好对上他探究的视线。
慕容璟眸中寒光微闪,带着审视。
却见苏晚仅是不卑不亢地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继续与誉王维持着表面的客套。
这份从容淡定,让慕容璟眼底的玩味更深了几分。
有意思,这苏晚,确实有意思。
就在这微妙的气氛中,被侍卫按在地上的秦若玲,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誉王的温柔、宸王的关注,都像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凭什么?!凭什么她落得如此下场,苏晚却能得到两位天之骄子的青睐?!
“苏晚!是你!是你换了我的茶!是你陷害我!”
秦若玲猛地抬起头,披头散发,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状若疯癫。
柔嘉郡主本就因宴会被搅和、自己丢了面子而怒火中烧,
此刻听秦若玲竟还敢攀咬苏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也顾不得维持皇家体面了,上前一步,指着秦若玲怒骂:
“秦若玲!你疯够了没有?!自己不知廉耻,
做出此等下贱之事,还敢污蔑安宁县主?!你当本郡主是死的吗?!”
她恨不得立刻让人堵住秦若玲的嘴,将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彻底处理掉!
秦若玲被柔嘉郡主劈头盖脸一顿痛骂,更是委屈绝望,
眼泪混合着地上的尘土流下来,她拼命摇头,语无伦次地哭喊:
“不是我……郡主……真的不是我……是她……是苏晚她换了茶……”
“够了!本郡主不想再听你这疯狗胡言乱语!”
柔嘉郡主忍无可忍,厉声打断她,厌恶地挥挥手,对侍卫冷声吩咐,
“把她给本郡主拖下去!送回太尉府!严加看管!没本郡主的命令,不许她再踏出府门半步!”
“是!”侍卫们如蒙大赦,连忙七手八脚地架起瘫软如泥的秦若玲,
捂住她的嘴,强行拖出了揽月阁。秦若玲呜咽的哭喊声渐渐远去。
揽月阁内霎时一片死寂,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宾客们面面相觑,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生怕触了柔嘉郡主的霉头。
“咳……诸位,”柔嘉郡主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暴怒和烦躁,
试图挽回些许颜面,声音却依旧带着压抑的火气,
“让大家见笑了,不过是个不懂事的疯子,扰了大家的雅兴。来人,重新……”
她的话还未说完,一名贴身伺候的二等丫鬟突然脸色惨白、
跌跌撞撞地从后院方向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柔嘉郡主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慌:
“郡主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小翠姐姐她……她突然不行了!”
“小翠?!”柔嘉郡主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
小翠是她最倚重的心腹大丫鬟,自小跟着她,忠心耿耿,身子骨一向硬朗,怎么会突然不行了?
“到底怎么回事?!给本郡主说清楚!”柔嘉厉声追问。
那丫鬟吓得浑身发抖,带着哭腔语速极快地回禀:“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
方才小翠姐姐还在后厨帮忙盯着茶点,突然就捂着胸口说喘不过气,然后……
然后脸色就变得青紫,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府医……府医已经赶过去了,可是……”
柔嘉郡主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再也顾不得眼前的宾客和残局,便提着裙摆急匆匆地朝着后院小翠的房间冲去。
一众宾客见状,知道这宴是彻底进行不下去了,纷纷起身,找了借口,神色各异地告辞离开。
苏晚眸光微动,看了一眼苏雪和紫月,示意她们稍安勿躁,
自己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了柔嘉郡主身后,朝着后院走去,眼底划过一抹深思。
刚踏入小翠的房间,一股浓重的药味便扑面而来。
只见小翠躺在床上,面色青紫,嘴唇发黑,呼吸微弱,身体还在轻微地抽搐着,显然痛苦到了极点。
旁边几个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围着床榻低声啜泣。
府医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正在给小翠施针,但效果甚微。
“如何?!”柔嘉郡主冲到床边,看着小翠痛苦的模样,心急如焚,对着府医厉声问道。
府医颤巍巍地收回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脸上满是惶恐和无奈,对着柔嘉郡主重重磕头:
“回禀郡主殿下……小翠姑娘这症状……老朽……
老朽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凶险之症!
脉象紊乱,时断时续,五脏六腑似有衰竭之兆,老朽……老朽无能,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快说!”柔嘉郡主声音尖利且颤抖。
“恐怕……小翠姑娘……熬不过今晚了!”府医闭上眼,艰难地说出了诊断。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几个小丫鬟当场放声大哭。
柔嘉郡主更是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小翠跟了她十几年,名为下人,实则情同姐妹,若是小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废物!连个病都看不明白!本郡主养你们何用!”
柔嘉郡主气急攻心,指着府医怒骂,却也透着深深的绝望。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沉静的声音,在压抑的哭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郡主莫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晚不知何时,已俏生生地立在门口,神色平静地走了进来。
“让臣女看看,或许还有转机。”
柔嘉郡主下意识地就想呵斥她滚出去,可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小翠,
再看看旁边束手无策、只会磕头的府医,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咬了咬牙,眼神复杂地看着苏晚,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和浓浓的怀疑:
“你……你真的懂医术?”
苏晚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走到病榻前,无视周围或怀疑或好奇的目光,
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搭在了小翠的手腕上,凝神细诊。
片刻之后,她秀眉微蹙,缓缓抬眸,看向柔嘉郡主,语气笃定地吐出两个字:“中毒。”
“什么?!”柔嘉郡主失声惊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中毒?!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
“而且……”苏晚清冷的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最终落在面色惨白的府医身上,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若臣女没有诊断错,
小翠姑娘所中之毒,应当是早已绝迹江湖百年的西域奇毒——‘断魂散’。”
“断……断魂散?!”府医闻言,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骇然,
“不……不可能!断魂散毒性霸道无比,中者无救,早已失传!
安宁县主……您……您莫不是看错了?”
苏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
“府医大人若是不信,大可让小翠姑娘再等上半个时辰。
此毒发作,一个时辰内若无解药,中毒者必会七窍流血,脏腑碎裂而亡。
届时,想必也就能证实臣女所言非虚了。”
“断魂散?!”柔嘉郡主听清了这三个字,更是惊怒交加,柳眉倒竖,厉声喝问,
“你是说,小翠是被人蓄意下毒谋害?!是谁?!
究竟是谁胆敢在本郡主的别苑,对本郡主的人下此毒手?!给本郡主站出来!”
她凌厉的目光扫视着,屋内每一个瑟瑟发抖的下人,恨不得立刻揪出那个胆大包天的凶手!
屋内众人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纷纷跪倒在地,赌咒发誓与自己无关。
苏晚却依旧神色平静,仿佛这足以震动京城的投毒案,在她眼中不过寻常。
她缓缓开口:“郡主殿下息怒。眼下最要紧的,是救小翠姑娘的性命,
至于追查真凶之事,稍后再议不迟。”
她的沉静,竟让暴怒中的柔嘉郡主也奇迹般地冷静了几分。
柔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恐慌,看向苏晚,
语气依旧带着几分不善,却已然透出了浓浓的求助之意:
“那你倒是说说,现在该如何是好?!你既然认得这毒,可能解?!”
苏晚迎上柔嘉郡主急切而复杂的目光,不慌不忙,从容道:
“断魂散虽是奇毒,配置之法早已失传,但天下万物相生相克,并非无药可解。只是……”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若有似无地,扫过那早已面如死灰的府医。
“解此毒之法,颇为凶险,非寻常医者所能为。且所需药材,也极为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