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尸体已被羽杀阁阁主带走,如今不知所踪。”
“被带走了?”
谢锦澜听见这话,第一时间觉察不对。
羽杀阁做事,向来手段毒辣嚣张,声势浩大无比。
只要杀了一个人,便会将对方的尸首曝于市井,让来来往往的尽皆看到,以宣扬对方已死。
如今,却怎么会将陆玄给带回羽杀阁?
这种情况,极少发生。
更何况,陆玄乃身怀无上神功。
怎么可能轻易死去?
就算他想死,也得交出神功才能死!
谢锦澜踱步不停,尽管理性占据上风,心中却越来越慌。
就算陆玄还活着,在羽杀阁的手中,怕是也会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他抿紧粉唇,想现在就冲去羽杀阁要人。
这样莫名而来的冲动,震得她胸腔一颤,让她差点难以回神。
不行。
她唤回理智,咬牙切齿。
羽杀阁势力滔天。
想要与其作对,实在艰难。
“将此事告知洛太君,看她有何办法。”
洛玉衡在江湖行走多年,美名远扬,在江湖中的势力也绝非她所能比。
若想向羽杀阁要回陆玄,由她亲自出面,说不定更有希望。
暗卫看出她心中想法,没有犹豫道:“属下这便去办。”
他匆忙离开,一阵寒风又吹向谢锦澜。
谢锦澜打了一个喷嚏,旁边的宫女连忙给她披上大衣。
“回宫歇息罢。”
她嘴上这么说,脚步却莫名如坠千斤。
挪回寝殿之时,又已是辗转反侧。
足足一整夜,休眠不得。
一闭眼就是陆玄被折磨重伤的残象。
眼看天色昏暗,她无奈叹气。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一个小小陆玄而已,哪里比得上江山社稷重要?
今夜若是休息不好,明日还如何上朝,稳固朝局?
她心中烦闷,向外喊道:“端一碗安神汤来。”
她有令,宫女自然不敢怠慢,忙不迭便送来一碗安神汤。
安神汤入口苦涩,配上一块方糖,方才得以缓解苦意。
谢锦澜再度睡下,不知深眠多久,嘴中忽然甜滋滋的。
恍然就让她回想起高烧那日,陆玄塞进她嘴里的糕点。
清香绵甜,回味悠长。
“陆玄……”
她皱皱眉头,忽地睁开眼。
眼前仅空荡一片,毫无一人。
嘴中也仅是还未化掉的方糖。
她垂下凤眸,柳眉轻皱。
近些时日以来,她已因为陆玄多次心神不宁。
到底……
到底是怎么了?
天光已透出微亮,照彻皇宫。
谢锦澜扶额叹气,今夜怕是睡不着了。
“来人,更衣,上朝。”
短短六字,宫女急忙走来,给她梳洗打扮。
朝廷大殿中,百官已齐聚一堂。
“如今逆贼不日便要被斩首示众,姓陆的奸人也已死在梧栖,若还有谁胆敢心怀鬼胎——”
恒国公冷哼着扫视四周。
“他们,就是你们未来的下场!”
太保神色一震,强装镇定起来。
几个官员都有所不满,拧眉质问:
“咱们为官多年,勤勤恳恳为大秦付出,何时何地有心怀鬼胎?!恒国公,你切莫血口喷人!”
“就是!陆玄之兵可是你一力要给,究竟谁才是奸臣,还需我等多言?”
他们各个神色不忿,怒呛恒国公,反而招来一阵冷笑。
“我方才并未指名道姓,你们又急什么?莫非,你们当真其心有异?!”
他一声质问,瞬间让众人口不能言,结巴起来。
“你,你!”
“都闭嘴。”
殿门大开,谢锦澜拧眉入殿,美眸上写满不耐。
“逆贼已除,今日应是举国欢庆之日,你们却在大殿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那几个官员连忙指住恒国公。
“陛下,都是他……”
话刚出口,却被谢锦澜抬眸一瞥。
这一瞥,暗藏杀机,瞬间让他们四肢轻颤,再不敢多言。
谢锦澜见他们安静,这才稳坐皇位之上。
“上朝。”
百官连忙低头,“吾皇万岁万万岁!”
谢锦澜不让他们站起来,只对身边的太监挥挥手。
太监心如明镜,上前一步便宣读圣旨:
“今逆贼已捕,于氏与路氏有大功,赠百两白银,十亩良田,并两座府邸大宅!”
众人听到这里,还以为就此便会结束,正要磕头应下之时,下一秒,却都神色骤变。
“抚军大将,陆玄,为捕杀逆贼,只身犯险,入梧栖与敌周旋多日,助二将大胜,有所大功,理应论功行赏,赐百两黄金,武林异宝无数。”
“洛太君教子有功,同赠十匹浮光锦,三颗南海夜明珠,极北玄铁百斤,龙血丸一粒,以上大礼,即刻送入陆府!”
百官全都瞪大了眼珠子。
他们没听错吧?
陆玄?!
“陛下,陆玄分明是带兵投敌,乃奸贼一个,罪可株连九族,怎还能对他论功行赏?!”
太傅简直难以置信,只觉谢锦澜昏了头。
“此事我知情。”谢锦澜平静道。
“那为何……”
他还想再问,就被一旁的太师给瞥了一眼。
“陛下对此事知情,恰恰说明此乃陆玄与陛下商讨之计。”
一言惊醒梦中人。
太傅呆呆地看着谢锦澜,“那您身中剧毒一事,也是……”
“身中剧毒一事,并不在本帝的计划之内。”
她冷眸扫视百官,眼里涌现重重杀意。
“朝中,的确有人暗害本帝——如今皇室禁卫军已尽被彻查,搜查出的罪证无数,其中竟还牵连了数位命官,实在让本帝意外。”
她语调平淡,眉目间却威严无比。
百官都忍不住浑身轻颤。
谢锦澜便冷眼挥手。
面目全非的许守胜踏出昏暗的偏殿,一瘸一拐直到大殿之中。
众人看他这熟悉身形,全都一愣。
还未反应过来,对方就已向“扑通”跪下。
“臣许守胜——参见陛下!”
“许守胜”三字一出,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惊愕不已。
“许守胜……?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死?”许守胜咬牙切齿,“死者乃是假扮我之人,并非是我!”
这话一出,百官更加震惊。
“数月之前,宁安王邀我饮酒,我与他乃是旧相识,原以为只是寻常饮酒吃肉,却不曾想,他竟逼我暗害陛下!”